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睡了两个小时的林海就睡不着了,这主要得益于自身的强化,换作别的时候这一觉不睡到开工他是万万醒不过来的。
将双手枕在头后,林海望着自家的破烂屋顶陷入了沉思,林海今年虽然才十八岁,但是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他自己生活,有些事情他已经能用成年人的想法去思考了,其实想想这也算是他那个早死的父亲的功劳。
林海出生在地堡里,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反倒是他爸爸将他拉扯大,十年前林海的父亲是这底层的负责人,所以小时候的生活还算说得过去,而最大的乐趣,则是每天缠着他爸爸,给自己将故事,从哪些虚无缥缈的故事中,林海开始了识字的道路。
小林海曾经问过自己的爸爸,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叫“林海”这个没人听过的名字,而他的爸爸则是告诉小林海说“在以前万千的树木集中的生活在一起,到了季节,所有的树叶会随风飘舞,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
可什么是树木,季节又是什么,树叶又是什么,汪洋大海又是什么?
小林海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他爸爸哑口无言,因为他爸爸也没见过,也只是听别人说的罢了。
怔怔出神的林海,眼神清澈,嘴角带笑的抽动着干涸的喉咙,随后叹息一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简易表盘,自语道“快到放水的时候了。”
起身的林海将自己藏在床底下的水桶拿了出来,只有林海的小腿那么高的一个变了形的铁皮桶子,每次林海接满水后够他自己喝两天。
桶里还有些浑浊的水,桶底已经布满了一层泥土,林海单手提起水桶那表面稍微干净一些的水喝掉,留下那些带有泥沙的水狠狠的在脸上搓了几下,地堡的水源就是如此,喝一口水半嘴的泥沙,没有人知道水的源头在哪里,大家只知道是上层过滤下来的水。
林海生活在地堡的最下层,小的时候听说上面还住着一些权贵,他们的生活条件比底层不知道要好多少,反正十年了林海从来没见过上层的人下来过,倒是六年前有一家人听说被叫到了上层再也没下来过,有人说人家过上好日子了,也有的说早死的连骨头渣都没了。
提着水桶的林海走出自己的小窝,地堡的每天都一样,区别就是现在多了一些放着白光的探照灯,到睡觉的时候则是只留下那黄色的小灯。
底层并不大,林东三个小时就能转一圈,而在正中央则是留有一支五人的守卫,他们守着那个叫“电梯”的东西。“电梯”是通往上层的唯一途径,这五个人就连底层的负责人都要对他们恭恭敬敬,而底层唯一的一家杂货铺,就是这五人开的。
底层的电梯十年来只开过一次,就是那户人家的离去时开的,那时候的林海对那个一关门就能把人带离这个地方的东西,充满了向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念头也就淡了下去。
底层的居民大概有一千多个,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隔三差五发生的杀人事件,早让众人将彼此视为仇人,所以房屋外出现的居民都跟林海一样是为了接水,平常时节基本上很难看到人。
出来接水的清一色全是男人,女人在底层是不会轻易的抛头露面的,在底层只要是房门带锁的全部都是养着女人的,在这里没有“夫妻”的说法,只有交易。
底层的经济来源三种,一种是林海他们这种吃“沙子饭”的,还有一种是伺候守卫的,最后一种则是之前提到的“交易”,底层的守卫有一百人左右,每天的打扫缝补就会用到底层的人员。
放水的地点在电梯处,同样由那无名守卫所控制,远远望去守卫早已不见踪影,反而在一旁的吊床上睡得正香,而吊床下面的土地上,衣不蔽体的女子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守卫的残羹剩饭。
在底层还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那就是现在底层一些十岁左右的孤儿有一大半就是这五个守卫的种,只不过听人说他们的家在上层,怎么会认这里的孩子。
此时人群已经排起了长龙,而那看管放水的守卫却还在呼呼大睡,另有睡醒过来的也不曾起身,而是抽着烟远远的看着排队的人群,不时的互相说点什么,一阵阵的笑骂声回荡在人群的耳边。
林海排在队伍的中央,对那些笑骂声置若罔闻,而是低头摆弄着手腕上的那块简易表盘,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有余,一旁的守卫才骂骂咧咧的起身,走向人群。
可能对这群行尸走肉感到厌倦,嘴里骂道“赶紧死光算了,活着干什么.......浪费资源。”
说归说,骂归骂,该放水还是要放水的,以前因为放水推迟的原因导致底层的居民与守卫发生过冲突,底层的居民死多少都不会有人在意,关键是那次死去了三名守卫还丢失了一把军刺,自那次这里的守卫才有了配枪。
人群有条不紊的前进着,并没有什么冲突,所有人接完水就原路返回,偶尔会有人去那杂货铺里买上一根香烟或是一杯散酒,林海提着水桶慢慢的往回走着。
突然间,脑海里响起那阵机械合成的声音“帮助求救之人。”
林海如临大敌一般四处张望着,在确定确实没人能听到“先驱”的声音后,林海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故而想起什么似的朝着四周看去。
一名蓬头污面的人形与林海目光交汇,还不等林海退走,那道人影小跑着来到了林海的身前,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哥哥,你能给我口水喝吗?”
林海神情有些凝重,一把捂住眼前人的嘴巴,轻声说道“别说话,跟我走。”
一路上,林海的步伐显得格外匆忙,而他身后的那道人影好似一只藏头露尾的小耗子一般,紧紧的跟在了林海的后面。
回到自己房屋的林海,神情难看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比地鼠还要肮脏的小家伙问道“你知不知道女人不能随意出现在街面上?”
人影轻轻的点了点头,只不过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地上的水桶,林海将这一切瞧在眼里,拿起一个缺了口的破碗,舀起一碗浑浊不堪的水,递给了不断抽搐着喉咙的小家伙。
布满泥土的小手紧忙接了过去,急忙的喝了起来,可能是喝的急了些,一阵阵的咳嗦声不断的刺激着林海,林海则是紧张的朝着外面张望。
底层可不是谁都像林海这般,人性的恶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肮脏。
小家伙接连喝了三大碗,才停了下来,紧接着在林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小家伙褪下了唯一的一层遮羞布,清脆的说道“大哥哥,你是好人,我没被别人碰过.........”
“哎....哎....你别过来啊!”
林海惊恐的后退着嘴里说道“施主......女施主.....此事万万不可啊!......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啊呸,我说的什么啊,该死的“以德服人”,我套你猴子的“不锈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