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喜欢说,
你有你的十丈软红,
我有我的海阔天空。
思念羽化泪覆朱砂,
一世长安误了谁;
易冷烟花吟诗作画,
风花雪月失了谁;
成,如朗月照花,深潭微澜,
扬鞭策马,登高望远的驿站。
败,仍滴水穿石,汇流入海,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的傲岸。
一柄青剑,武中君子,一诺千年
一柄古伞,伤一人心,伞销魂散
一人精魂,两人牵挂,两株果结
一枕黄粱,一生你我,人灵终散
难忘那年千里对酌,菩提树下,
你把一杯夜色,品出暗香浮动,
杯里影影绰绰的,
可是那莲?那禅?那光阴?
轮回中,心若一动,便已千年。
佛说:人有108劫你才几劫?
注定改变的只在百年后,
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风声,雨声,一世的相思。
涅磐,顿悟,一世的禅锋。
人为何而活?佛曰:寻根。
何谓之根?佛曰:不可说。
无论云彩升起消散,虚空未曾有过移动。
一忧一喜皆心火,一荣一枯皆眼尘,
静心看透炎凉事,千古不做梦里人……
仅仅出去买了份早餐的功夫,小鱼儿就失踪了,这让小鱼儿很是伤心。但这比起肖一茗的焦虑来,就不算什么了。一想起他曾经见过的张云,那么一个严重缺少自信,且谦卑过度的三流演员张云,摇身一变,成为了现在这个阴郁、霸道的年轻总裁张昀琦,这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而且,这个张昀琦、张云,还与一个涉嫌伤害年轻女孩的凶犯有着几乎一样的面容,如果说,张昀琦有个双胞胎兄弟的话,也许可以解释的清,可是如此一个公众人物,要是他真的有一个双胞胎兄弟,恐怕早已家喻户晓,而不至于在任何一个报纸、杂志、网站都不曾有记录。肖一茗预感到了危险,这样子不顾一切地走下去,他们还会不会遇到诸如在泰康医院被围堵的险境,谁也不敢保证。如果只是他自己,肖一茗还是很有豪气的,上得刀山,入的虎穴,作为一个有责任心和进取心的记者,没有他不能涉的险,入的局。可是,当他心爱的人,将和他一起面对这一切,他想都不愿意想,就是会让人误会他自私,胆怯,他都接着,也要避免沈唯西遇到危险。所以,纵使他心乱如麻,疑问重重,脸上却一点没有显示出来······
“年轻”的红酒配上红丝绒蛋糕,让胃里妥妥地,说不出地愉快,再加上林深这一段精妙的祝酒词,让沈唯西颇有些置身光怪陆离的晚宴之上,她不禁笑道:
“林深,你不要光琢磨你那些蛋糕了,还应该做一个‘治愈’网站,‘知心大哥’的称号非你莫属。你看看,我这妹妹本来正一筹莫展,愁容满面,你来了这一出,立刻治愈了我妹妹的低落情绪,哈哈,再接再厉啊。”林深满不在乎地说:
“说句实在话,曌熙很像我在大洋彼岸的一个闺蜜······”沈唯西大叫:
“啊?这也可以?”陈瞾熙雀跃:
“真的吗?真的吗?我也有这种感觉,咱俩要是能成为闺蜜,那我岂不沾大光了!”林深笑:
“知己莫逆能够相遇,论什么谁沾谁的光啊,我的那个闺蜜就从来没有跟我客气过,她就是半夜给我打电话,我也会麻溜爬起来给她做蛋糕,并打着车送过去。”听到这话最高兴的当属肖一茗,他立刻接嘴说: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勤快过啊,谁要是惹了你的睡意,你恨不得提着狼牙棒打上门去,还麻溜起来做蛋糕,打车给人家送过去,哼哼。”林深厚脸皮的笑再一次灿烂绽放:
“哈哈,你们不是经常说,凡事要就事论事吗?对于我喜欢的人,想做的事,自然不会按常规的方式来论啦!”肖一茗撇撇嘴,故意不再往下说了。还没等两个女人再发表高论,林深已经再一次击掌,那个和他一样身高,有着梦幻表情的小男孩就出现了,好像他一直候在门口似得,轻松地收拾起桌上的蛋糕残渣,红酒用具,这个小家伙迈着愉快的步伐旁若无人地离开了。林深这时说:
“好啦,我也尽完地主之谊了,真的该回去睡上一觉了,各位,走了您呐。”他还拽起京片儿,说走就走,谁也不再理会地走掉了。陈瞾熙愣愣地发着呆,也不理会林深的离去。沈唯西有点沉不住气了:
“曌熙,莫非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相处的吗?还‘闺蜜’呢,就这么招呼都不打,来就来,去就去?”陈瞾熙被叫得回过神:
“啊?哦,来就来呗,去就去呗,那么多话干嘛?”这回轮到沈唯西愣神了,她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来就来了,去就去了,何必那么多客套。可是我们这些人啊,从小就被告知,要有礼貌,对所有人,尤其是熟人,朋友,要有始有终,要见面说,吃了吗,分手时说,我走了,诶?原来,人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地相处,舒适地相处······”这回,肖一茗也没有接她的话,独自想着他的心事,一时间,饱涨感带来的困乏劈头盖脸地来到,沈唯西竟然趴在桌子上迷糊过去了,突然而来的手机铃声都没有把她惊醒。
