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没有云彩,
霜,只能在晴天形成。
素约谐心事,重来了,比看相思。
千古羁愁如织,我辈情钟。
匆相见,一笑真难得,
一江秋水绕过红尘阡陌,
泾渭分明。
秋意太浓,浓过看不见的雨,
与听不着的风,
在千山暮霭的黄昏发作。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横落兮雁南飞。
汉帝与洁白的云影一起,
融化在长天中的雁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伊人在沾了白露而成衰黄的芦苇丛中
思念成海。
芦荻无花秋水长,淡云微月似潇湘。
于是王士桢于凝滞摇曳着的秋里
变得更为深沉。
枫、黄栌等树木在秋霜的抚慰下
如火似锦,
田畴青葱,橙黄桔绿,秋菊竞放。
隔着梦的距离,
千万间门的混淆,
我仍一眼望见你。
你有很多很多的秋天,
就有很多很多等待摇落的我。
一个结束与一个开始联结在一起,
秋在四季中承担了最沉重的负荷。
气肃而凝,结露为霜。
吕本中喜驿内侵斜月,溪桥度晚霜。
陆务观感枯草霜花白,寒窗月新影。
霜降背后的百般思量与万千风景
只有经历过风霜的人才懂
不要去“搅得周天寒彻”,
沉静下来,
做一只无所欲无所求的蛰虫吧,
在菊花霜里慢赏芙蓉独自芳……
在这个秋天的下午,咖啡厅里不仅仅只有浓浓的、刚磨出的、咖啡豆的香气,还有似隐似现的菊花香,晴岚因为一直“耿耿于怀”于旻昊家族的那个悠远的故事,一门心思就想着让他怎么讲出来,所以虽然早就闻到了这股香味,却无暇去寻找香源,现在旻昊终于吐口要讲了,她反而不急于一时了,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哪里来的菊花香?还是那冷冷的香气,妙不可言。”元旦和旻昊对视一笑,旻昊起身拍了一下巴掌,李可可一身厨师的打扮应声从后厨过来,先向晴岚微笑把鞠了一躬,然后才向旻昊两口子低首示意了一下。旻昊故做神秘地说:
“李大厨,来啦?那你就介绍一下今天要推出的新品吧,据说费了你不少心思,也等了一段时日哦。”李可可冲旻昊再次点头示意,然后面向整个茶厅,微微笑到恰好,说:
“从气象学上讲,一般把秋季出现的第一次霜叫做‘早霜’或‘初霜’,而把春季出现的最后一次霜称为‘晚霜’或‘终霜’。从终霜到初霜的间隔时期,就是无霜期。我想说的是早霜,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菊花霜’,因为霜降日正是菊花盛开之时,北宋大文学家苏轼有诗曰:‘千树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
我的灵感来自于此,取菊花香精掺杂进乳酪,做成霜状,洒在蛋糕上,专等今天霜降之日推出。”说到这,他也转身向后厨方向击了一下掌,后厨门缓缓打开,王彬夹杂在其中的三个人身着雪白的咖啡厅制服,头戴高帽,一人推一辆锃亮的不锈钢餐车鱼贯而出,等到来到大厅的中央一字排开,全咖啡厅的人都聚了过来,只见每个餐车上都摆着一个澄黄的大蛋糕,竟然就是个怒放的菊花样,上面细细地,撒有白色的粉末,就如下了一层霜。主要是那冷冷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如置身于菊花丛中,引得众人阵阵叫好声,很快三只“菊花霜蛋糕”就“名花有主”了……晴岚伸着脖子看了会热闹才扭回身,元旦笑问:
“要不让李大厨再单独给你做一个?”晴岚还没来得急回话,李可可已大声回话:
“哦,岚姐,我再去给你做一个吧。”晴岚急忙站起来相拦,不想斜刺里忽然冲过一个人来,上来就问:
“请问是晴岚女士吗?”晴岚抬眼看来人,一个年轻、干练的年轻男子,虽然没有穿制服,却一眼能看出是穿制服的那种人,没有见过的陌生人,晴岚回答:
“嗯,我是,你哪位?”
“还记得胡兵吗?”那个有着明星名字的警察?
