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汉口到万县,略述中国妇女和长江险滩

上午拿到协议,然后忙了一下午,晚八点从海关的浮桥登船。这种船叫作五板(五块木板),长二十八英尺,吃水八英寸。它的风帆就像蝴蝶张翼,由竹制的一排横条支撑;船尾则形如“飞燕敛翅”。在船中部用草席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是我的小窝,其余草席白天放在船顶,晚上前后铺开,前面供我的三个人睡,后面给另外两个人。看起来是一件脆弱的小工艺品面临着险恶的凶滩,但是它掌控在长江上所能找到的一队最为年轻机敏的中国船工手中。当我们在爆竹的烟雾中划入水流时,天已经漆黑了。从快利号下面经过的时候,那上面的人们祝我一路平安〔法语〕,有人把左轮手枪的子弹射向夜空以祭祀河神。

我们沿着江岸从无数大帆船的船尾下划过,掠过城墙,渡到对岸,系紧缆绳,等待次日天明开始我们的旅行。城市的灯火映在江面,四野一片寂静,我的伙计们精神饱满,毫无疑问他们将尽心竭力履行契约。

天刚破晓我们就再次启航,很快就进入第一个大峡谷,江水从群山间夺路而出。

空气清新,阳光和煦,江流平缓,壁立江际的伟岸群山深深倒映其中,还有一叶轻舟和一队模范船工,伴随着这一切,我悠闲地裹着中国铺盖,看着一群群帆船缓缓顺江飘过,最大的帆船“在四周恢宏的风景里也小如舢板”,还有那些渔船,悄然宁静,又不时发出转舵和撒网的轻柔声息,在岸边沉寂的水面上默默作业,一切都让人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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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上的五板船。毕晓普夫人(Isabella Bird)摄于1898年。

平善坝设有大清海关的一个检查站,主管是一个海员,但原本是个农民,曾在南澳大利亚养美冠鹦鹉,也曾把第一群小公牛赶到布朗山矿区。他的住所是系在岸上的浮船房屋,非常舒适。他娶了一个中国姑娘,按照与中国风俗迥异的英国方式结婚,他是极少数这样做的在华英国人之一。他的妻子是个顶尖美女,来自多产佳丽的南京,她用音乐般令人乐意倾听的嗓音,动人地讲着英语。我承认,对传教士关于“中国妇女的微笑有难以形容的魔力”的记述,我是赞同者的一员。我在中国见过一些在任何欧洲都市都堪称美丽的姑娘。日本女人的魅惑力已经是很多撰稿人的主题,但是,作为日本和中国都到过的不偏心的旁观者,我得说,中国女人在任何外貌特征上都优于她们的日本姐妹,我从未做出过比这更坚决的决断。她们比日本人优秀得多;她们更有才智,或者说,更有发展才智的潜力;她们不可比拟地更加纯真和含蓄。与那些被说成是日本美人的黑牙外露、身材不佳、饶舌浪笑的小不点相比,中国女人更优雅、更甜美、更值得信赖。到中国来的旅行者,早已注意到一种鲜明对比,一边是中国各城市(尤其是中国西部城市)的那种几乎完全摆脱不道德的自由空气,一边是吉原游女的搔首弄姿和放荡猥亵,“那些成群结队、穿梭不息、忙乱不止的妇女,她们的美德是勤劳,她们的勤劳是恶习”。

中国妇女的小脚,尽管中国人自己很欣赏,还将其诗意地称作“三寸金莲”,但是在我们眼里,是一种让人难受的畸形——然而就算有这样的畸形,中国妇女的步态仍然优雅,胜过日本妇女用弯曲的短腿迈出的摇摇晃晃、缺乏风度的步伐,还有她们的木屐在人行道上刮出的声响,让人的牙齿像刀锉一样难受。中国人说:“女孩像花朵,像杨柳。非常重要的是,她们的脚要被裹得很小,这样才能轻踩碎步,摇曳生姿,以此向众人显示她们属于体面阶层。”满族(占统治地位的种族)妇女不缠足,除此之外,所有规矩女孩都有小脚。一般来说,大脚女人要么是荡妇,要么是侍女。还有,基督徒女孩当然是不允许缠足的。

离开平善坝,乘着有力的强风,我们缓缓逆流而上。看水流一侧,可以意识到每小时八海里或稍多一点的航速,但是如果看江岸一侧(为尽可能避开急流而近岸行驶),就觉得前路漫漫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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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西部的一个露台上。

