第203章 见识

时间似流水,折腾半年,损时耗财,啥也没得到,哦,不,得到了十套洗发水,还有,一时的虚荣幻想。

有道是:静坐常思己过。这完完全全是我的错,凡事物极必反,你越是想怎么样,结果越不会怎么样。

可,时间也不等人啊。转眼间,就要迈入三十岁了,人说:三十而立。而我三十还在奔走,还在求缘,还在像疯狗一样的四处找寻。

老板说:明天二舅娘会和一个女人过来。

我以为是二舅娘替我寻找到了目标,带到南城来和我相亲见面的。老板说:不是。这个女人是Z省人,专做媒婆业务。

原来,是媒人找媒人帮忙,老板真是煞费苦心,我的心里又感激涕零了他一回。

那天,天空中飘着细雨,让我想起三年前大舅娘带着萧晴来和我见面时的场景,时间真的很无情,一眨眼,三年过去了,还记得那天天空飘着大雪,我急迫、激动、不安和期盼的心情,仿佛就在昨天,而这一切,犹像历历在目。

二舅娘比大舅娘要苗条一些,高高的个儿,短短的头发,朴实的衣着装扮,憨厚的表情,让人觉得很亲切、可靠。带来的Z省女人,四十岁上下,矮矮的个头,黝黑的皮肤,特别爱笑,笑起来露出的两颗金牙让人过目难忘,二舅娘给我介绍说:她姓金,你就叫她“金婶”吧。

金婶问我:“小哥,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她这么一说,我一头雾水,但随即明白了过来,这怎么好说呢?于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反问道:“你那都有什么样的?”

“有二十多岁的,三十多岁的,没结婚的,离过婚的,好看的,不好看的。”金婶不慌不忙地答道。

“那自然是找既年轻又好看的。”我回答道。

“哎,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都想娶年轻漂亮的,但这世间的事物,如同这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石头泥巴,有天生长得俊,有天生生得丑的,不能尽如人意啊!”金婶不愧是媒婆出身,练得一张好嘴巴。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间的事物,美有美的造价,丑有丑的低廉,石头泥巴和牡丹玫瑰是无法比拟的,只要你出得起价钱。”金婶接着说道。

“金婶,不必多费口舌,劳烦你替他介绍个漂亮的就对了,他带回老家也有面子!”许老板插话道。

“那是自然,我刚才也说过了,泥巴和牡丹不是一个档次,价钱自然也分明。”

“只要你把事情办好了,钱一分不会少你的。”老板笑说道。“二舅娘,你带金婶先回房间休息,我有些话和白添说。”

“好咧!”二舅娘应着,领着金婶向房间走去。

待二人走后,老板问道:“小白,你认为我给你想的办法怎么样?”

“老板......这可靠吗?”我有些担心道。

老板胸有成竹道:“二舅娘她侄子的媳妇,就是通过金婶从Z省介绍过来的。”

“你放心,这事儿不强求,完全自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父母家人都同意,照样拿结婚证,和相亲介绍对象没两样。”老板似乎看出我的顾虑道。

“那万一,对方不喜欢我呢?”

“不会的,没介绍成功之前都要见面接触一下。再说了,要是过不来,人家会走,会跑。”

“是呀,我们隔壁村就有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没过多久就跑了。要是遇到专门那种行骗的女人,钱到手了,跟你过一阵子,然后跑路,那不是‘人财两空’吗?”我忧虑道。

我的忧虑令老板哑然,或许,他也从没想到过这样的结局,他的心里是想让我能够快点脱单成婚,以完成他“仁至义尽”的使命,和对别人许下的承诺——我一定要替白添寻一门亲事。

“跑了就跑了呗,到时,再找金婶介绍一个就是了。”他说得多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他的媳妇跑了。

“这......这可不行,那得多伤心,钱去了不说,像我这样重感情的人,会绝望的!”

“小白,你想得太多了,如果你真心对她好,她怎么舍得离开你?”老板道。

“万一......遇到不领情的,咋办?”

“不会,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一个人好,一定会换来这个人对你的双倍好。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跟金婶到Z省去,看中了,胆子大些,钱不是问题,把她带回来,我会给她安排一个职位,到时,你们夫妻俩就安心在我这儿上班吧!”