是肖一茗的手机,他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在第二轮铃声响起前抓了起来摁了静音,虽然就紧紧张张地扫了一眼,他也能断定,那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手机号码,见沈唯西没有轻微地动一下,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电话也不会是骚扰电话,因为这个电话很气派,什么三呀,六呀,九呀,凑得非常有节奏感,十有八九是买的号吧。或许又是某一位位高权重或者腰缠万贯的“人物”要到了自己的电话,让自己写篇专访帮着宣传宣传吧。为了杂志社的这一大家子人着想,肖一茗就是再腻歪,也会想办法弄一篇出来的。很多时候他也猜测自己这责任感极强的基因是继承了谁的,爸爸的还是妈妈的?答案是,谁的也不会是,他的爸爸妈妈,再往上推一代,爷爷奶奶,好像都没有这特质,在他们这两辈,都发生过火灾,原因很简单,油瓶子倒了,全家不会有人去扶。许是隐性记忆,终于在他这个长子长孙身上显现了吧,他这么安慰自己。
在手机马上就要挂断的瞬间,肖一茗划开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陌生:
“肖主编,你好,知道我是谁吧?”虽然没有听过多少次,但几个小时前刚刚听过的声音,还是在那样紧张而不快的情况下,张昀琦的声音,他怎么也不会忘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唯西,她睡得很香,竟然发出了低低的鼾声。倒是陈瞾熙警觉地望着他,他连忙说:
“一个朋友的电话,你们先休息,我去外面接。”说着举着电话快步来到了楼道里,并走到了楼梯拐角处,才说了第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说完他又觉得多余了,张昀琦要是想找他这个小杂志社主编的电话还不是易如反掌。但张昀琦的回答更出乎他的意料:
“肖主编啊,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是你亲手给我写在纸上的啊,要我有什么困惑或需要帮忙的时候务必给你打电话的呀!”
“张云?”
“对呀,这才多长时间啊,我觉得您怎么也不会忘啊,那天晚上,咱们彻夜长谈,你给我提了那么多的好建议,我后来回家凭记忆一条条都记录了下来,真的是字字珠玑啊,听君一席话,胜读三年书,我正想抽个时间再去拜访拜访您呢······”肖一茗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问:
“你和张昀琦什么关系?”那个张云笑:
“哈哈,你看您这问题问的,我本来也是张昀琦啊。”一股莫名的情绪直冲头顶,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但他不能打草惊蛇,且按他的套路来,于是肖一茗明知故问:
“那你为什么见到我却装作不认识我呢?你别说没有认出我来啊!”张昀琦笑:
“我当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肖主编你了啊,你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位人生导师的存在啊,可是,我是有难言之隐啊。”
“什么难言之隐,能让张总裁对于我这样一个‘人生导师’所在的人视若不见?”张昀琦的口气里立刻充满了歉意:
“呵呵,我也是迫不得已,您替我想想,我一个不能说是力挽狂澜的勇士,起码也是昀济集团的掌舵人的所在,竟然不务正业,天天做着如何成为一个成功的演员的梦,集团里的上上下下如果知道他们的领路人是这样一个无用的人,该会多失望啊。所以我一直把我这个微不足道的梦深深藏着,从未对企业里的人说起过,也请您务必给我保守这个秘密,这也是我现在给您打这个电话的一个意思。”一定是哪里不对,不管这个张昀琦如何为‘张云的演员梦’作解释,肖一茗就是感觉,事情不会就是这样的,这样简单,这样秘密。淡定,淡定!肖一茗这样提醒着自己。电话的那头听不见肖一茗的声音,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张昀琦想是要立刻知道他的态度,又以恳切地口气道歉道:
“真的不好意思,肖主编,我确实不是故意想装作不认识你的,我不是约你们去我的办公室谈谈吗?等你去了我办公室,我自然会找时机单独跟您聊聊,那时,我会和盘托出,和您相认的,偏偏你们还是很有情绪的,坚决不肯起来。”肖一茗也在营造气氛:
“哦,我们并不是坚持不想去的,那不是唯西的朋友陈瞾熙正好在那嘛,她那么大火气,哦,我再坚持再跟你过去,唯西肯定会生我气的。”张昀琦听到这几句话,明白了肖一茗所担心的问题,并不是与他有多大的敌对之处。所以他的语气立刻显出了放松:
“是这样啊,你们只要不针对我就好。还有就是,我急着打电话来,还需要解释一件事,那个叫陈瞾熙陈瞾熙的女孩子一定对我也有所误会,她说要打电话报警,我就忽然不舒服了,绝不是我害怕警察同志的介入,而是另有原因的,在这里,我还确实不便说出口。”肖一茗脑袋里的某处亮了一下,原来,张昀琦主动打来电话,还是怕后期自己这几个人跑去公安局报警,忙不迭地解释,这里面的事恐怕不是他这个杂志社所能托住的,他张昀琦绝不是怕他的报道,而是怕公安的介入,他到底做了什么,这么怕来自公安方面的调查呢?