两排竹棚里堆满了各种不同粗细的大卷竹索,老板靠岸到里面去买拖绳,随身带着一千文(约两先令),回来时带着一卷一百码长的绳子和找回的六百文。他买来的绳子是竹篾编成的,有中指那么粗,跟鲸须一样结实。

乡野更加开阔,到处是种植蔬果的梯田。行程的进展十分令人满意。当夜幕降临,我们靠岸停泊,我蜷缩在小窝里让自己舒服一些。空间局促,我仅有伸伸腿的余地。我的小舱有五英尺六英寸见方,四英尺高,后面敞开,但前面有两道小门,可容我从桅杆一侧挤过去。甲板上铺着棕垫,上面是一张中国式厚棉被(铺盖),再上面是一条吉朗制造的苏格兰彩格呢。枕头是中国式的,是床上最硬的部分;我的旅行箱放在身边充当书桌;一支蜡少灯芯多的中国式蜡烛插在萝卜上给我提供照明。

就这样,第一天的行程把我们带到一个地方,远远就听见声音,那是长江上最凶恶的险滩,名叫新滩,奔流的咆哮声彻夜在耳际轰鸣。

次日一大早,我们离开新滩镇,来到对面河岸下的险滩附近。景象令人激动。旋转的急流,声如雷鸣,泡沫喷涌。在上面一点,一列横跨江流的岩石像一道江堰一样排开,在它后面拦截出平静的深潭。岸边铺满了鹅卵石。岸上的几群纤夫蹲在岩石上,看洋鬼子和他的小船。还有一些中国人,站在大鹅卵石使溪流分岔的地方巧妙地捕鱼,用兜形的网把鱼从水中舀起来。

我们在一个避风塘系缆休息,三个小伙子跳上岸抓紧缆绳,另一人手持钩头篙站在船头,老板掌着舵,我被困在棚子下面的小坑里派不上用场。当我们冲进大浪时,伙计们开始拉扯。船颤抖着,水涌进船头,好像要把我们卷走,三名伙计明显人手不足。小船在急流中晃荡。缆绳卡在岩石上,被缠住了,甲板上的伙计们发出激烈的尖叫,然而拉纤的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纤夫们还是猛力拉扯,最后一个人总算看见绳子被缠住,就跑回去要把它解开,可是来不及了,因为船已经径直冲向急流。船老大疯狂地比划着示意放手,我们立刻被整体抛进了奔流之中。船身忽然间倾斜到船舷边沿以下,但是头桨手双脚站稳,仿佛布隆丁一样,放下钩头篙,跳起来解开桅杆索。一个大浪淹没了船头,也吞没了我的小窝。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惊慌失措。我开始脱下被打湿的衣裤,但是还没脱到一半,状况安定下来。两名伙计奇迹般的使小船避开岩石,只要有片刻犹豫,我们就会被撞成碎片,或葬身于岩石下漩涡形成的翻滚波谷。通过另一番铤而走险的努力,我们的船脱离险境,滑向平缓的水域。我的伙计们尽情地欢笑起来。事情是怎么搞定的,我不知道,但我由衷地钦佩使事情得以搞定的那种冷静和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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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新滩。毕晓普夫人摄于18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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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三峡上的激流险滩。摄于19世纪末。

我们把船里的水舀出去,松开了一根次等缆绳(这一根从船头拉出去使船尾处于控制之下,其余缆绳则紧缚在桅杆上),然后搭载了一名有执照的引水员。花了几文钱雇来的几名临时纤夫,奋力拉扯着两根纤绳,船头下面水流翻腾,水花四溅,小船被整个拖着逆流而行,穿过横列在江面上的明礁。我们在米仓峡的入口处进入了平缓的水域。两道巨大的峭壁,几近垂直,像直布罗陀岩山的地中海峡口一样光秃崎岖,似乎岩石一块接一块跨过江水合拢在一起。“这些荒芜的绝壁,一棵树都没有,寸草不生,那与其说是看见不如说是听见的江流,似乎想逃脱岩石的黑暗禁闭,然而却被徒劳的努力折磨着。”在峡谷里,江流受到阻滞,船只可以毫不困难地在两岸之间往来。在锁闭于巨大峭岩的阴暗水域里滑动,是一种怪异的感觉。在一个朝向峡谷西面的沙嘴上,我们登岸整理物品。我站在那里看着大帆船一艘接一艘消失在下游的江际,看见的是谢立山描写过的真情实景,由于顺江而下的大帆船总是卸下风帆,看上去就像“运载着人类把他们送往永恒之国”。

