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连忙用帕子包了拾起,看着韩静璇陡然阴沉的脸,轻声安慰道:“夫人,也许只是相国大人给府里买回来的丫鬟......”
韩静璇提了裙摆站起身,脸色很是难看,“走,看看去。”
守在门口的管家脸上挂着纠结,见她出来了,急忙行礼,“夫人……”
“他们现在何处?”
“回夫人的话,在迎客的大厅里。”
韩静璇烦躁地挥了挥手,“本夫人自己过去,你去忙自己的事。”
管家点头告退。
一路人,韩静璇走得飞快,不等她步入大厅,女子的嬉笑声便入了耳,她坐在聂朝辉的腿上,而聂朝辉正环着她的腰,亲昵地贴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夫君......”胸腔里空荡荡地发冷,犹如坠入冰窖,韩静璇的目光从他的手上扫过,强颜欢笑地开口呼唤。
聂朝辉装作才看到她,起身握住那女子的手,牵着她走到韩静璇面前,脸上的笑意不减分毫,声线也一如既往地平稳,“夫人,这是陆姑娘,是家父好友的女儿,双亲逝去后被人拐卖流落青楼,恰巧遇到了,所以为她赎了身。”
这段话说下来,韩静璇耳边只有嗡嗡作响的声音,无数个问题挥之不去,首当其冲的其实是:一向洁身自好的他为何会去青楼那种地方?
不等韩静璇开口说话,那姓陆的女子便直接跪下,先一步开口,“婉之恳请夫人收留,婉之无依无靠,是投奔亲戚的路上遇到了歹人,这才会流落青楼,婉之不想再回那烟柳之地……婉之愿意给夫人当侍女,好好伺候夫人,来世还愿给夫人当牛做马报夫人大德。”
说着说着,好似韩静璇给她什么委屈受了,梨花带雨地啜泣起来,频频以帕拭面,紧贴在聂朝辉腿边。
聂朝辉则蹲下身子,用手抚着她的肩温言劝慰。
韩静璇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她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一出戏,聂朝辉希望她配合着同意,可她偏就一声不吭。
陆婉之哭了一阵子,房里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聂朝辉见此咳嗽了一声,把陆婉之搀扶起来,“你先去休息,别怕,我不会让你再回那地方了。”
陆婉之借势依靠在他身上,纤细地手臂抱着他的腰,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听话,我晚些去看你。”他轻轻在她小巧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温柔地笑道。
陆婉之报以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容,才跟着管家款款离开。
韩静璇看着面前的男人,陌生得好像自己从未认识过他,就他刚才那样宠溺的语气——他从来没那样与她说过话……
聂朝辉收敛了笑意,轻飘飘地说道:“不管你是否愿意,我都会娶她过门的,聂家的香火总不能断。”说完,他便往书房走去。
“你等等!”韩静璇出声叫住他,这场闹剧结束得太快,没给她多少震惊和思考的时间,以至于让她觉得极不真实,他心意已决,只是来通知她的?可陆婉之自己明明说的是“愿意给夫人当侍女”,怎么到他嘴里摇身一变,就成了“娶她过门”了?
“什么事?”聂朝辉转过身,眼眸中虽没有厌恶,却也没有丝毫温度,拒人与千里之外。
“夫君,你曾说过此生只娶我一人为妻的……”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哽咽在喉,韩静璇红了眼睛。
聂朝辉先是不语,见她想说的就是这些,忽得笑了,“她过了门是妾,你还是妻。”说完,他提步就走,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这就完了?
他这样理直气壮地偷换概念,韩静璇觉得那一个一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心头,走了几步,终是掩面呜咽出声。
韩静璇几乎哭了一夜,她从前总觉得书上那些写闺怨的诗词过分夸大,如今看着窗外无边的夜幕,才发觉长夜竟真的是这般难以打发。
小芸只能心疼地陪着她抹眼泪,自家小姐从小到大何曾如此委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