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魔人城里的济世僧

众人将黑衣人交由镜飞花处理,镜飞花卸掉往日的玩世不恭妆容,像是一头发怒而导致失去理智的蛮狮。

镜飞花几日来淤积的怨气,终于像火山一样喷发。

咆哮着抽打着黑衣人,但又无能为力,只能对着痴傻的黑衣人撒气,除此之外,他突然发现,没有了父亲,他竟无所作为。

道陵与水千柔的婚礼到了尾声,百花城与新月城的人纷纷离去。

是日,任了大主位的水主开始在云水城如火如荼地施展《民生》之策,城北的荒地开始动土,道陵亦向水主辞行。

水千柔换上了远行的服饰,一头高发髻,英姿勃发,柔嫩的脸蛋有一抹红润,英雄亦有女儿情。

水主老泪纵横地看着自己女儿将要远行,水千柔狠心地将他推开,当初要让女儿嫁人的是他,现在不舍的,也是他。

水千柔一走,若大云水城中,水主就是一个“孤寡老人”了,想到此,水千柔鼻子一酸,收起俏皮模样,像个小女孩一溜烟地钻到了水主的怀中。

水主双手还举在空中,没想到女儿这么大了还会撒娇,下一瞬,水主眼神柔情似水,轻轻抱住女儿,感受家人的温馨。

他随后又有些伤感,女儿长大了,就像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菜,一朝醒来发现被人摘走了的四目茫然感。

水主爱女心切,他不放心自己女儿四处跑,道陵无奈,只得乖乖将自己的行程上报这个便宜岳父。

道陵首先会到魔人城,去归还魔人城的神剑,顺道可以替镜花水月打探魔人城秘法之事。

水主更加喜欢道陵这个女婿了,直赞道陵懂得替娘家人考虑,刚才还柔和抱着自己女儿,下一刻就没个正形。

而道陵也从水主那里道陵得到了更多跟势力和神剑相关的信息。

魔人城的神剑是纯钧,即剑匣中那柄澄明清澈的剑,道陵诧异,为何魔人城的剑是一柄尊贵无双的君子剑,世人不是说魔人城里住的都是魔族人吗?

水主解释,魔人城里住着的也是人,只不过魔人生来皮肤微黑,与中原皮肤颜色略有不同,人们对与自己不同的东西总能称魔。

言语中,水主对魔人的境遇感到悲哀,但天下人心如此,他无力也无心去改变世人的看法,唯有唏嘘。

辞别水主,道陵回到房中准备行礼。

道陵从床底拿出其余四柄神剑,流光溢彩,旁边是一个同样色调的朱红木匣陈放在床上。

这是水千柔托月如泷特意制作的剑匣,用千年寒潭木,经过新月城独有的工艺打磨制造,坚硬如铁,寻常兵器难以破开。

剑匣上有机关,需得知晓机关方能打开,不知晓机关秘诀,一时半会是打不开的。

道陵将四柄剑卡入剑匣的卡槽中,在一个空的剑槽处放了一柄竹剑,剑匣就这样背在身后,一副书生模样的道陵背着红木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道陵背着一条长琴。

道陵与水千柔一同出了云水城主府,水主依依不舍,倒像是水千柔娘亲,叮嘱水千柔要多吃饭,注意穿衣,要保证自己安全云云。

其中道陵还听到了一条说是:如果就不下道陵这小子,自己就先跑,相公没了还可以再找。

这听得道陵是满头黑线,水主也不在意道陵听见,对道陵则是用男人的眼光,与道陵对视,意思大概是保护好我女儿。

道陵人还在云水,他还真怕水主一时反悔,把他扣住了,虽然荒诞不羁的一位爱女父亲新形状,道陵还是谦恭有礼地拜别了水主。

道陵走前还特意再次询问水主,真的要让水千柔跟自己走吗,水主让道陵去问水千柔,道陵没问,也没敢问。

对于水千柔,道陵不知道她在自己心中到底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要说亲人,目前的她还比不上老道士和盗天在道陵心中作为亲人的分量。