一个巨大的高坡以险峻的面目出现在前方,让人不由得睁大眼睛去看。但即使在山顶和峭壁的峰脊上,仍星星点点散布着田舍,每一块可利用的土地都被开垦耕种。山峰如此险峻,可以想象,一场春雨就足以把贫瘠的土壤冲走,只有一只大胆的山羊在那里悠闲地徜徉。我那老板,大家称他英杰,他指着巨大的岩石说:“宾苏乔。”至于这几个词指的是地名,还是向我传达他对这一奇观的观感,还是在安排应付我们头顶上的什么危险状况,我不得而知。

老板懂得十二个英文单词,而我知道十二个中文词语,这就是我们共同的词汇范围,必须用各种手势和动作进行扩充。我知道的中文有:饭、麦饼、茶、鸡蛋、筷子、鸦片、床、快了、多少、炭、白菜、海关。老板会用英语(或洋泾浜英语)说:吃,顶好,不好,上岸,坐,快了,明天,火柴,灯,好的,一个,该死。最后这个著名的外来词,他受了误导,以为是“很好”的同义词。我听到这些词汇被误用已不是第一次。记得我曾在《悉尼通报》上读到,一名中国厨子在悉尼求职,向女主人详细陈述他的不容置疑的资质,以令人难忘的宣告总结道:“我的基督徒,夫人;我的吃牛肉,我的〔英语〕说得很好〔该死〕。”

我们后面有一个小村庄。村民们溜达出来看外国人,小孩躲在他们后面叫着“洋鬼子”(外国妖魔)。沙滩下面,有一艘大帆船的残余船体,是因为运私盐而被没收,已经被锯成两半。盐是政府的专卖品,一旦发现走私的船只,就当场查没。

位于左岸的归州,是我们经过的第一个有城墙的城镇。在这里穿过险滩时,我们遇上了极大的困难,反复渡了好几次。我脱光衣服,摇摇晃晃坐在船上,船毁人亡似乎不可避免,我不想如老鼠般被淹死。小伙子们的沉着勇敢前所未见,他们的判断之精准非同寻常。在向岸边蠕动的过程中,每时每刻都有危险,船随时会被撞翻。既要操纵着船使其从可以通过的准确位置穿行,又要随时在急流中控制平衡,还要调整风帆并适当利用风向,我的伙计们各持船桨没命地短促急划,并用脚踩踏节奏,小船冲进急流。在江心,我们冲向一块岩石,虽然躲过去了,但当我看见下面足以把我们陷没的急流时,我的心脏提到了喉咙口,而小船神奇地晃荡了半圈,滑向岩石的背风面。一个小伙子带着艏缆跳了出去,其余的人用短桨和钩头篙操纵着使船转向岩石的上端,然后稳住船身准备冲过去,继而再次划向旋转的急流,神差鬼使般靠向岸边。老板站在船尾,一面操纵着帆脚索和舵柄,同时拿着备用竹篙,一面激动地跺脚、大叫。下面咆哮的奔流迎面而来,我们被迅速甩到船尾,再次面临毁灭的威胁,一切看似都要完了,而就在那一瞬间我们进入回流并再次处于良好的避风处。事情就这样继续下去,我的伙计们以惊人的技巧处理一切,时机准确,手法无误,拿捏精准。

到了泄滩(据说这是冬季长江上最凶恶的险滩,如同新滩在夏季),三个小伙子先上岸,把我们拉向礁岸,他们显然力量不够。当我们漂浮在急流之上的时候,另外的纤夫从岩石后面出现,开出帮忙的价格。他们向我们讨价占有优势。这就是中国人熟知的一种情况,叫作“猪仔打死才讲价”。不过,当我们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他们立即就抓紧缆绳,把我们拉了过去。与在其他长江险滩上一样,这里部署着一艘官方救生船,它有宽阔的横梁,涂成红色。水手们的工资是八十文(两便士)一天,救一条命奖赏一千文,捞一具尸体奖赏八百文。

巫峡,即“image峡”,从官渡口延伸到巫山县,长二十英里,是长江上最长的峡谷。

冲出这个峡谷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有城墙的巫山县城。它的守护塔有七级,层层上翘的檐顶像官帽的帽檐,位于县城的下游,这样可以阻止财富和繁华被流经县城的水流带走。

过了此地,出现一个不长但是陡峭的险滩。迎着强风升起所有的帆,我们进入急流,看看风和急流谁更强。但是,当我们漂浮在急流上叫喊着、吹着口哨呼唤风的时候,风却减弱了一阵子。压力消失,船旋进了岩石之间。但是水不深,眨眼间两个小伙子跳进水里,把持住船沿。连撑带拉,我们跨过险滩进入平缓水域。没有丝毫混乱,没有一下错误的操作。听我的小伙子们叽叽喳喳的闲聊,你会想象到嘈杂、不幸和狂乱;而看他们的行动,你才明白,那样的沉着冷静和艺高胆大是前所未见的。我的伙计们都很年轻。才二十岁的船老大是健美体格的模范;论其相貌,当他屈尊选择一位中国少女做他孩子的母亲时,定将打动她的芳心。