“啊,”晴岚想大叫,却看见眼前这个男子微笑地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息声”的示意,晴岚会意地收回了后面的话,就听那个男子讲:
“做为当事人,胡队认为您有知情权,所以他特意让我把这几张纸交给您。”说着递给晴岚一个信封。晴岚用手捏了捏,里面也就应该是几张纸,她不禁问:
“什么内容?”那男子笑:
“那只能你自己看。”晴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男子做势要走,又回身道:
“噢,如果后期你有什么新的情况想联系我们胡队,可以打这个号码。”那男子将晴岚手中的信封翻了过来,那上面的一角赫然用铅笔写着一个手机号码。说完,那男子扭头又走,不想晴岚一把就抓住了对方的胳膊问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那男子回身低语:
“以我们的身份,想找到您方法恐怕不止一两个的。”说完扭身去了,徒留晴岚愣在了原地……元旦走上来拉她:
“我们都听见了,要不是之前你所讲的那段奇遇,我们恐怕怎么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现在好了,咱们在同一个频道上。”说着话,已经把晴岚拉回到座位上。三个人盯着那个放在桌子上的信封谁都没有说话,信封就是普通的牛皮纸做的,上面一个字也没写。良久,旻昊最先打破了沉默:
“晴岚,虽然说你才是当事人,但因为你给我们讲了事情的经过后,我们也都成了间接的当事人了,所以,我们也可以看这封信吧?”晴岚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看旻昊和元旦,然后突然咧嘴笑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三个人一起笑了。晴岚迫不及待地拿起信封抽出纸,竟然是几张打印纸!晴岚将纸平铺在桌面上竖起放,三个人头抵着头都能看见,就见那纸上打印着的字是:
马背上的杜牧肆意摇晃在还有些清冷的春光里,好几句诗已经成臆在胸,只等着下马后一挥而就,眼前的景色真是江南的早春莺飞草长之时,每到这个时候,杜牧的思绪也像地上的草一样疯长,他必须出门,必须长在马上,必须挎着酒壶满世界转悠一番,美其名曰“游历”。
“杜团练,我们都来这宣州一年了,您也真是给足了这位崔郸崔大人面子了,他做这宣徽观察使也有这么多年了,要说场面上的事哪有他罩不住的,可他就是不给您弄点‘稠’的,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杜牧身旁跟着的一匹瘦马上做着一个瘦高的男人,可说是瘦骨嶙峋,廷桓不禁偷笑,真真是很般配呢。那杜牧听此话无半点不悦,可是笑得前仰后合:
“钱侍卫,你可真是胆儿肥到家了,都可以指挥我的进退啦!”那瘦侍卫也无半点惬意,好像还蛮受用:
“哪里,哪里,我誓与杜团练您共进退,您的前途就是我的前途,我怎么不能多为您考虑考虑呢?”
“哈哈哈!”杜牧笑得更灿烂,他忽然收住笑,探身向钱侍卫压低声音说:
“您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可不是当年您天天记我黑账,向牛宰府告我‘夜夜笙歌,不务正业’的时候了。”钱侍卫一梗‘“骆驼”脖子:
“谁让您的水平超常呢?我就那么告着您的黑状,您也没闲着,那年到了洛阳,您听闻李司徒家分外热闹,很多名士都去参加过他府上的宴会。可是苦于人家不约请你不能前往。后来还不是我小施手段,让李司徒亲自将请柬送上门来。您可好,喝了个大醉才去赴宴,一入席,见那上百歌妓舞出了一片云彩,立刻忘了自己是谁,自比前朝诗仙李太白,虽无法让高力士给您脱靴,却胆大包天地盯着人家李司徒最宠的歌妓紫云看了半天,来了一句:‘这样的女子,应该送给我。’差点让李司徒去告了御状!”杜牧听了这些话,哈哈一乐,还是板着脸凑过脸来说:
“这话倒是不假,可如今牛宰府也没工夫管我了,您钱侍卫,脸皮后的可堪比这眼前的城墙,竟然理直气壮地要我收留你,并扬言要助我‘飞黄腾达’,护我周全,哈哈,我看您老的小本本上又有了新的记录了吧?”那钱侍卫瘦脸一横,亦不避讳,很是得意地说:
“记录是有了,可不是告你黑状的,我既然已经已经决定跟随您,定会在以后的余生动用我所有能用上的关系,拼尽全力护您周全,您等着,到不了年底,您就会升迁而去,离开这个鬼地方!”两个人对视片刻,哈哈大笑而行。廷桓心里却是一片明亮,真是拜那个世界里的那次不着调的知识竞赛所赐,杜牧来宣州到那宣徽观察使幕下任团练判官是在开成的二年(公元838年),那么第二年也就是839年。杜牧的“偷窥门”事件,廷桓也是清清楚楚:当年风华正茂的杜牧受到还在扬州任职的后来的牛宰府牛增孺的邀请,担任幕僚,还
给了他一个“长书记”之职,就相当于现在的世界的高级贴身秘书,可见对他的器重。只是,风流才子杜牧早已被眼前繁华一片的长江下游的枢纽扬州所吸引,闲暇时留恋往返于花街柳巷。牛增孺基于一片爱才之心,对他很是上心,就秘密派人暗中保护,以免他酒后闹事或者做出当街就睡的不雅之事。想是这个钱侍卫就是当年牛增孺派出的暗中保护杜牧的人。好在杜牧真的不是一般人,不仅没有发现有人“保护”,还玩的很开心。放浪不羁之同时,也是把本职工作做的井井有条。等到杜牧做了监察御史离开时,牛增孺为他践行,才把钱侍卫记下的那些黑色记录,其实大多是汇报他平安的情报拿给他看,并委婉劝他此后切莫再“风情不节”,要做大作为,就莫被一些小瑕疵破坏了眼前的一切。杜牧其时亦是又感动又尴尬,不停感谢牛增孺对他的教导和顾全颜面之恩。此一时彼一时,杜牧的脚刚踏上洛阳的地界儿,就把所有的承诺丢到爪哇国去了······
“跟了这一阵,对我有所了解了吧?我好像不是什么坏人吧?哈哈。”廷桓听见杜牧说,却没有看见旁边的钱侍卫有什么反应,看来是听不到这句话,什么情况?随后又是一惊,杜牧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得不接
话:
“你,你能看见我?”