但每次看到水千柔的时候,道陵的心脏总能砰砰跳个不停,表面上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因此对于水千柔要跟自己一起走,他不知道怎么对水千柔开口。

“来,祸水你拿着,路上小心,有事就传信给父亲。”水主将祸水剑交给了水千柔,水千柔没有犹豫,接过了剑,她明白自己的父亲,剑要么不会给,要给就不会收回。

她也知道,这是水主在担忧她的安危,儿女行千里,做父亲如何不担忧,一路艰险,有神剑在手,总能让人多一份心安。

水主重重拍了一下道陵的肩膀,差点把道陵拍得坐趴下:“你小子身子骨不行,有空让千柔教你练练武,我老了,千柔以后就交给你了。”

水主语重心长,全然将女儿是他利益交换,额外附送嫁出去的事忘了。

道陵意外地点了头,生动地演绎了女婿和岳父的角色,水千柔则在一旁装作没听到。

道陵与水千柔一同走在云水街道上,云水街道两旁士兵成排,士兵身后是大批云水的居民百姓。

人们从城主府一直延伸城北门,他们知道,水千柔每次出远门临走前,一定会先去看一眼城北的情况,这是她的习惯。

水主在两人大婚之日时,特意召见了云水城的达官贵胄,跟他们讲了《民生》之策,但只有少数人愿意参与。

水主言及,城主府也会参与到其中,城主府会将所有的钱粮拿出,水主此招一出,大半的人都站了进来,只有少数不愿意,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日子,那些不同意的人,有一家被水主揭了黑行当的生意,抄了家产,其余各家纷纷加入《民生》策施行中,再无二话。

《民生》红红火火地施行,城北荒地在大量开垦。

从头到尾的策略,没有一条计划要将森林作为耕地,因为仅仅一些适宜种植的荒地就已经能满足云水的口粮。

《民生》策中再尾注特意强调了: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的理念,即顾眼前,亦放眼将来天下。

水主不得不高看自己这个云水女婿,被拱了白菜的心情也渐渐消失,直道千柔是良禽栖息于梧桐。

出了城北门,士兵队伍到了尽头,衔接起来的是城北郊外的灾民。

灾民身后是一片的庄稼地,引山间流水,自成灌溉沟渠,阡陌纵横,绿苗茵茵,已经不是当初荒地模样,这是几日来灾民劳动的成果。

灾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脸挂憨厚笑颜对水千柔说,再过一个月,保证能将这片荒地开垦完成,到时候完全种上庄稼,年尾一收成,他们就能在此有一个安居的家了。