一艘艘帆船缓缓逆水而行。这段纤道在左岸,高出目前的水位六十英尺。赤脚的纤夫常常百人一帮,“像一群穷追猛赶的猎犬”在岩石上攀行,每人肩上套着两根纤绳,所有人齐声唱号子,他们拉着的大帆船通常在他们后面四分之一英里。面对险滩时,他们像奴隶般尽力拉纤,绳子在巨大张力下咯吱作响,但是被紧紧抓住。在船上,鼓声阵阵,爆竹腾空,十几个人用包铁皮的长竹篙使船避开岩石,步步为营,穿过障碍物。与这种艰难而迟缓的航行形成对照的是,顺江而下的大帆船非常迅疾。这种船的桅杆昂然挺立,巨大的前艄挺出如前倾的船首斜桅,竹席搭成的拱形顶棚从后舱板延伸到船体中央,纤藤一卷卷挂在雨篷下,约二十多名船夫各就各位,唱号子打着节拍,快乐地工作,看上去就像一艘时髦的鲸背船在顺流奔驰。

夔州府,距宜昌一百四十六英里,是长江上游最大的城市之一。它前面是风箱峡,群山在此被劈为两半,江水从中穿过,这是长江著名峡谷的最后一个。

我们已经离开湖北地界。夔州是旅行者进入四川遇见的第一个府城,因此老板要我把护照给他,由他带上岸去让地方官签准。他走后,两名海关人员来我的船上检查违禁物品,等到他回来,他不得不掏钱应付海关检查站的勒索。我们用钩头篙钩着绕过许许多多四川大帆船时,又被一艘厘金船堵住了,老板又给了当班的官员更多的钱。继续前行的时候,我们第三次面对厘金哨卡,而老板也第三次被敲诈。此后我们获准继续航行。在这一天余下的时光里,老板每逢碰上我的目光,就竖起三个手指,愤愤不平地摇着头说“夔州海关不好”,然后咒骂一番,这是毫无疑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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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箱峡下的夔州城。张伯林(Thomas Chrowder Chamberlin)摄于1909年。

我的小船是长江上最小的。在航行中它各方面都能胜任,只是不像那些更大的帆船,有长型渡船或交通船相伴,可以把纤夫和纤绳送上岸。那些船可以从双脚吊杆上升起大面积的风帆,速度非常快,但是我们的小船可划、可撑、可拉,照样乘风破浪。

接着经过了安坪,一个美丽的乡间小镇,满目是红色的山丘和富饶的绿色草场,还有竹林和柏树林,还有屋檐低垂的小农舍和树木茂密的幽谷里如画的殿宇。

在碛坝子有一个辉煌的堤坝的遗迹,由整齐的大石块筑成,架在高耸的天然岩石上面,石头上深深刻着文字,但是光荣已经远去,曾经是大市镇的地方如今只有几间零落的茅屋。

江水在这里处于最低水位,在各处沙滩和砾石滩上,有成群瘦弱的淘金者在用摇篮漂沙金。但是,从他们周围设施的破旧简陋来判断,一点不用担心他们的收获会扰乱世界黄金产量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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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岸边。张伯林摄于1909年。

[1]引号内英文原文出自英国商人立德(Archibald John Little,1838—1908)著《穿越长江三峡》(Through the Yangtse Gorges. 1888)。

[2]平善坝(Ping-shan-pa),今宜昌市点军区桥边镇平善坝村。

[3]此句引文出自英国来华传教士、领事官李太郭(George Tradescant Lay,约1800—1845)著《实际的中国人》(The Chinese as they are: their Moral, Social and Literary Character. 1841)。

[4]吉原游女(Yoshiwaras),指吉原(Yoshiwara)的风尘女子。吉原位于日本东京都台东区,历史上曾充斥“游郭”(妓馆),为著名追欢之地。

[5]此句引文见于美国画家惠斯勒(James Abbott McNeill Whistler,1834—1903)的著名演讲《十点钟》(Ten o’clock. 1885)。

[6]此句引文见于英国来华领事官、汉学家翟理思(Herbert Allen Giles,1845—1935)英译《聊斋志异选》(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1880)中的一条注释,并非中国人的话。

