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强扭的瓜不会甜

藏剑峰中天然生成的飞剑,都有自己的灵性。

但这种灵性不是灵智。

它们不会像人一样思考,也不会像人一样讨价还价,所以那些飞剑在感受到北沫明确地拒绝之后,就默默地退了回去。

只是,现在这柄小黑剑,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感觉到北沫正在看它,离地三尺的小黑剑欢快地左右摇摆了一下身体,像极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小哈巴狗。

北沫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于是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柄小黑剑。

看一柄飞剑的品质好坏,主要是看两点:一是自身剑意的强弱,二是灵性是否通透,两者缺一不可。

而眼前这柄飞剑,虽说灵性看去不错,但通体黝黑,剑身光泽黯淡,剑意微弱,和刚才那些飞剑比起来都略有不如。

或许花上许多年的时间,凭着它的灵性,可以将它养成一柄不错的飞剑,但北沫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在如今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中,他需要一把入手就能大大提升自己战力的飞剑,最好是上品的。

最重要的是,这柄剑实在太短了,并不是他喜欢的尺寸。

所以北沫很诚恳地对那小黑剑说了一句道:

“抱歉,我们两个可能不合适。”

在空中舞动的剑身,蓦然停顿了一下。

这种时候,就算是个人,在连续被拒绝了两次之后,也该不好意思地退走了。

然而这柄小黑剑,在剑身顿了顿后,剑尖很坚定地摇了两下,似乎在告诉北沫,它不同意这种看法。

北沫一阵哑然,接着转身就走。

你自己要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我是不会接受你的。

身后三丈处,小黑剑摇摇摆摆地跟上。

越往上走,周围的剑意就越发凌厉,吹拂在脸上的风宛如一把把利刃,不仅刮的脸颊隐隐生疼,同时还像能吹进你的灵魂深处般,切割着你的神魂。

这是一种很痛苦的压迫。

等到了一百丈高处,真正的考验就开始了,往往到了这里,就能看出一个人天赋的高低,心性的坚韧程度,一般第一次承剑的蜀山弟子,走到这里也就到了极限,会在附近找一柄差不多合适的剑,就此下山。

不过北沫却觉得还是颇为轻松,比他上次来藏剑峰时要轻松了许多。

特别是那种精神上的压力,目前对他来说迹近于无,那些剑意在侵入他的紫府后,一接触他紫府中的那片火海,瞬间就变得如同乖巧柔顺的小猫,静静地趴伏了下来。

北沫知道这是南明离火给自己带来的改变,如今他神魂的强大程度,已经只差金丹修士一步,至于真正的品质等阶,却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了。

二百丈……

三百丈……

四百丈……

每上升百丈距离,剑意的压迫都会提升几倍,上一次,北沫是凭着绝大毅力,死命挣扎着登上了四百丈的关口,而这一次,却是毫无滞碍地一登而上。

除了神魂的异变之外,也是因为他现在观海境的肉身,也比当年洞虚境时要强大了许多。

一路行来,依然不时会有许多飞剑,从峰中各处飞过来,飞到北沫的身前,接受他的挑选。

这让北沫惊愕之余,不免也有隐隐有一丝得意。

上次他来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不过,虽然有些受宠若惊,但北沫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些飞剑的投怀送抱,他这一次的目标很清楚,就是要争取登上六百丈以上的高处,找到一把上品飞剑。

而这个时候,每当北沫拒绝一柄飞剑,身后的那柄小黑剑总会兴奋的上窜下跳。

北沫第三次对它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就算我拒绝了它们,也不意味着就会选择你。”

“你要知道,强扭的瓜不会甜。”

这些话虽然有些残忍,北沫觉得还是说清楚一些比较好,免得小黑剑会有所误会。

感情这种事,最怕拖泥带水。

只是小黑剑似乎没什么羞耻心,依然欢快地跟在他的身后。

继续往上走了一会,北沫突然在一座山崖前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前的崖壁上,有一条尺余宽的石缝,颇为潮湿,里面长满了青苔。

北沫默然站在山崖前,眼中露出了回忆缅怀之色,多年前他就是在这条石缝间找到了青豹剑,一剑一人,一见钟意,一起相伴着走过了许多风雨,经历了许多战斗。

“我的第一把剑,就是在这里找到的,不过它现在应该已经损毁了,是我对不起它。”

北沫轻声喃喃说了一句。

他的身边没有人,只有一把剑,他此时也不是在找人倾述,只是触景生情,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而已。

然而,那小黑剑却是听懂了一般,从北沫的身后飞到了前面,绕着那条石缝飞了一圈,接着又如一个好奇的小童般,剑尖朝着石缝内探了探。

而这个时候,北沫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能让他很好地控制这种情绪。

然后,他就看见那柄小黑剑,突然一剑斩在了石缝的缝壁间。

小黑剑的品阶虽然不高,但好歹是一把正儿八经的飞剑,斩碎一些石块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你干什么?”

北沫有些气恼地惊呼了一句。

这条石隙是孕育出青豹剑的地方,虽然青豹剑已经毁了,所以他更不希望这处地方也被毁了。

小黑剑却是不管不顾地又砍了一剑。

石屑簌簌而落,露出了缝壁中一截青色的剑体。

不过那并不是一柄成形的飞剑,而只是一段尚在孕育生化的剑胚而已。

北沫全身如遭雷击,怔怔地呆立原地。

在那青色剑胚的身上,他感觉到了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剑意。

青豹剑的剑意!

原来,青豹已经回到了孕育它的地方,开始新的一场轮回……

北沫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唯一一件能让他真正开心的事情。

然后他深深望了小黑剑一眼,继续朝山峰上方攀登而去,只是这一次,北沫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他身后,小黑剑亦步亦趋,悠哉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