水千柔挽了落下的几根发梢,笑意盈盈地随道陵离开了云水。

这些灾民现在唯一的愿望,经历了一夜明镜破碎,生活流离,他们现在只想有个家。

山高水阔,水千柔不知此行何时会归,若是可以,她希望到云水收成时,能看到这些灾民的笑颜齐开。

告别云水,水千柔与道陵两人朝着魔人城的方向行进,一路上遇到许多不开眼的贼人,有劫财的,有劫色,最多的是想要抢夺水千柔手中剑的。

不过水千柔剑都没拔出,就把这些人打趴下。

道陵觉得路上不太平,把他的竹剑拿在手上,这些天跟着水千柔,心思细腻的他也大胆起来,对付些不入流的毛贼还是手到擒来的。

一路向西,森林变成草地,草地变城荒漠。

人们的肤色和瞳孔也在慢慢转变,到了西沙大漠,越往深处走,道陵与水千柔反而成了这里的异类。

极稀罕地碰见几个人,道陵两人也极易引人注目。

人们从看见开始,一直看着他们到消失在自己视野范畴为止。

道陵与水千柔身上带的水已经不多,黄沙漫漫,竟不知何日方能走到魔人城。

他们需要省着点喝,太阳晒着黄沙,脚底火辣辣的热感,地上散发的热浪在空气中翻滚,嘴唇泛起块块的干皮。

翻越一座大沙丘,道陵眼前泛起绿意,前方是一片绿洲,周围有大量的土屋,浩浩荡荡数万个,像蜘蛛网一样排列,从中心辐射四面八方。

这道大的沙丘成了这片绿洲的天然屏障。

水千柔干燥的面容也上了些许喜色,女孩子总是爱护自己姣好容颜的,自进沙漠起,她就将一抹轻纱掩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如果不是肤色和服饰迥异,还真是个西边标志美人。

绿色沙洲入口处,有一块黄石,上面用正楷写着的“魔人城”三字,字迹很新,应是刚刻上去不久。

进入魔人城,这里的人都是微微黝黑肤色,眼珠子大多是黑色的,但比镜花水月所在的中州大许多,黑溜溜,水汪汪,像极了孩童的大眼睛。

道陵与水千柔一路被一些原住民跟着,他们就跟在身后,不敢靠近,但也不远离,道陵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同样遭遇的还有一名着华丽服侍的僧人,这僧人比道陵与水千柔更惹人扎眼。

一个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玉环扣搭着金线纹袈裟,双手合十在前,腰间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化缘钵,面带微笑,对着魔人频频点头。

和尚也看到了道陵与水千柔,穿过人群来到道陵与水千柔跟前。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两位施主。”和尚给道陵与水千柔施礼。

水千柔把欲上前的道陵拦在身后,拱手见礼后开口道:“我等来自镜花水月云水城,敢问大师在何处清修?”

“小僧于大罗寺修禅,法号谪尘。”和尚慈眉善目,一脸端庄地道。

水千柔收起了挡着道陵的手,再次施礼。

“佛子有礼,小女是镜花水月水千柔。”水千柔接着介绍自己。

谪尘佛子一副高僧模样:“没想到竟是云水神女,谪尘有礼。”

“我听闻大罗寺有佛子谪尘,有济世僧之名,在大浮罗殿替天下苍生诵经,渡众生十八载,得无量功。”水千柔赞叹道。

“这都是世人给予的虚名罢了,天下慌乱,我佛慈悲,小僧不过是做了自己本分职责,算不得功。”谪尘摇头道。

“云水神女,在乱世替流民安身,方是无量功德。”

两人一来一去,相互抬捧,你来我往,莫名给人一种大人物的感觉。

水千柔问道:“佛子来此为何?”

谪尘回答:“方丈言大罗寺丢失神剑妙心,周边苍生心魔加重,方丈言及谪尘若欲重归大雷音,须先入尘,于是就派小僧下山来寻妙心剑,渡化众生疾苦。”

佛子亦问道:“神女来此亦是为了寻镜花水月神剑祸水?”

水千柔解释:“近日我镜花水月明镜城被灭,在我云水则出现了一柄魔剑,外观与祸水剑无二,魔剑能吸灵气,控人心神。”

“原来如此,魔人城的魔神秘法却是有此能力,是需得来此地探查一番。

但聚小僧所知,魔神诸多秘法早已被列为禁忌,魔人族再无人修炼,竟还能出现世间?”谪尘疑惑。

“若非亲眼所见,千柔亦不敢妄言。”

“小僧亦是听闻妙心剑曾在魔人城出现,故此来此地寻剑,莫非亦是此等魔剑?”谪尘问道。

众人在周边黑压压一片看着两人高谈阔论,声不及于而,听不清水千柔与谪尘在说什么。

道陵看着周围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提议道:“天色渐晚,我们先寻一客栈住下再谈。”

水千柔环视了一周,这里人多眼杂,确实不是说话的地,于是水千柔与道陵约了佛子一道,寻了间偏僻安静的客栈,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