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好,爱德华

角楼一层的外侧足足站满了三圈人,我和我的朋友们站在最外侧靠近门口的地方,以诺亚为首的那群人被大家围在最中心,享受着众人的尊重和恭维。这儿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遵循着最严格的等级制度,没有人多走一步,跨出自己的圈子,也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没有音乐,灯光如昼。容纳着将近三百人的会客厅除了部分人的小声交谈声,竟然没有其他的动静。我身边的麦杰早就耐不住性子,他悄摸摸的拉住查理的衣袖。

麦杰小声的问:“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查理严肃的瞪了麦杰,把食指放在嘴边,让他噤声。麦杰自讨没趣,他前方两排人的背影将他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他只好无聊的叹气。科诺的酒杯已见底,他目光涣散,眼神飘去了酒水区,碍于他前面的绅士们岿然不动,几番试探后,他还是没法走出外侧。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户外的寒风猛的一下吹了进来,靠近门口的人都不知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外头的月色被乌云遮住,火把也快燃烧殆尽,我身后的一切渐渐陷入了无声的黑暗之中。

大厅的灯光一瞬间突暗,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镶嵌在墙壁上的小盏灯又亮了起来,原本似白昼的一层变成了昏暗交加的暧昧场所。

雷蒙德伴随着灯光的忽暗忽明,突然出现在一层的楼梯上,这样的小把戏赢得了大家的掌声雷动。雷蒙德单手背在身后,姿态优雅,环视着人群。

雷蒙德开口道:“女士们,先生们。十分感谢各位莅临,参加我们酒店五百周年纪念日。”

“五百年,我的天。这个鬼地方的酒店竟然能开五百年不倒闭。”科诺的声音不大不小,周遭的人正好能听到,站在他前面的男士愤怒的转向他,科诺知道失言,立马尴尬的掩饰自己,拿起空酒杯心虚的喝了起来。

科诺前面的男士还没有转过去,雷蒙德的视线就看向了我们这一堆人,科诺被雷蒙德盯的心虚。他掩住嘴巴,假装在听雷蒙德讲话,却低声向我们抱怨:“见鬼,你们看那人一直盯着我。”

麦杰小声笑道:“谁让你讲别人的坏话。”

科诺一直没放下掩住嘴角的手,他戏谑的说:“难不成他还能听到吗?”

雷蒙德的视线转了过去,他优雅的说:“这么多年仰仗各位的支持,我们才得以生存,为了表达我们的感谢,我们酒店的老板爱德华先生将会向大家致词。”

雷蒙德转身向身后做出请的手势,全场的人目光都随着他看向那空洞的暗处。我们这一行人,除了查理,谁也没见过这位先生,大家充满了好奇,只有查理的神情充满了向往。麦杰什么也看不到,他焦急的从人缝里扒开一道视线,科诺和杰奎琳也垫高了脚趾,想看看这位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我们身后的大门被关上了,所有人屏气凝神,这个氛围奇怪极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位爱德华先生终于出现了。大厅里发出了朝圣般的掌声,是他!他顺着楼梯走下来,即使来到人群中,也不像一幕真实的画面,身边的杰奎琳,甚至科诺都发出了惊叹的感慨声,那位西方的上帝在创造他时,必定耗费了全部的心思。这位爱德华先生,从头到脚,都经过了完美的设计。我的世界全部沉寂在黑暗中,只有他是发光的,其他人的不复存在,只有他在慢慢的走向我的世界。

爱德华来到雷蒙德的前面,他一言不发,也不看向任何一个人,只是微微点头致敬,他说:“欢迎各位的到来,希望大家度过一个开心的夜晚。”

除了他的天籁,我只听到自己左心房发出的砰砰声,我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种他说话的声音,没有一种像现在这样贴切。

乐手弹奏起钢琴,壁炉燃起了熊熊大火,大家局促着不敢动,等到爱德华落定,来到诺亚那群人的圈子里,大家才渐渐走动。想要约见爱德华的人太多了,他的前面排起了井然有序的长队,第一个便是前几天我在餐厅遇到的那两位绅士,那位若有所求的绅士在见到爱德华的第一眼,便想跪下祈求,这个举动却被守护在一旁的雷蒙德阻止,显然这个鲁莽的行为惹怒了爱德华,那位先生被酒店的人带离了现场。

