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瞬间感到不舒服,加之他摆出的一副“棺材脸”,更是让人气愤。但回头想想:我是在求人办事。只好放下尊严,按下脾气,为达目标,低声下气,我继续笑脸相向,小心翼翼道:“没回家之前,我就打电话和您确认好了,您是答应的。”
“我是答应没错,但财务不在,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我自掏腰包给你发工资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继续看着电脑道。
“那您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财务什么时候在?”我好言询问道。
“不知道,听说这几天她家孩子生病了,请假在家照顾孩子。”
“财务请假多久?”
“大概一个星期。”他冷冷地答道。
唉,我白高兴一场!以为能顺利拿到工资,结果......
“你回去吧!财务来了,我会打电话给你。”见我久久坐着不走,他下了“逐客令”。
我起身准备走,又想起临行前母亲对我说的:不给工资,就赖在厂里不要走。
“财务什么时间会来嘛?”我不甘心地继续追问道。
“你别在这儿问了,影响我做网上销售,回家等电话通知去吧。”他不耐烦道。
我没有勇气按母亲说得做,起身离开,临出门时,还不忘啰嗦一句:“曲总,记得一定要通知我。”
他坐着那里,头没抬,话没回,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出厂门时,老刘问:“怎么样?拿到了没有?”
我摇头答道:“看来,明天还得下雨。”
“不好拿呀,冯春雷、杨文烨每个月都来,他不给,你拿他有什么办法?自从你辞职走后,厂里就没发过工资,有的人想走,又怕拿不到工资,就这样一直被牛牵住了鼻子一样,有的人咬牙走了,来问工资,几乎都是无功而返。”老刘吐槽道。
在家坐了一个星期,每日看电视,等待一份拖欠了很久的工资和一份期待的缘分。可是,两边都是杳无音信,仿佛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
我忍不住又要去厂里了,因为,南城许老板的电话催个不停,虽然假期未定,但总不能一直闲着,对许老板,对我自己而言都是一种损失。
到了厂里,我又向门卫老刘敬烟,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接了,我问道:“财务今天在吗?”
他答:“不知道。”
“曲总呢?”
“不知道。”
“最近几天,有几个人来问工资。”
“不知道!”
几日不见,他怎么成了一个“一问三不知”的人?这让我心里头很是纳闷。
“那你知道什么?”我气愤地说道。他还是那句“不知道”。
趁着我脸朝厂门外,他小声道:“曲总吩咐,不准乱讲。否则,饭碗不保。”
霎时,我明白了:原来,老刘是受了曲峰的“严格教育”,所以,变成了一个“不知道”的“哑巴”。
好吧,老刘,我能理解你的难处。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曲峰:“曲总,我听说今天财务上班了。”
“财务上班没错,可我不在厂里,我出差去了。”曲峰答道。
“什么?去哪里出差?”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D市。”
“多久回来?”
“不知道。”
我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什么“和气生财”、“隐忍得福”,都通通见鬼去吧!“曲峰,你到底什么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你真当我是傻子啊!拖欠的工资你是存心不想给了?我跟你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白添,你嚷嚷什么,吓唬我啊?什么兔子咬人,我欠你钱吗?是厂里欠你的工资,和我有什么关系?别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烦都被你烦死了!”
我已气愤难平,连忙怒怼道:“你是厂里的负责人,不问你,问谁?”
不待我继续说下去,手机里是一片挂断电话的“嘟嘟嘟”声音,收了电话,我的心中愈加气愤。
回到家,正好遇上表弟何秋声到来,心中堆积的怨气无处撒,联想起他说的“给我介绍他的初中女同学”,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有余,却什么消息也没有,便气不打一处来。
“秋声,你来干什么?说好的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在家里等白了头,也没等到什么,你耍我啊!”我大声嚷叫道。
秋声道:“进屋再说!”
进屋坐定,请了茶,秋声首先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个女人变化真快!说好的元旦回来见面,人是回来的,就是不愿来见面,好说歹说,劝说了她好几天,本来说定明天过来和你见面,谁知,今天来了一条短信,说她已经坐上了去G省的火车,唉......”
