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新的机会

人被她吵醒了,辗转过身来,面前站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流着口水,眨着眼睛,一愣一愣地看着你,那模样既萌又可爱,心里升腾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就这样,在老板娘牵着“小公子”轮番的拜访之后,大伙儿都被吵醒了,极不情愿地爬起来伸个懒腰,看窗外是否天明。

待老板娘爷孙俩走后,有人就骂开了:“你家许裕白天可以睡觉,我们能睡吗?老板娘真够狡猾,天天借孩子之名来催我们起床,也不看看天亮没亮。”

说这话的是一个瘦瘦的男人,他睡在我的下铺,通过昨天老板的介绍了解,我知道他是一名货车司机,名叫王六正。睡他对面床铺的也是个瘦高个,名叫孙少连,是王六正驾驶的货车上的跟车送货员,二人似乎关系不错,起床后,孙少连便直呼王六正道:“王哥,早啊!”

王六正没有吭声,斜靠着床,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缭绕,直冲上铺的我。

“王哥,大清早的,你能不能别抽烟?”我小心说道。

“嫌呛到隔壁房间睡去!”下铺的人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我真想回他一句:这房间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想了想,还是忍住,大清早的,没必要和人发生冲突。

这家伙说是说,做是做,见我不吭声便悄然把香烟给掐灭了。我兀自下床准备刷牙、洗脸,他却突然道:“站住,给我把烟点起来。”

这家伙真是搞笑,自己掐灭,却要让别人给他点起来,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我才懒得理他,他见我没有行动,打了一个哈欠,自己把烟点着了。

“王哥,你怎么又抽上了?”孙少连问道。

“我以为他还要睡觉,就把烟灭了。谁知他起床了,我为什么不能抽?”王六正回答道。

听了这话,我心里才觉得错怪了他,我能理解烟瘾对于烟民来说是怎样一种煎熬。当然,如果他能戒掉是最好了。

南城深秋的早晨,似乎要比老家更冷,薄霜覆瓦像是提前进入了冬季,那呼呼的寒风,让人不禁想回到夏天。说到夏天,南城依旧炎热,这是一座奇怪的城市,夏天很热,冬天很冷,秋天很短,春天不长,好像唯有夏、冬二季漫长,漫长得让人记忆深刻。

洗漱完毕,大家都到食堂吃早饭,依旧是“清水素面”和“面疙瘩汤”,有时是炒饭,看着实在没胃口,但不得不吃上一口,因为,要干活。

吃过饭,拿订单装货,前一天晚上,老板就让光头邓做“参谋”,把所有送货单规划好了路线,安排哪辆车装哪几家客户,免得有人说不公平、道不合理。

我负责给他们装货,像以前一样,报一个品项和数量,然后一群人去找,不过,现在的工人少多了,自从和粮油店断绝关系,除了一辆货车二个跟车送货员外,仓库里就剩我和叉车工老黄。

老黄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也不胖,这样的体型似乎都是许老板手下工人特有的共性,而许老板却经常喜欢自吹“某个工人来我这里做工一段时间又长白长胖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工人都是不吭声的,唯有追随了他十几年的“光头”邓永遇怼了他:“你说这个长白长胖,那个长好看了,为啥你长不白长不好看?”此语一出,令人忍俊不禁,许多工人笑得直喷饭,还好,许老板并不介意,黑黑的脸上,尴尬了一回。

老黄待人礼貌,也从不喜欢开玩笑,我觉得这样的人是容易相处的,待三辆货车、一辆“金杯”皆已送货出门去了,我们一边整理仓库,一边闲聊一些杂事。

他说:“我听许老板说,你之前在这儿谈了一个女朋友,是他介绍的,说你没有好好把握,都快成功了,却让她跑了!”

往事不提也罢,提起就让人伤心,但既然是闲聊,我也没什么可隐瞒,回道:“是的,是有这么一回事,都怪我......”

