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息!我要回去!”
她回过头,眼中带着泪恨恨看着不远处向他走来的那个男人。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从压着她的狮子的爪子逃脱,抓着一颗稍带尖的石头扎进了狮子体内,手指沾上嘴角的血,带着微微的颤抖急切的在结界上写一些奇怪的文字。
一定要成功啊一定要成功啊!
发狂的狮子咬住了她的衣服,疯狂的撕咬,当她写完那些字的时候狮子将她扑倒,咬住了她的胳膊,所幸红色嫁衣上看不出血的痕迹。
结界消失,她蓄力大声嘶吼,从未有过的绝望和痛苦。
“阿息!”
交界门已经关闭,当最后的门缝合上前叹息听到了那声绝望的嘶吼,他的心一惊,想起来所有的可能性,身体随之而来的害怕和颤抖,他猛力踹打那扇交界门,恨不得直接打碎它。
“阿咒!阿咒!阿咒别怕!”
他害怕了,他没有亲眼看到她的离开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别人,他怎么可以将她一个人留在那个世界,她该有多绝望多害怕。
他不敢想,越想心越慌,人一旦慌了做什么都会不理智,所以他做了一个最理智也最极端的决定。
门的另一头,青绝在门关闭后大脑出现了片刻的冷静,她看着狮子的眼睛,野蛮的狮子在无意中扫到她那双眼睛后陷入了幻术中,堕入梦境。青绝抽身,一步一步如同迟暮的老妪,嫁衣早已不成样子。当她站到那扇门前,触摸到交界门时,她将耳朵贴了上去,试图倾听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可惜,她什么都听不到。
眼如泉涌,她狠命的敲打着交界门,颤抖着手在上面画各种各样的咒术,可她画满了整扇门都没有用,她无力的滑下来,瘫坐在门前,双手早已血肉模糊,指甲里全是抓地面时的沙子。
“青绝……”花似在一边绞着手指,看到青绝的样子她有点后悔了,害怕了。她都做了什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帝尊的蛊惑带着叹息离开,设下结界将青绝留下。
青绝似没有听见,手指仍无意识的在门上画各种秘术。
帝尊看着她或疯狂,或安静的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不上前也不后退,脚下沉睡着那头陷入梦境的狮子。
青绝趴在门上安静了许久,沉寂到毫无生息,被狮子咬过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袖子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她慢慢回头,看花似,看帝尊,看狮子,看着天外天的一切景物,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着。
花似看着,眼中含着泪,满怀愧疚,恐惧和害怕。青绝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双曾清澈见底的眼睛一片空洞,如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她的灵魂都开始颤抖,这种越渐强烈的恐惧让她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这个夜晚依旧安静到可怕。
幻术重新使用起来依旧得心应手。
“闹够了吧。”帝尊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从他身旁离去。
“我恨你。”青绝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她一脸冷漠的说着最狠毒的话,“你那么喜欢我怎么不去死”
“你的爱就那么廉价吗?廉价到别人不要还追着给。”她看着帝尊,没有使用幻术却更加可怕,那双眼睛如同深渊,可以吞没世间万物。
他的心挺跳了一拍,随后动如惊雷,呼吸都开始沉重,他压制着暴怒,看着她嘴角的鲜血,气得手都开始颤抖。
他的手未触及她的嘴角,被她一手打开,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所有压制的怒气冲破了他最后的防线,他死死的捏住她的手腕,将她双手反剪,如同死亡一般的吻,贴上她的唇,他像是惩罚,像是压制不住的爱,像是一首亡歌。他又急又狠,咬破了她的唇,她不动声色,像是一个坏掉的木偶。
他暴怒,气急攻心,将她一把推开,自己也双脚无力单膝跪地。
她就那样跪坐在地上,一脸怜悯的看着他,犹如神抵慈悲。
“你够了!”他大吼,“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凭什么!”
他像是疯了一般扑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力度之大像是要把她撕碎。
“我不会放你走的!你不是要自由吗你不是要离开吗收起你那颗浪荡的心吧,你回不去了!”
她那双曾让他夜里翻来覆去忘不掉的眼睛用那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声音平静淡漠。
“阿金,我不爱你。放我走好吗”她抚摸着他因暴怒脸上浮起的青筋。“别生气了。”
“你忘了吗?没有我时的阿金有多快乐,那么潇洒,无牵无挂令人尊敬的帝尊。”
那时的阿金,是天外天最洒脱的神,处事冷静优雅,说话风趣迷人,是所有上神最敬重的人。
他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看着她逐渐温柔的眼神。
“别生气了,知道吗?”她笑,如同一只翩翩舞动的蝴蝶,无牵无挂最是动人。
一点星光浮动,消散,越来越多的光点出现,恍若梦境。
他看着她的手开始透明消失,化为繁星,随后消失,他的心从未如此慌张,如此疼痛。
他都做了什么让她宁愿散尽神力也不留着天外天,明明他出现之前,她是那么快乐,那么爱这个地方。
他看着那只在他脸上的手开始消失,看着她解脱般的笑,心痛到无以复加。
“轻梦,轻梦。”一颗,两颗泪珠从他脸上滑落,堂堂帝尊抱着她哭的像个孩子。“我错了,我错了。”
“你不要这样,我送你回去,我让你回去。”
青绝摇摇头,任那星光飘散,一命换一命,太费力气了,不划算。
不要折腾了,她累了。
“阿咒!”