秋声说完摇头叹气,一副苦恼相,仿佛那是他的失责。
本以为“好事成双”,却不曾想是“竹竿挑水——两头空”,我已经气愤到难言心中的苦闷。
“添表哥,表弟我也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不带拐弯抹角的,有钱了,我劝你还是在县城里先买套房子吧!我这个女同学,听说你是水思村的,又没在县城里买房,她就已经不大乐意了。虽然,我一直对她说,我表哥一定会在县城里买房,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现在南城打工一个月挣四五千,但她还是不相信我的话。所以,你要争气一点,争取早点在县城买房,这样,找女朋友也好找些。即使有人给你介绍,也可以挺直了腰板说:我在县城里有房子。”秋声说道。
唉,又是买房,除了房子,还有什么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买房说说容易,真要买了,压力就大了,工资那么低,房价那么高,拿什么去还房贷?最担心的还是工资能不能按月到口袋里?若是遇上什么厂里效益不好,或是无良老板,你叫我怎么办?”我没好气地抱怨道。
“添表哥好像话中有话?”秋声皱眉道。
“实不相瞒,上半年在工业园一家名为‘一临公司’的工厂里,两个多月工资到现在还没拿到手。”我回答道。
“哦,就你一个人没拿吗?”
“可不止,听说,有很多人没拿。到了现在,听那些还在厂里上班的人说,每个月都不发工资了,那些人不敢辞职,怕成为和我们一样经常往厂里要工资的人。”
“人多倒是不怕。”秋声颇有见地道。
“不知白洋堂弟在哪,若能找到他,或许有办法!”我嘀咕道。
秋声道:“你那个堂弟听说关进局子里有好几个月了,你别指望他,他们这些人虽然表面义气,但骨子里也是唯利是图的,搞不好还要给你惹麻烦。”
二人闲坐,思不出对策。秋声表弟起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返身对我说道:“添表哥,我有些农副产品发愁销售不出去,你给我想想办法!”
“现在网络这样发达,到网上去卖。”我回答道。
“这个我知道,就是有些惠农政策还不大了解。”
“到县政府网站去咨询。”
突然,我想起曾经浏览过的天成县政府网,有“给县长写信”这一版块内容,里面公开的信件都是关于全县范围内反馈的一些建议、意见和求助投诉等。
既然没时间去县政府,那么,就在网上给县长写一封信,把“一临公司”拖欠工资的事情告诉县长,看他曲峰还敢耍赖!
说干就干,当晚,我就用纸笔写好了初稿信,于次日回南城,第三日到南城后,便迫不及待地用办公室的电脑给县长写了一封信。
过了半月有余,这期间,无话不表。且说这天,我正在仓库门口收货,忽然接到一个归属地来自老家的电话。
“您好,是白添吗?我是天成县工业园管委会的工作人员。”对方亮明身份道。
我立即回答道:“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您的网络信件已由县政府办转交到了工业园管委会,信件上反映的内容:一临公司拖欠你两个月工资没发,经过我们进厂调查,该厂负责人曲峰称:不发你的工资是因为你曾和另外一名叫冯春雷的员工共同罢工闹事,曲峰还提供了全厂员工签字的证明信,这些是否属实。”
我立即回道:“不属实,当日,他和包括老板黄总在内的众多管理人员,要求全厂员工签字证明冯春雷带头罢工闹事,唯独我一个人不肯签字,他便把我的名字加进去和冯春雷一起。”
“那么,你对罢工一事是持否定态度的?”
“我认为我们没有罢工,只是,到了月底,厂里不发工资,也不给说法,过了一个多星期依然没有动静,大家一起向公司讨要说法而已!”我回答道。
“可是,经过我们询问了解,该厂车间主任吴敏华反映,当日,老板黄总要求所有工人返回岗位,即不追究,而你却迟迟不肯动身,是否是有意罢工闹事的企图?”
“根本没有的事,冯春雷不过是一只替罪羊,他只不过站出来带了个头,枪打出头鸟,老板黄总就瞄准了他这只‘出头鸟’,有意想克扣他的工资,而我实在看不下去他这种作为,所以,才不肯返回岗位,并不是他所说的有意罢工闹事,还请您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