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秋凉吹起薄霜,冷风侵入骨髓,纵使骆归舟催化内息,为自己调暖,也抵不过月色如刀,霜寒露冻。
思过亭是个偏僻的地方,一到了夜里,便如坟地一般寂静。
太安静了,安静得令骆归舟害怕。
她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有些不安。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束朝阳照射她的双眸,骆归舟微微眯眼,却不肯服输,目送着朝阳升起。
“来人啊。将罪人骆氏押入暴室。”
一阵甲胄敲击声响,一群侍卫将骆归舟团团围住,两柄大刀重重地压在骆归舟的肩头。
骆归舟不解,却也没有抵抗。
“啊啊……”
暴室内,内廷嬷嬷手执烙铁,狠狠地压在骆归舟肩头。
“你招不招?”
“我没杀人。要我招什么?”
“宫里那么多人见过你借侍卫的剑练你的独门剑法,每每舞剑结束,便会在你宫里的杨树上刻下一朵海棠花。”
“华淑仪脖子上也有一朵海棠花。她昨日刚罚了你,你便怀恨在心,趁着夜色杀了她。你还敢说,你没杀人?”
“我一整夜都跪在思过亭,未曾离开一步,华淑仪不是我杀的。”
骆归舟满目血光,愤恨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咬牙切齿地大声怒吼。
“好。你不招,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招。贵人多受些苦,才知道诚信的可贵。”
“来人,给我切了她的右手拇指,看她招不招?就算不招,也让她以后再也用不了剑。”
“不,不要。”
骆归舟害怕地大吼,从面前那人阴险的笑中,她明白了很多事情。
“啊……”
金刀挥,半指落,骆归舟脸冒冷汗,浑身疲软,若非身上铁索紧紧捆着她,她早就如一滩泥水瘫倒在地。
“大胆。”
熟悉的声音响起,却不是骆归舟想见到的那个人。
“此乃宫廷内狱,王爷不得擅闯。”
‘啪’地一声,老王爷大力掌掴了内室嬷嬷,气得浑身颤抖。
“滚出去。”
“是。奴婢奉陛下之命调查华淑仪之死,还望王爷体恤陛下心中之痛。说完了话,便立即回府。奴婢权当今日没有见过王爷。”
“本王知道了,滚吧。”
等嬷嬷出去,老王爷立马走到骆归舟身前。
“你……你叫本王怎么说你?你怎么能杀华淑仪呢?”
“我没杀她。”
骆归舟微闭双目,强撑着精神解释道。
“本王信你,可你叫旁人如何信你?”
“舟儿,你一向稳重,最是听话。你怎么会让你自己落入今日这般境地?”
“是舟儿的错。”骆归舟垂眸,心寒至极。
“你莫非,还对他心存幻想吗?”
“我……”骆归舟猛然抬头,似是要狡辩,却没有底气。
“你难道以为你能瞒得过本王吗?”
“宫里那些草包有几个可堪大用?本王派去的人是如何无功而返,你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吗?”
见骆归舟疼得满头是汗,老王爷从怀中扯出绣着青莲的白绢,细致地替骆归舟擦汗。
“舟儿,既然华淑仪不是你杀的,你就应该清楚她死于何人之手。你看看你的右手,你再看看这地上的半指。他恨毒了你,你做过的事他都清清楚楚。”
“别傻了,听姨父的话,去杀了他。你别忘了,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现在也不要忘了,华淑仪,你的表姐,她是怎么死的?”
“我的手废了,握不了剑。就算我想杀他,也杀不了了。”
骆归舟盯着地上的半截手指,落下一行清泪,绝望地笑出了声。
“你……欸,那你就等着看,看他怎么对付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