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云荛就和夙骁从别院出发。
田府位于城西,夙骁的别院在城北,坐马车的话要一个时辰左右。
田府在昨晚接到夙骁的拜帖后,就一直处于激动的氛围中。
田阁老和夫人更是高兴的差点没哭出来,田府众人小辈中对夙骁有印象的倒是不少,但是真正见过他的人,除了田府的几位成年的公子,其他的就基本没谁了。
田阁老的三个儿子听说妹妹的儿子终于要上门来,虽然不如田阁老老两口那样激动,但心里也很高兴,从老两口那听说了消息,纷纷唤出妻儿来交代一遍,明日一定要好好表现,不可放肆。
兄弟三房的人都一脸好奇,不明所以,但是碍于自家爹爹娘亲的警告和祖父祖母从未表现的喜悦来看,明天来的人一定很了不得,于是乖乖的点头。
等到自家老爹走了,田府几小只又全部拉着自家儿娘亲问夙骁是何人,为什么他来府上做客,要弄这么大的阵仗。
在这点上,三位田夫人也是半知半解,口吻一致的回答:听说是你姑姑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表哥,你们祖父和祖母很看重,你们明天记得,不要失了礼数,不要给我添乱,知道吗?
家里的小崽子门齐齐点头。
但是知道了夙骁就是宁王的儿子,还是世子,心里又不由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位世子表哥好不好相处。
田府众人在紧张又兴奋的氛围中度过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田老夫人和田阁老就领着田府一众人在府门外等待。
田府老妇人拉住大儿媳的手,“不是说在路上快到了吗?怎么还没见到人?”
大儿媳高敏笑道:“娘,你不要着急,应该快到了。”
三儿媳妇拉住她另外一只手,打趣道:“娘,你老人家就是太紧张了,刚才才来人说还有半个时辰,现在这不才过了一刻钟吗?还早呢!”
田老夫人白了三媳妇一眼,“我能不急吗?你说雨儿一嫁出去,直到孩子长这么大,我统共就在骁骁满月的时候抱过他一回,然后在几次除夕宴上,也就远远的瞅上那么一眼。”
在宴会上,她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热切刻意,就仅仅是看到少年人的一个意气风发的侧脸而已。
尽管好奇,田府小辈门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的表情?但此时去问大人们不是挨骂吗?
田阁老比起田老夫人来,脸色紧绷,看不出多高兴,但是熟悉他的人一定知道,田阁老只有遇到大事时,才会紧张地身体绷直,反倒愈不说话。
田家三兄弟站在田阁老身边,三位夫人和子女们陪在老夫人身边,全都扬头企盼着夙骁的到来。
街道上的人见田府这样声势浩大,都不由停下脚步来,心里纳闷至极,纷纷站在不远处齐齐观望。
天高云淡,日头从山那边一下子跃出一大截,淡淡的热浪扑在脸上,有人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田娇娇从来没有在太阳下这样晒过,她抬头看了一眼,好几人都和她一样,热的悄悄卷起了一点衣袖来,尽量使风更多的钻进衣裳里来。
田娇娇咬牙,又默默理了理衣摆,对身旁的一个少年噘了噘嘴。
那少年看她一眼,露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田娇娇瞪他一眼,少年视若无睹。
正在这时,田府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你们听,街角那有马蹄子声!”
众人连忙屏息凝神去听,果然听到一阵哒哒的马蹄铁有力铿锵踏在地上的声音,浑厚而沉重,却让田府众人心里不由一松。
老夫人走了几步,激动的看着街角,“是骁骁来了吗?”
田老二看她一眼,“娘,应该是的,时间上也差不多。”
就在大家目不转睛盯着街角看的时候,最小的田蔚冉指着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惊呼道:“咦,祖母,那是不是他们呀?”
田老夫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当他调皮,训斥道:“什么他们他们的,那是你的亲亲表哥!而且你表哥的马车不是快从街角出来了吗?你看的那是什么地方!”
田蔚冉被训,一脸委屈,“可是我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嘛!”
“你!”田老夫人懒得理他,倒是她身边的老三媳妇赶紧给自家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
田蔚冉鼻子哼了哼,那自己看见的又是谁?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两个人呢,不,应该是两只妖精才对!
“那好吧。”田蔚冉嘴上应付过去,再次看过去时,咦,那两人怎么又不见了。
他连忙抬头四望,正在他满心好奇之时,田府众人突然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正前方正驶过来的一辆马车。
田蔚冉自然也看到了,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他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也没再管这件事。
在田府众人各异的目光中,马车终于抵达大门。
迟忆和筱竹自马车上下来,夙骁接着下了马车,伸手去拉正挑开帘子的云荛。
于是众人只看到,一阵风吹过,他们一眨眼的时间,在他们的面前已经竖着两个容貌气质出挑的少男少女了。
一时众人仍处于震惊之中,夙骁恢复了温和谦逊的模样,从下车就放开了云荛的手,此时看见大家的反应,他轻轻笑了,“不孝子孙夙骁,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和各位舅舅舅母。”
田阁老听到这声盼了多年的外祖父,苍老精明的目光中微微褪下些许冰霜,田家三子略有些动容,目光隐含追思,怔怔看着夙骁。田老夫人看到夙骁,先是好好把他看了一番,眼眶湿润,“好,好,外祖母的乖孙孙啊,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夙骁还从来没有听到这么肉麻的话,就算是在太后跟前,太后也是碍于规矩和身份,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云荛在他身后几步,她看不到夙骁的表情,但从他有些僵硬的背影来看,大约是有些别扭。
夙骁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以前是孙儿不孝,从未登门看望外祖母外祖父和三位舅舅,是子瑜的错,还忘求得原谅,给子瑜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夙骁说的诚恳,加上长一副难以让人对他发火的脸,于是便不出云荛所料,田阁老眼中果然多了几分亲切来。
老夫人正要说什么,田阁老挥挥手,道:“先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