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朱颜改，红颜旧

从侧室走出来的黎津戈，瞧着冷雪雁的视线，亦是对冷雪雁说道“堂主，夫人既然这样说，您大可以放心。”

冷雪雁仍旧是目光笃定的看着那早就已经消失了的背影。

黎津戈瞧着冷雪雁如此，便道“堂主，若是你实在担心，我可以派人跟在夫人的身后保护夫人的安全。”

冷雪雁终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信她。”

她答应他的所有事情她都做到了，所以这一次他也相信她，一定会让他安心。

院落外的雪鹰发出一声高亢的鸣音，顺着莲文离去的方向飞去。

梅城的夜晚，还如往日一般的热闹，大街小巷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街头巷尾万家灯火琳琅满目，不过这一切映照在莲文的眼睛里，却也都索然无味了起来，冷蝶尚未知道下落，而她若是想要去庸城找段红花，必然不会只靠着两只脚走到那去，梅城与庸城到底相距甚远，唯一快一点的就是骑马过去了。

可莲文走访许多马贩，若说这马单就昨天白日里卖出去的还真不少，可要说晚上，倒真的没有人来买过，而且都是大老爷们过来选马，未见什么姑娘来。

莲文寻到最后一家卖马的地方，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的莲文心里一凉。

小姑娘未曾买到马，又不在梅城里，怕是已经出了事。

料想到也是这两个姑娘家也不过整日待在这雪雁堂中，外面的世界到底怎样残酷，她们也无从知晓，怕是遇见了什么人哄骗到了别处。

想到这里，莲文的心思一皱。

可按理说，冷蝶虽然不爱学习功夫，可若论起来，她到底也是跟黎津戈一招一式学出来的，一般的匪徒焉能近她的身？更何况她身上还有护体圣衣，那件东西曾是天问宫的宝物，那原是她一直戴在身上的，后来天问宫也把它当做一件礼物送给了冷雪雁。

连同自己的一生，都被困束在其中。

静下心来，莲文思付着事情的一切。那两个小姑娘天真不假，可到底她们还是雪雁堂的人，冷蝶随身的饰物上都有雪雁堂特殊的符号，况且普通人根本近不了她们的身。

非是匪徒，看来，应该是仇家了。

可若说是做生意上的，他们到是有这个胆子，可这个胆子是关系到生意上的大小，就算绑架了冷蝶，也应该早就去雪雁堂索要条件，不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平静下去。

或许，江湖上的风波，已经波及到此了。

正在想着冷蝶的去向，莲文嗅着空气之中一股若有如无的味道传了过来。

很香，很熟悉的味道，但莲文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思索之间，忽闻对面传来声音道“夫人，走路累了吧，过来歇歇脚吧。”

莲文抬起头，见着是一个头发斑白，身形驼背的老妇，转过身来，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城北。

陌生的茶摊，陌生的老妇，已经黑漆的天色，莲文站在那里，嗅着空气之中的味道，有一丝的熟悉。

街道之中尚有流走的人，茶摊之上，冒着热气的水壶正放在小炉上煨着。尚有几个贩肉卖酒的屠夫在这里歇脚饮茶。

看起来这不过这大千世界平凡无奇的一角，老妇一声轻唤，到让莲文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

莲文倒是应了声，坐在了摊位前。

“阿婆，来一碗茶。”

“夫人，您的茶。”

那老妇端上来一碗茶汤已经煮成了枣红色的茶。莲文闻着那味道，捎带着一丝菜油的味道，撇过那茶摊上的灶火，才看见那摊上还有切好的菜蔬已经擀好的面。

莲文瞧着问道“阿婆，您这个茶摊，竟然还卖面条？”

阿婆答道“是啊，夫人，光卖茶水也不赚钱的，既然有这么个摊子，老婆子做面的手艺也不差，能多赚一点就是一点。”

莲文点头说道“话说的有理，不过我闻这味道，倒是挺香的。”

阿婆笑着说道“老婆子还是有些手艺的，吃过的人都夸我这手艺做的好。”

莲文问道“这面多少钱一碗？”

阿婆说道“夫人，我们这的素面只要三文钱，算上茶钱一共四文钱。”

莲文从钱袋之中摸出了四个铜板放在了桌面上。

阿婆见着钱说道“好，好，老婆子这就给您煮面去。”连忙走上前去将那钱收好，在阿婆转身而去的时候，莲文又闻到了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

莲文看着她熟悉的揉着面，那双苍老的满是皱纹的手骗不了人，但是为什么一个身居街头茶面摊的老妇，竟然身上不是油烟气，倒是一种幽静沁心冷绝的味道。

兰花的味道，比起雪雁堂兰花的味道更家清冷的兰花的味道。

细细分辨，莲文脑海之中的记忆像是找到了头绪了一般。

这样冷绝的味道，莲文今生见过的，唯有一人而已。

苍老的背影，干枯的手臂，全然皆是伪装，玉女千鸢的徒弟，障眼法是一等一的高手。

片刻，一碗香气扑鼻的素面端了上来。

阿婆对莲文说道“夫人，面好了。”

莲文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又对着那老妇说道“一口一个夫人，难不成阿婆从前认识我？”

阿婆愣了一下，复又说道“夫人，好歹老婆子也算是做生意的，叫您一声夫人，也是应该的。”

莲文说道“拿着天底下最会骗人的巫术来愚弄我，还卖了一个这样大的破绽给我，你到底是为何而来？”

那老妇一听，莲文拆穿了自己，索性亦是不再伪装。

坐在莲文的对面，一身水蓝色衣衫的年轻女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莲文对她说道“果然是你。”

公孙香兰眨着眼睛问道“冷夫人可有觉得我的易容术更加的精妙绝伦了呢？”

莲文说道“巫术而已，不过的确精彩。”

公孙香兰说道“冷夫人不要对我如此大的敌意，我知道，你一向很讨厌我们这群丧家之犬，可是丧家之犬好歹也有些微不足道的尊严，冷夫人，既然我们如今做到了一张桌子的对面，有些你内心不愿意的，还是得尽可能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