“到手了,你怎么能让她跑了呢?唉!”他叹着气道。

说来话长,我实在不想重复,便保持了沉默。但他说的话,一直深深留在我的心里。到手了,怎么能让她离开呢?要得到一个人的心,需要多少关心灌溉,多少体贴呵护,而一旦离开,只需只言片语,所有一切都通通付之东流。

晚饭后,王六正和孙少连才送货回来,孙少连抱一箱啤酒,王六正拿了些花生米、卤猪肉、烤鸭邀我一起喝酒,本来无意饮酒,倒让白天老黄的话引得心中郁闷烦躁,便答应喝点。

雪白的节能灯下,三人围坐小桌前喝酒、吃肉,畅谈人生,着实是一件快事。孙少连喝了三四瓶,脸涨得通红,开始发酒疯,把桌子掀翻,继而又大哭起来,让本是一件愉快的事变得糟糕起来。

这些人脾气古怪,我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心里也就不慌张。王六正安慰又哭又笑的孙少连道:“兄弟,听哥一句话:不管生活已经把你怎么样,你都不能对它认怂!”

孙少连不说话,这时,他的手机意外响起,看了一眼,便出门去接电话。我小声问王六正道:“他这是什么情况?”

“哎,老婆跑了,丢下一双儿子,不知去向,命苦的人啊!”王六正答道。

哦,原来如此,难怪他如此伤心。

王六正继续道:“他老婆是外地的,两人打工认识,跟他一起生活三年多,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最近,却跑了。”

说话间,孙少连推门进来,脸上挂着笑容,道:“儿子打电话来了,要买玩具,要买新衣服,还要妈妈......”

他笑,我们却深深的为他难过,人生百味,不同的人总有不同的际遇,也有不同的悲喜,我们总是习惯把生活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可生活从来不会轻意任人摆布。

中秋节那天,孙少连回家去和父母孩子团聚,王六正也回家了,我独自一人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不甚孤独,或许,今生只剩漂泊。

当下一份缘分来到之时,我曾暗下决心:一定要全力以赴。

许老板没有食言,半月之后,受他之托的大舅娘给我来电话了,一番寒喧,大舅娘道:“我只负责给你们牵线,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谈恋爱的事交由你们双方。”

加了她的QQ,同意之后便迫不及待的点开“QQ空间”,搜寻她的照片。照片不是很多,但长相还可以,虽然没有先前的期望高,但也已经释然,心中知道不可能再找一个像萧晴那样美丽的,不管怎样,将就生活下去未免不可。

接下来,自然是互打招呼聊天,彼此介绍。聊天其实没什么可聊,因为彼此并不熟悉,不知道各自的兴趣点,无非就是问问“下班了吗?”、“吃饭了没有?”“在做什么?”......

“我们见面吧!”我干脆来个直截了当。

一个天气还算不错的早晨,我请了假,搭上了去淮乡的大巴车,脑子里总有挥之不去的每次去见萧晴的景象,不禁又陡然伤心了一回。

按照事先约定,我们见面的地点是在开发区的那条叫做“红奥”的商业街。华灯初上,往事历历在目,我总是欺然萧晴会骑着电动车过来,以至于出现种种幻觉。大舅娘说,萧晴已经结婚生子,这辈子,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可我总是固执的认为她会回来找我,而且,她还会对我说:我的儿子是你的......

物是人非,我却还在这儿做着白日梦,真是可笑可叹!

她出现了,穿着一身工服,说下班比较晚,没来得及打扮。二人选了一家烧烤摊坐定,趁她点菜之余,我偷偷打量她,她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大约二十岁上下,面相清秀,发型是当时很流行的垂肩直款,唯一看起来不太协调的是刘海染了红黄绿三色。

“你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啊!”她对我说道。

“听你的,你喜欢吃的,也是我喜欢的。”我讨好道。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偷笑,拉过一张椅子,像男人一样粗犷霸气地迈开腿坐着,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燃,把烟盒和打火机往桌上一丢,背靠着椅子吞云吐雾起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着实把我惊呆了,原来,她......

“上班真累!”她吐出一口烟气,骂了一句粗话。

“老板,来一箱啤酒!”我正在猜测她是否要喝酒时,她已经喊开了,真应了民间传说的“烟酒不分家”呀。

“嗨!你不抽烟啊?”她见我看她奇怪的表情,问道。

我摇头,她就拿出一瓶啤酒:“酒总该喝点吧?”

我还想摇头,她就道:“不喝不给面子哦!”

为了给面子,我接过酒瓶,倒满杯,与她碰杯,她一饮而尽,说道:“爽快!”

接着,二杯,三杯......她的酒量惊人。

“你怎么这样能喝?”我看傻了眼,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