老板真够意思,替我想得周到,我又怎么忍心拒绝?可我的心里是拿捏不定的,总觉得:用金钱去换来的感情,终究不会长久,也没有意义。但好奇心的驱使,又让我决定和金婶去Z省走一遭,就当去见识了人生百味。

南城与Z省相距一千多公里,坐火车一天一宿才到达Z省省城,和回我的老家一样,在Z省省城换乘到市县的中巴车,再由县城到乡镇,到山村,如此辗转,才算到了金婶的家。若不是习惯了打工出远门,恐怕,我也受不了这车马劳顿之累。

到达当晚,疲乏困顿,便早早睡去。次日起床,听得四处鸟鸣,以为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掀窗察看,远的尽是山,光秃,不及家乡伟岸、茂密、有气势,朦胧着一股雾气,高高低低的山头就在这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幢幢矗立的楼房,一条黄泥巴路蜿蜒向山外,像披在山肩膀上的一条飘带。近的都是木房子,一片片,像老家原来的石林沟,也有粉刷新亮的砖瓦房,房前屋后尽是翠绿的芭蕉树,一簇簇,像挺拔站岗的哨兵。

金婶家住的是青砖红瓦房,在众多木房子中显得鹤立鸡群,水泥砖围就的院墙上爬满不知名的绿黄藤蔓,诉说着主人家对生活的热情和雅致。

“怎么样?来我们这里还习惯吗?晚上有没有认生睡不着?”金婶对我客气地问道。

“神州山水,处处秀灵,来了这里,仿佛就像回到了家乡一样,哪有睡不着的理!”其实,我想说:一路旅途劳累,站着都能睡着,还认什么床。但为了说得好听又有礼貌,只能随意编造一些了。

“睡得着就好,吃过早饭,我带你去见人。”金婶说道。

吃罢早饭,金婶便领着我出门,走向那一群木房子,不算宽敞的乡间小路上,一名中年男人迎面赶着一群山羊走过来,见了金婶也不打招呼,只顾低着头前行。

待羊群过后,金婶指着男人的背影对我说道:“他叫泥娃,四十多岁了,还没找女人,老光棍一个,在村里给人家放羊,有什么出息!”

我望了一眼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悯惜。

敲开一家房门,女主人探出头来,约莫四十岁上下年纪,四处张望,见是金婶,便笑嘻嘻地说:“来得好早!”

金婶答:“来得巧才好!”

“巧巧巧,来得巧!”女主人回答得很快。

我能感觉到女主人的目光投射并停留在我的身上,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起来,金婶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连忙道:“还愣着干什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女主人才缓过神来,陪着笑脸道:“只顾说话,忘记招呼,快,快进来喝茶!”

进到屋内,里面简陋,大小四方桌各一张,四条长板凳依桌靠着,三二把木椅,桌上一台旧彩电,那些木椅陈旧,像是经历了岁月风霜的洗礼,墙壁上几张贴画已看不清了模样,墙头趴睡着一只小花狗,睁着迷茫的小眼晴望着眼前的陌生人。

“你家巧妹儿在家吗?”我们各自提了一把木椅坐定,金婶对女主人问道。

女主人正一手提热水瓶,一手揭盖,准备往茶缸里冲水,听得金婶发问,便停下来说道:“在呢,去河塘边洗衣去了,要不,我去喊一声?”

“不着急,我俩在这儿坐等着,免得待会儿,她洗衣也不安宁。”金婶回道。

“不碍事呢,我在这屋后喊一声,她就能听得见。”女主人一边给我们捧茶,一边眉开眼笑道,接着,就向那屋后走去。

这时,门又开了,进来一个背着孩子的少女,少女生得脸堂黝黑,泛着些许暗红,眼睛细小,眉毛弯长,见了金婶便客气地招呼道:“金婶,你来了,好早啊!”

金婶答:“不早啰!再过片会儿功夫都要吃中午饭了!”

少女的眼神就落在我的身上,我抬头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转移话题问道:“金婶,我娘咧?”

“她去河塘边喊你姐姐去了。”金婶捧着茶缸,悠闲地吹着水面漂浮的茶叶说道。

少女“哦”了一声,背上的小孩开始哭闹起来,少女急忙把孩子从背上挪抱到手里,一边在怀里抖着,一边哄唱道:“哦哦哦,小宝宝饿了,小宝宝饿了。”

说着,便抱起孩子自顾着向左首的房间里走去。

“这是巧妹儿的亲妹子,叫珍珠,今年十六岁,孩子已经一岁了。”金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