肖一茗的沉默再一次令张昀琦不安,他又急急地说道:
“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事已至此,我还是给你说了吧,我们昀济集团从我接手到现在也有六、七个年头了,一直是顺风顺水,偏偏这几个月来,集团董事会内部出现了很大的争执,大家各执一方,谁也不肯退一步,我这个当头的,也是哪一方也说不动,头大了好几圈。”肖一茗故意装作关心地问:
“什么分歧啊,确实是个问题,这会很快影响到你们企业的发展啊,对你们的竞争对手,这倒难得是个好消息。”张昀琦忧心忡忡地说:
“是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您现在也明白我遇到的难题了吧?虽然不能明确地告诉您我们具体的分歧,因为这关系到我们行业间的秘密,但我可以明确告诉您的是,有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让步的,毕竟这关系到国家民生,企业个体的利益再大,也不能悬于祖国和人民之上。但由于我的坚持,集团来自某些方面的力量膨胀了,他们以把我拉下马为目标,做了很多事情,我也不便给您说太多详情了。”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肖一茗瞬间感到,那个沈唯西讲述中的阳光、善良的张昀琦回来了,如果不是听过关于这个张昀琦的故事,他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的话,并为他竖大拇指。可现在,他就是不相信,电话那头的张昀琦会真的考虑民生、考虑大众的利益,不管他多么地花言巧语,肖一茗都不会上当的。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不要让对方搞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肖一茗故意以钦佩的口气说:
“张总能站在这个高度考虑问题,我替劳苦大众感到庆幸,现在我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张总有这样的不能为人道的苦衷啊。说句实在话,几个小时前在医院,我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眼睛,认为你们严重侵犯了病患的人权,而且,你们给张雪花病人的药品里确实含有很大的镇定剂成分,足以让这个几经磨难的不幸孩子永远地睡过去,但现在听您这么一说,我宁愿相信您的话,这中间一定存在着误会吧?”张昀琦故作爽朗的笑声传过来:
“呵呵,这样交流咱们怎么能不畅通啊!我觉得甚至都不用为自己辩解,但肖主编既然提出来了,我是必须给您好好解释一下的。前些日子,我们医院出现了一个病人在没有得到家属和院方的同意,私自在注射了一些药物后的亢奋状态下往院外跑去,我们虽然在他跑出走廊时就及时发现了,却无法有效拦截,他就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跑去了大街上,差点用手中的一把锋利的医疗器械把一个路过医院门口的老人捅伤,幸亏我们一个换班的保安来上班也经过那里,认出了我们医院的病号服,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老人的前面,才避免了一次恶劣的事故。所以那天当天,我紧急从厂家订做了电栅栏门按在了楼道里。”肖一茗故意接了一句:
“哦,好险!”张昀琦舒了口气说:
“是啊,这要是说给别人,人家都不一定能相信,像我们这样不接收精神疾病的重症病人的医院,怎么会出现这种可怕的事端,可偏偏就发生了,肖主编要是不相信,可以再来我们医院看看,我们的那个保安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许是受到某些人的挑拨,他非要告院方,说是对他不闻不问,安抚费给的也远远不够,你说说肖主编,我的气儿能顺了?”肖一茗心说,鬼才相信你的话,我打死也不会和我的唯西再踏你那医院的门。但他嘴里却说:
“哎呀,现在的人们越来越不懂得感恩,我相信,你们该给他的补偿肯定都给足了,来自院方的医治和照顾也肯定会是非常周到的。”张昀琦高兴地说:
“啊,没有想到肖主编如此善解人意,能够站在我们院方的角度看这件事,要知道,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成了弱势群体了。这样,我才敢给你讲述关于刘雪花病人的事,希望您同样能够理解我,我可是马上要把我最难做的一面展示给您了。”肖一茗说:
“事已至此,我都可以算作知情人了,您尽管说就是了,只要不是你们的过错,我是可以酌情考虑怎么报道此事的。”张昀琦大惊:
“您还是考虑要报道吗?那真的会让我太难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