“哈哈,你说呢?”
“你,你从什么时候能看见我的?”
“从那晚我写《张好好诗》的时候。”
“什么?也就是说,你一直就知道,可,为什么你一直没有跟我说话?也从没有问过我任何问题,难道你,以前就有这种经历?”
“呵呵,你高看我了,当然是第一次,却是从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就觉得这是我俩的宿命,遇到一起是早晚的的事,冥冥之中,我觉得你的到来是为了给我解决难题来的,只是,那时我还猜不到那个难题是什么?可我不必着急,该来的早晚会来,就像苛求的福降临不了,天灾人祸注定也是躲不过的,而我一直就是那个幸运的人,当有了躲不过的灾时,总会有贵人出现,推我一把,替我挡一下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这好命,哈哈,不求荣华富贵,权柄在手,只愿花前月下,良宵永驻,哈哈。”
“是呀,您的命真是不错,就连‘甘露之变’那样的大变故都能躲过。”
“这你也知道?当然了,那真是一件令人谈虎色变之事,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了,可是朝中很多人都还心有余悸。大和九年(公元835年)年仅27岁的圣上不甘为宦官所控制,就和李训、郑注策划诛杀宦官,夺回他丧失的权力。那是11月21日,唐文宗以宫中突降甘露为名,将宦官头目仇士良骗至禁卫军的后院打算斩杀,谁知那厮在关键的时刻闻出了危险的味道,身边还带着一些护卫,就做拼死挣扎,双方激烈战斗,结果反败为胜,将在场的数名重要的官员一并杀死,这还没完,这些官员的家人也没有幸免于难,因受牵连而被灭门,前前后后被杀之人一千有余。想我当时与其中几人甚是交好,以当时的情形,我是不会缺席的,自然免不了一死,而且,我,我的家人,后果真的不敢想。偏偏牛宰府对我偏爱有加,于那年的八月间就把我派往东都洛阳任职,生生地让我躲过了上个月后的险恶风波,你能不说我的命好?哈哈!”
“只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不知该问不该问?”
“尽管问来!”
“在那广陵郡码头,我与那梁叔联手,就想促成庄淑公主离开一事,你是否清楚?”
“哦,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知道所有的真相的人,就像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遇到庄淑公主,和她发生了那么一档子事一样,而且,后来我还得知,这位庄淑公主竟然是我的堂兄杜悰的发妻,我的公主嫂嫂!如果不碰到那个女人,我想我今生再不会遇见庄淑了,她告诉了我,和我发生关系的那个女人的身份,她的处境艰难,不得不远走他乡,所以希望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并恳求她留下······”
“你,答应了了那个女人,哦,她叫芙蓉,你答应芙蓉去留庄淑?”
“哼哼,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能力,但当我听我这个芙蓉的话,就猜到了,是她,促成了我和芙蓉的好事,肯定是出于什么她个人的目的,现在她又来旁敲侧击地指使我去拦下庄淑,恐也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哼,她以为我是谁?斗不过她的法力,我却也不是必须要被她所左右的。我静观其变,马上意识到,你的出现恐怕就是为我来解这个局的。所以我一点也不着急,能够通过这个局再见一下庄淑,终究还是一件难得的事。等到见到庄淑,久别重逢的喜悦一下子淹没了我,但我还是看到了你的跃跃欲试,就主动后撤了几步,为什么不跟庄淑说上几句话?哈哈,你觉得我们能说什么?我如果不知道她是谁,只知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官家女子的话,还可以腆着脸去跟人家续几句旧情,都已经知道她是我的嫂嫂了,我还,能说啥?见一面也就够了,唉!”两个人就此沉默了一会,廷桓还是先开了口:
“不知您是否有庄淑的消息?她,是不是平安到达了呢?”杜牧很有把握地回答:
“肯定是到达了的,只是没有消息而已。”他停顿了一下,又说:
“我倒是知道些我那堂兄的消息,开成二年,他被任命为忠武军节度使,奉诏入京。他还有心放出了消息,说是岐阳公主病重,但也一定要随他朝见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