青绝撑着疲惫的身体看见了那扇交界门,带着血光和巨大的冲击力,猛然破开。
门外,叹息穿着一身黑金色的衣服向她走来,在他身后站着路劫和木镜。
木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叹息和这个世界,路劫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帝尊和青绝。
叹息身上带着灼热的气息,对于青绝来说是那么温暖,她挣脱开帝尊向他一步一步艰难却快乐的跑去,随着神力飘散的星光点点。
叹息的那一双手像是她的港湾,温暖的包围着她,灼热的气息让她的心平静和依恋。
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我来了。”
夜使者站在一颗树后,将飘散而未消失的星光收集到一颗水晶球中,他的身后站着从头到尾没出现的寂上神。
“谢谢你了,夜使者。”
“喏。”夜使者将收集后的水晶球交给他。“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感情用事。”
“有生之年,有个人可以让自己放在心上惦记,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寂上神笑道,“夜使者,你不也是。”
夜使者十分别扭的说道,“我才没有。”
寂上神笑笑,拿着水晶球走向青绝。
用尽所有神力,修复那颗破碎的灵魂,他没有迟疑,因为在千年之前,便是他的迟疑害了她。
“自在飞花轻似梦,你叫轻梦”
“是。”
“我是寂上神,慕寂。”
“我送你一样礼物。”
“什么礼物”
“一个梦。”
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梦,美好得世间万物失了色。
寂,是孤寂的寂,梦,却是两个人的梦。他逃离了那个梦境,决然离去。
他没有在她喜欢他时喜欢上她,却在她离开后明白自己的心意,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火,犹如烈火一般灼热的气息自叹息身上开始蔓延,他抱着青绝,一脸危险的看着帝尊,犹如当时看着他的帝尊。
帝尊并不逊色于他,那可怕的眼神对决终结于青绝痛苦的一声呻吟中。他看着青绝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卷缩在他的怀里,那眼神终是变得温和起来。他用力一掌,上古神力卷起狂风,速度之快不及他人反应,叹息和他们被吹退几步,那扇交通两界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帝尊看着那扇门许久,不知在想什么,纠缠了近万年,自己都做了什么。
“想通了”夜使者从树后悠悠的走出来。
“这天外天再安全,她也不愿留下;我再喜欢她,她也不愿留在我身边。就让那只蝴蝶,回到她的森林吧。”帝尊看着那只被她使了幻术睡得香甜的狮子,竟有点羡慕,至少它的梦是好的。
“神雷之劫,怕是免不了的。”
“她的命数中,结局是好的。那个人应该会保护好她。”帝尊没有顾还在睡觉的狮子,向他的浮华宫走去。
“纠缠了轻梦万年,甚至用她的生命骗她回来,囚禁她,到最后也还是放手了。星儿,我又何时能放下你呢”夜使者无奈摇头笑笑,走入黑暗中消失无踪。
门的另一端,火依旧炽热,叹息身上魔物的气息太重,原先与之制衡的月神族力量所剩无几,可怕诡异的力量控制着他的身体,那种难以抗衡的感觉让他几欲把持不住。
“叹息,你怎么了”木镜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越来越害怕,她想起了在清零山时归尘镜中的幻境,满身鲜血的叹息被锁链捆住的模样,看着他那么痛苦,却没有办法。
“他耗尽月神族的力量强行开启交界门,爆发起来的妖魔之力正在吞噬他的神识。”路劫淡淡道。
“那怎么办”木镜急了。
“师父。”叹息向路劫走去,那双血色的双眸布满了血丝,可怕到狰狞。他将青绝交给路劫,双手布满青筋,“帮我照顾好她。”
“好。”路劫抱着青绝,立刻转身飞离月宫。
“大哥哥!”木镜看着双手捂着脑袋痛苦不堪的叹息,惊讶于路劫的离去。
“快走。”路劫速度不减,对着木镜喊道。
木镜还未完全逃离月宫,身后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直接弹了出来,震得她憋了一口内伤。她回头望去,月宫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色,月族的人纷纷往天外天逃去,逃离不及的便被卷入那片血红色之中,彻底消失。那片血红色犹如海浪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天界席卷而来。
“木镜,用镜心秘术!”路劫站在她身边喊道。
木镜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凌空画了个圈,归尘镜落入手中,她闭上眼睛念念有词,睁眼之时镜中光芒一闪,镜中景物开始幻化。
那片血红色带着妖魔之力席卷而来,气势汹汹,木镜双腿一软,却不敢退缩,侧过头闭上眼睛,眼皮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很久之前便做好随时会死的准备,到关头却害怕了,她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
没感觉到力量的吞噬,她缓缓的睁眼。
那些妖魔之力被归尘镜吸收,又折射回去,一来一去相互制衡,这劫数暂时也算是治住了。
月宫震动和妖魔之力影响到了天界,没过多久天尘带着天兵过来了,看着月宫一片血红都愣住了。
“这便是,魔域。”路劫还在木镜身后,他眼神奇怪的看着已经变成血色的月宫。
“什么魔域”木镜刚刚脱离险境的心还未平复,跳的十分清晰有力。
“只有魔君才可以开启的修罗魔域。”路劫看着准备踏入魔域的天尘说道,“普通仙人一踏入便会被妖魔之力腐蚀,只有妖魔可以在里面生存。”
“那是不是,叹息已经失去神识了”木镜那颗心又开始慌乱的跳动,怎么会这样
“没事的,别怕,他不会有事的。”路劫不再去看月宫,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又对着木镜说道,“守住这里,什么都别怕。”
“青绝!”天尘看着路劫怀里昏迷不醒的青绝,喊道。
“你带着她回天界,这里已经不是天界可以解决的事情了。”路劫将青绝交给他。
“总不能就让木镜一直站在这里吧”天尘看着木镜瘦小的身形,有些担心。
“这里,怕是只有她可以解决这件事了。”路劫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天尘可以听到。
传说,神女现,妖魔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