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哪有什么金矿?”刘婶咽下嘴中的米饭,含笑道,“我听木匠说总堂主赏了他们堂主一大箱的金银,我这簪子上,不过是他们重新打就的下脚料罢了。”
“金子要重新打就?”安念夹得兔肉险些掉在桌子上,“那得多麻烦啊!”
刘婶笑着颔首,垂下的眸子却有些不安,“谁说不是呢,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敢多问。”
毕竟人家才刚来,自己就说了不该说的,上面可要自己好好盯着他们呢…俩人若是真刨根问底起来,自己该如何应答?
慕容轩的眼角微不可闻地瞥了刘婶一眼,一脸憨笑地转了个话题,“咱们啥时候去地牢送饭啊,俺长这么大,可还没见过地牢呢!”
刘婶儿脸上露出意外又安心的神色,人家不过是来做饭糊口的,看来真是上面多心了。
刘婶可惜地叹了口气,“那地牢新进了个斯文的小伙子,没被绑着没被打的,就是不好好吃饭,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上头。”
慕容轩给安念递了个眼色,配合我。
安念会意,不就是装作感情甚笃的情侣嘛!
放心!
于是,她给慕容轩夹了一块兔肉,自己嘴里也塞得鼓鼓囊囊的,“他被关了多久啊,不吃饭怎么吃得消?”
话音一落,又开始给慕容轩夹肉。
看着鼓起来的小山,安念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睛,看我配合得多好,一看就是夫唱妇随的神仙眷侣啊!
什么神仙眷侣?慕容轩愣的眼里焦距都消失了一会儿,这都是哪跟哪啊?
刘婶儿看着互动的两人,捂着帕子而笑,放正了语气道,“来了刚一天多,木匠每次都在饭里放上水,做成稀粥给他灌下去,倒是可惜了那个小伙子。”
一天多,安念在心里思量着,看来确实是大师兄无疑了。
“婶儿,那地牢里黑吗?俺有点怕黑。”慕容轩怂里怂气地抖了抖肩膀,惹得安念想结结实实地打上两拳。
“那里不黑的,你要是实在怕那些黑压压的守卫,还是刘婶去吧,你们能来陪我这个老人家做个伴,我就很知足了。”
“大壮好歹也是个男人,这种体力活还是他来好。”安念夹又起一块兔肉,送到慕容轩的嘴边,“大壮,来吃块肉就不怕了。”
要是刘婶不在,他都想把自己碗里的肉直接扣到她嘴里,可笑眯眯的刘婶就在旁边坐着,慕容轩只能傻呵呵地张大嘴巴,一口咬到了嘴里,还不忘依在安念的肩头憨厚地笑着,“媳妇儿你真好。”
“还是我们大壮好。”安念笑嘻嘻地抚着慕容轩的头发,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他扒拉下去。
好歹也是个八尺男儿好嘛!那么重的身子就压在我的肩头…你当我这小身板是板砖呢!
一顿饭下来,刘婶儿吃得笑意莹莹,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笑个不停,被看着的两人,心里却琢磨着怎么能将对方掐死。
尤其是安念,慕容轩都听到她气得牙根咯咯响了。
安念一肚子的不服气,明明是他说要配合的,反过来偌大的身躯就压在她的肩膀上,这是要谋杀亲妻?
“还有半刻才到呢,你俩去歇息吧,一会送饭很累的。”刘婶将碗筷拢在了一块。
慕容轩没有推辞,拉着安念进了屋子。
“这个放在你身上,”慕容轩神秘兮兮地在怀里掏出一只荷包,“千万别丢了。”
看着荷包上的鸢尾花,安念像触了电般,嘴角抽个不停,一字一句,字字攻心,“鸢尾的荷包,你留了多久了?”
“没多久。”丝毫没察觉到安念的不满,他在怀中拿了一片药丸,就着凉水便喝了下去。
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拿出了别的女子绣的荷包?
怎么不呛着你?安念斜睨了他一眼,一身的火气。
吃完药的慕容轩,总算发现旁边这位的气场不对,便向她靠近了几步,变回了大壮的口音,“媳妇儿,怎么了?”
安念提着气去铺床,“吃饱撑的。”
“…”他径直躺在安念半铺好的榻上,似乎要透过那张假面具看看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因为这荷包生气了?”他挪蹭了几下,视线转到了她的脸上,盯得安念的脸一阵发烫。
本小姐才不为你绣呢!
安念斜睨了他一眼道,“想得美。”
“这荷包能帮我们救大师兄,我才收下来的。”
安念不再理他,别过脸去,用荷包救人,编,你再编!
几个弟兄横里横气地走进院子。
“人来了,我去看看。”慕容轩低语一声,出了屋子。
安念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
慕容轩迎着一堆嘻嘻哈哈的弟兄们,然后帮着他们把三只木桶扛上了车。
“大壮兄弟,你这婆娘手艺真不错,好好表现,没准总堂主一高兴就赏你个十两二十两的!”
“那俺就谢谢兄弟吉言!”几人言笑晏晏地走了出去,只剩下一人立在原地,好像在跟慕容轩说着什么。
是木匠。
“媳妇,出来,咱们送饭去了!”
“就来。”安念整了整自己不合身的衣服,瞥了那荷包一眼,还是将它塞入了怀中。
慕容轩将锅里的饭菜盛好,三人有说有笑地向着对面的山腰走过去。
“木匠大哥,俺也见过不少的手艺人,认识的人中,就属你心灵手巧。”慕容轩一脸羡慕地看着木匠笑。
笑的安念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木匠得意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平时打发时间,当个忙里偷闲的爱好,现在这里人手不够,手都生疏了。”
慕容轩嘿嘿地笑着,“我还纳闷着,大哥一个木匠怎么管犯人吃饭呢。”
“今天领你们认认路,刘婶子腿脚不好,以后就你俩自己来了,”
“明白明白,”慕容轩头点的像在捣蒜,“大哥,我感觉刘婶见你可亲近了!”
“我以前救过她们,”木匠挥了挥手,“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救过她们?安念心里的小算盘啪啪地打着,刘婶儿和…她眉眼相似的鸢尾?
要是如此,那木匠送两人簪子也是情有可原,看来木匠是对鸢尾姑娘有意思啊!所以慕容扒皮才叫我收好荷包,没准可以派上个用场。
等等…这慕容扒皮,原来早就看出来了?
安念一溜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两人的步伐。
“大哥,走了这么久,俺怎么看不到人啊?”慕容轩四处乱瞅,像个不安分的兔子。
“地牢在地下,你怎么看得到?”木匠爽朗地笑了几声,手向斜下方一指,“在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