[7]此处描述的四川木船属具叫作纤藤,由数根竹篾扭编而成,有大中小型号,分别用于过凶滩、一般险滩和缓流时拉纤。

[8]吉朗(Geelong),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仅次于墨尔本的第二大城,位于墨尔本的西南方约九十公里,作者的出生地。

[9]新滩(Hsintan),险滩名兼地名,后者即宜昌市秭归县新滩镇,近改屈原镇。

[10]钩头篙(boat-hook),头部带钩的撑篙,又叫钩篙、挽钩,现在一般用于钩捞水上物体,旧时长江木船上的钩头篙为带铁钩的竹篙,称爪钩,平时用来撑,关键时用于抓住固定物(如礁石或附近大船)拉船前行。

[11]指查尔斯·布隆丁(Charles Blondin,1824—1897),法国走钢丝大王。

[12]米仓峡(Mi Tsang Gorge),即兵书宝剑峡,西陵峡的峡中峡之一。

[13]直布罗陀岩山(Rock of Gibraltar),直布罗陀境内一座矗立海面的巨型石灰岩。

[14]以上引文出自英国工程师吉尔(William John Gill,1843—1882)著《金沙江:穿越康区到缅甸之旅》(The River of Golden Sand: Being the Narrative of a Journey through China and Eastern Tibet to Burmah. 1883),该书为作者1877年穿越康巴地区的旅行记事,在其死后由贝德禄(详后注)和英国东方学家亨利·尤尔(Henry Yule,1820—1889)压缩编辑后出版。

[15]谢立山(Alexander Hosie,1853—1925),重庆开埠前英政府单方面任命的“领事”之一,任期为1881年12月—1884年12月。下面引文出自其所著《华西三年:云贵川行记》(Three Years in Western China: A Narrative of Three Journeys in Szechwan, Kweichow, and Yunnan. 1890)。

[16]Enjeh音译。

[17]原文Pin su chiao。船老大指的是“兵书峡”。(清)王士禛《蜀道驿程记》载:“登舟过兵书峡,峡半石壁有洞,中有石,形如卷帙,俗谓武侯兵书。”

[18]以上单词属于洋泾浜英语的有三个,除chow(吃)之外,还有piecee和goddam。受汉语数词后面跟量词的影响,piecee在旧上海洋泾浜英语中是一个用得很广泛的量词,例如one piecee girl(一个姑娘)、two piecee book(两本书)等等。goddam(该死、讨厌)则被误会为very good(很好)。

[19]原文Sydney Bulletin,应指1880—2008年间发行于悉尼的著名新闻周刊The Bulletin

[20]原文为洋泾浜英语“My Clistian man mum;my eat beef;my say goddam.”除r读成l,不讲英语语法、按汉语顺序“字对字”之外,I、me、my、mine都用My表示,也是洋泾浜英语的特点之一。

[21]归州(Kueichow),今宜昌市秭归县归州镇,老秭归县城。

[22]泄滩(Yehtan),险滩名兼地名,后者即今湖北省秭归县泄滩乡。

[23]这是一句闽南谚语。先将猪打死,卖方失去谈价优势。比喻买方(或做事的人)蛮横、鲁莽、先斩后奏,也可比喻卖方(或做事的人)处于不利地位。

[24]原文音译Wushan Gorge(巫山峡);同时意译Witches’ Gorge(image峡),意译不确。巫峡得名源于巫山,巫山得名不可确考,学界认为与上古唐尧时代的巫咸有关;至于神话传说中的“巫山神女”,与巫山和巫峡的得名无关,乃先有巫山而后有神女,且神女乃天帝之女,属仙女而非巫女。

[25]官渡口(Kuantukou),今湖北省巴东县官渡口镇。

[26]此句引文出自美国人奥尔科特(Henry Steel Olcott,1832—1907)所著《另一世界的人们》(People From The Other World. 1875)。

[27]此处描述的四川木船构件叫作篷拱。

[28]夔州府(Kweichou-fu),今重庆市奉节县。

[29]风箱峡(Feng-hsiang Gorge,同时意译Windbox Gorge),瞿塘峡一段,位于白帝城附近。

[30]原文为洋泾浜英语“Kweichou haikwan no good”。

[31]安坪(Anping),今奉节县安坪乡。

[32]碛坝子(Chipatzu),长江边的一种沙石滩,通常因地下含有盐卤可以就地掘井熬盐,故多为古盐场,不止一处盐场村落以碛坝子或碛坝为名,作者所见为奉节县境内的一处。所谓“遗迹”亦很可能就是盐灶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