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霍衍。”上官笙嘴角微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叱咤江湖多年的，武林盟主霍衍么。
所以他才会觉得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这么一想，原来是在三贤山庄时候见过一面。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相隔甚远，他也没有上擂台挑战谁的打算，所以并没看清楚坐在武林盟主位子上的那个少年，到底长什么模样。
早就听说霍衍是个翩翩公子，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衣袍，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雍容华贵，也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佯装。
“那个……阿笙，龙龙就是霍衍这件事……”
“小染。”
“诶？”
“我与他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霍衍清清淡淡地解释一句。他知道墨染其实是在担心上官笙知道他的身份后，会不会突然拔剑。
毕竟他们游历江湖这两年来，前一刻还把酒言欢，下一刻得知了他是武林盟主霍衍的身份后，就掀桌子动手的，十有八九。
他从不觉得那有什么麻烦。因为答应墨染绝对不会先出手伤人，但面对那些攻击自己的人，他不会手下留情。
是以这两年来，不管遇到多少次那种状况，他们都能轻松应付。
这次见到上官笙，他在得知自己身份后又是那样的表情，——小染心里肯定在担心吧。
每次刚刚结交的还不错的朋友，都在出现霍衍两个字之后迅速成为敌人。
她虽然从未说什么，但心里肯定十分为难。
谁不想多交几个朋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一个人活。
墨染听闻霍衍的话，神色一怔。
一边的上官唯也是愣了愣，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他对墨染说这话的意思，不由得笑了声，对墨染道：“小染，别紧张，我上官笙没那么死板。”
他说着，拿起酒壶倒了杯酒，朝霍衍敬了敬，道：“四年前我闲来无事，也去了武林大会一次，远远见着兄弟你一次……诶，不知我对你以兄弟相称是否……有些唐突。”
霍衍拿着筷子继续不紧不慢地吃饭。“无妨。”
上官笙笑了一笑，将杯中酒喝光，继续道：“不过那时候我只是想凑个热闹，所以没过去打个招呼……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就算我想打招呼，应该也不会被你记住吧。而且那个时候山庄还挺乱的。”
“因为黑鲸派和巴山派联手，打算攻陷三贤山庄。”墨染解释道：“那个时候确实是九死一生啊。虽然最后局势被压制，但还是死了不少武林好手。经过那次暴乱之后，武林好像一下都变得消停了。”
“哈哈，所以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如此说来，那件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上官笙道。“至少换来了武林的几年安宁。”
江湖中各大帮、派都因为那次大战休养生息，谁也不跟谁争斗，关上门养伤的养伤，修炼的修炼，可是让老百姓们开心地都要痛哭流涕了。
不过有江湖的地方必然有纷争，江湖就是纷争。纷争可以暂时被压制，江湖也可以暂时的消停，但永远不会消失和终结。
如今一晃四年过去，那些蛰伏的、修养的、觊觎的，不管是哪一种，那些所谓的武林中人，也都要开始行动了。
因为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又要开始。
“不过阿笙你同龙龙也算是有缘，所以你们这次见面，也不算是初见了。既然之前也没有什么仇怨，以后就好好做朋友吧。”
墨染笑着道：“龙龙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呢，只要你用心接触，就会发现。我绝对不是站在龙龙这边在骗你。”
“哈哈，当然，当然！”上官笙朗笑起来。“不仅是霍兄，还有小染你，你们都是很好的人。我看的出来……至于江湖中那些传言，真真假假，就随他们去吧。反正我是从来不信的。”
“不是假的。”霍衍提醒道。“那些传言，皆为事实。”
上官笙握着酒杯的手僵了一僵，眼角跟着不可抑制地跳了下，——他这人还真是……“切~~你还真是毫不在意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
霍衍夹了粒水煮花生吃，也没抬头看他。“因为是事实。”
“事实？什么是事实。”上官笙不以为然地道：“你把火药埋在三贤山庄，将琼蝶派和冥蛛党联手攻上去的人炸死是事实……还是你知己知彼，诱敌深入，把同样联手的黑鲸派跟巴山派全都斩杀在三贤山庄是事实。”
墨染有些发愣地看着上官笙。——他的神色好严肃，却只是严肃，没有半点对龙龙做出那些事的厌恶和鄙夷，甚至，是认同的。
“阿笙……”她忍不住小声呼唤一声。他是不是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在龙龙做了那些事后，间接杀了琼蝶派掌门阿兰若、害的冥蛛党头目堇色重伤、把黑鲸派掌门路依依，连同巴山派掌门和她们的门派全都剿灭的那些事情后……他竟然丝毫没觉得龙龙是错的。
虽然，她也同是这样认为。
但他们的想法总归是少数，毕竟龙龙的做法总归是太狠绝了。对人命的毫不在乎，冷漠到杀人如麻地境地，所以那些人才会说龙龙是恶鬼，是来自地狱的，是要被消灭的。
上官笙看向墨染，嘴角微扬，对她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我说过嘛，我从来不死板的。”
虽然如此，但她本以为在这个世上能认同龙龙的人，只有她们几个了……
上官笙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淡淡地道：“虽然我并不赞同你因为练就摄魂术，杀死自己的亲人。”
霍衍夹菜的动作明显一顿。
墨染的心脏登时一紧，忙道：“阿笙！那些都已经过去十几年的旧事就不要再提了！”不然就算你刚刚说了那么多理解和认同龙龙的话，也逃不过被杀死的厄运啊。
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在意，只有那件事，只有那件事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继而大开杀戒的龙龙……
他是真的再为那件事伤心。
一直在谴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