紧接着,杰克出现解散了那支队伍,看口型,杰克是告诉大家,他的老板不想被其他人打扰。排在队尾的查理无精打采的回到了我们身边。

“求爱失败了吗?查理。”麦杰开着玩笑,嘲笑着查理。

查理一把抓住麦杰的领口,眼中充满了怒气,他咬着牙说:“你最好别拿这个开玩笑。”

麦杰被吓坏了,科诺立马阻止了查理的行为,查理撂下一句狠话就走了出去。

杰奎琳捂着胸口,她拉住科诺说:“你去看看查理,他好像情况不太好。”

科诺听完追了出去,麦杰也生气起来,他滑着轮椅去到酒水区,我第一次看到麦杰这么郁闷。

杰奎琳陪我一同来到麦杰的身边,我说:“你还好吗?”

麦杰喝着酒,他盯着我说:“我们明天下山吧,朱迪,我不喜欢这儿。”

麦杰像泄了气的皮球,我原本要下山的强烈愿望现在已经消失殆尽了,我看向那群漂亮的人,那位叫爱德华的先生正优雅的拿着酒杯和诺亚交谈,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他们齐齐看向了我。我第一次和爱德华双目交接,我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不过一秒的功夫,爱德华显然失去了兴趣,他冷淡的撇开了头。短短一分钟,我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好。”我失落的答应麦杰,那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只是我的倔强告诉我,不要存有幻想,你该离开。

整场舞会,我的眼神没有离开过爱德华,他身边献殷勤的姑娘不断,而他却总是三言两语的能将那些人打发掉。当我躲在钢琴架后面,假借着听音乐的由头偷看时,杰克来到我身边,他拍了我的肩膀,我惊吓出了声音,然后那位优雅的先生第二次看向了我,这一次,我还是没出息的红了脸。

杰克笑道:“嘿,朱迪,你躲在这儿干嘛?”

“我没躲着,我只是站在这儿。”杰克真的没有眼力见。

“好吧。那你站在钢琴后面偷偷摸摸的在看什么?”杰克笑道,“在看那位先生吗?那位先生在哪儿呢?”

杰克朝着我刚刚发呆的方向看了过去,他故意大声的说出来,还装模作样的到处乱瞟。如果这儿有个老鼠洞,我一定把杰克塞进去。

杰克作弄完我,便说:“你在偷看我们老板?”

“我没有。”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喜欢你就上去请他跳支舞啊。”

杰克看我别别扭扭的站在原地,便想拉着我去见他们老板,我全身都在抗拒,我求饶的说:“求求你,杰克。我不想去。”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杰克瞪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我该怎么跟他解释呢?我不能说我见到他们老板就失了魂,看见他的美色道都走不动,更不要说跳舞了。也不能说他们老板不近人情,拒绝一堆女孩,我也不想当炮灰。

我搪塞道:“等会我再去。”

“一定去?”

“一定去。”

谢天谢地,杰克没呆太久。这次,我坐到了壁橱边的沙发上,拿着一杯酒,一边装模作样的喝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偷看。诺亚和爱德华聊了一会天,也离开了。爱德华独自拿着酒杯站在原地,低着头正在思考,旁边的女孩和我一样胆小,只敢在他周遭打转。爱德华突然抬头,唇边显出一丝不经意的微笑,像是考虑清楚了什么事情,他拿着酒杯就朝壁橱边走来了。

壁橱边上只有两个沙发,另外一个空座就在我的对面。我低着头,在心里默数一秒两秒···。我希望那位先生来到我身边,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情况。一双黑色的漆皮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的整个人被他的影子罩住了,我鼓起勇气抬头,那位先生却走向我的对面坐了下来。我的内心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偷窥计划被发现了,我眼角的余光总感觉爱德华在盯着我看,可是我却没有勇气转过头去确认。

感谢音乐一直不停,掩盖住了我没出息的心跳声。可能是靠近壁橱较热的原因,我的手心出满了汗。我在心里还一直在盘算,要怎样先去搭讪。不如说,先生,喝杯酒吗?先生,陪我跳支舞,不,听首歌吧?

我做了无数种失败的设定,顶多就是被拒绝,那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下定决心,看向爱德华,发现他也在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看清他蓝色的眼眸,毫无抵抗力,我瞬间就被吸了进去,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我沉迷于他的魅力之中,毫无察觉时,耳边响起了天籁之音,他说:“你好,叶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