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人七嘴八舌的感谢着朱慈烺,朱慈烺等声音小了些,继续说道:“眼下大敌当前,我欲安排奇兵,偷偷出城,绕道敌人侧后,助我明日守城。只是城中兵力有限,现在征集你等自愿从军。愿意者出列,找随军书记登记。”
这句话说完,可没有刚才赦他们为民时反响激烈。
朱慈烺等了片刻见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就是没人说话,还有不少人低下头,来装作没听明白。
意料之中的冷场,朱慈烺并没有气急败坏,只是淡淡地说道:“你等在城中日久,我军的规矩也都知道了吧。今日从军者,加一级军爵,伤残者二级,战死者加五级军爵。其他军饷抚恤绝不例外。”
“太子殿下,我张二嘎参加!”朱慈烺话音刚落就有人答话,吓了朱慈烺跟一跳,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自己安排的拖了。
“太子殿下,俺家人口多,租了刘地主家几十亩盐碱地。怎奈前年糟了灾,颗粒无收,那刘地主要抢俺妹子入府,俺大哥阻拦失手打死了他家恶犬,被官府抓了判了死罪。俺是老二,便带了五位弟弟砸了牢房,救了俺大哥,全家一起上崂山投了王大当家。这次太子大军打来,王大当家被绞杀了,我们兄弟做了俘虏。太子仁慈,放了山中老幼,俺父母姐妹弟弟都得了活命。只有我三兄弟在这俘虏之中,为太子效力。前些天,老父辗转托人送来消息,家中分了十亩良田,还不收税,父亲嘱咐俺,不可再生坏心,为太子好生劳作,早日回家。俺生来力大,不喜田间劳作。愿意为太子效命,博个出身,死了就算报答太子活我全家之恩,另外也能给家里挣份军饷。”张二嘎絮絮叨叨说了好多。
朱慈烺也不着急,微笑着听他说完,点点头说道:“我也不多说什么,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是仗也不能没人来打,总不能把身后这些父母姐妹交给清人蹂躏。张兄弟,我敬你是个汉子,日后如能活命归队,我要与你一醉!”
张二嘎冲着朱慈烺一抱拳,迈步出列,去找书记登录自己姓名籍贯家中亲属。
有了带头的,自然有人跟从,本就是刀口舔血的山贼,见惯了生死,早不把人命看重。就是自己那条贱命,也是不在意得很。
尤其这些日子虽然劳作,但朱慈烺并不虐待他们,每日还是三餐管饱,这些年就算抢了大户,也没一日吃过三顿饱饭呀!
三千人,最后报名的足足两千,朱慈烺命郭嵩亲自把关,挑出了八百人,剩下的筛筛捡捡,也留了八百打散加入了郭嵩的队伍。
为八百死士安排了一顿肉食,因为入夜就要出城,所以并未给他们饮酒。
朱慈烺亲眼看着他们吃饭,穿梭在人群之中,不时拍拍这人肩膀,掸掸那人衣衫,问问家乡何处,聊聊家中亲人。等到饭毕,朱慈烺已经与这八百人打成一片。
任命张二嘎为领队,令他们带好干粮,又命人分发了兵器,嘱咐张二嘎出城后自寻隐藏地点,见敌军攻城,就寻机杀入敌阵,不求杀敌,只要乱了他后军就算大功。
交代好任务,朱慈烺又送他们从南城门出了城,站在城墙上直到看不见他们的影子才转身回往北门城楼。
郭嵩终于腾出机会说话:“太子英明呀,征集俘虏为死士,不伤本部兵马。只是嵩有一事不明,殿下如何能保证他们不出城一哄而散,各自逃命,或者临战之时惜死不出?”
“我什么也保证不了,我只但愿这些汉子能多活下来一些。如果都跑了,就算我今日没有采纳山高之计。这些人本也是要放的,不是吗?”朱慈烺云淡风轻的说到。
第二日,朱慈烺起床神清气爽。昨日的劳累一觉之后一扫而空,甚至觉得全身充满力量。从城楼出来,看着城墙上守卫的士卒,朱慈烺知道今日更为关键,熬过今日,胜利的天平也许就会向自己倾斜。
“殿下,昨日准确战报已经统计出来了。”朱慈烺刚从城楼出来,站在城墙之上吸了一口大明早晨清新的空气,马阿大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狠狠的吐出口中的浊气,朱慈烺示意马阿大可以汇报了。
只见马阿大拿出张纸来大声“念”道:“昨日我军战死六百五十二人,残疾重伤二百二十一人,轻伤全部!共歼敌二千三百八十四人,其中一百多人在打扫战场之时发现还有口气,兄弟们送他们上路了,只有十五人伤势较轻,已经被关押起来等候太子发落。”
马阿大汇报完毕,虚擦了一把额头,再一看朱慈烺,却是瞪着眼睛张着嘴,定定的看着马阿大。
“太子。”马阿大被看得发毛,喏喏的叫了一声。
“阿大呀,打仗长能耐呀!一日大战都学会识字了!来来来,你看我昨夜写的日记如何?念来听听。”朱慈烺打趣地说道。
“那个,太子勿怪,俺是让文书交俺背下来的,也不是有意欺瞒殿下,俺就是觉得背的时候手里拿着张纸挺帅的。”说罢,马阿大还把纸张举起来,晃动着粗壮的身体,摆了几个Pose。
朱慈烺怎么看“帅”这个字也跟马阿大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也不好总是打击马阿大,朱慈烺转移了一下话题说道:“敌人残暴,也不救助己方伤兵。我之前公布军规不许虐待俘虏,以后你等要更加注意,能救治的尽量救治。那十五个俘虏暂且关押,战后再做处理。城外敌人尸首要赶快寻个地方挖个大坑埋了,现在是夏季,一定要小心瘟疫。”
“这个俺晓得,敌军尸首已经连夜埋掉了。太子放心。”马阿大怎么说也是老军伍了,就算不是正规军,但李自成破城无数,马阿大也不是没见过瘟疫的厉害。
“太子,还有一事。这次打扫战场共得战刀二千四百余柄。呵呵,看样子有一百多敌兵连兵器都丢了,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被军法从事,可惜可惜,算不到我等军功上了。然后,其他就啥都没了。哎,也都是穷苦汉子,身上一个铜板都没得。”马阿大摇着头说道,也不知道是可怜敌人穷苦,还是遗憾己方没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