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华与李存勖两个人此时看到这一幕都是非常的触目惊心,心脏也在剧烈的收缩着,两人几乎呕吐。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李克用杀人,而这一刀竟然是无情的砍向了自己的士兵。“河东战士听好了,无论是谁,只要敢擅自逃离战场,杀无赦!”李嗣昭冰冷的声音在两位少年的耳边响起,抬眼再看,李克用早已经到了漫天的箭雨之中。
看着李克用冲锋陷阵的样子,落华与李存勖两位少年一股子热血涌上了心头。父亲的话就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激起了冲天的巨浪。
“想当年我跟随你的祖父出征讨伐庞勋,一马当先,那是冲锋在前啊,斩杀敌军前锋,惊到了众位将领!”
“大公子,二公子,不要!”李嗣昭大惊失色,还没等到他喊出口去,李存勖与落华两人已经纵马挥剑,扑向了敌方的阵营。
就在这时,无数的号角声骤然响起,那是晋军发起总攻击的号令。李嗣昭连忙举起枪往前一指,大声的喊道,“全体进攻,都随我杀啊!”沙陀骑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着敌方压去,如铁流一般卷向了梨园寨。邠州军在猛烈的攻击之下也是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此战,河东骑兵纵横驰骋,大开杀戒,邠州军队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梨园寨也化为乌有,被斩杀者万余人。王行瑜的儿子王进知极其好几名大将被俘虏。
满面尘土的李存勖与落华站在欣喜的人群当中,远远地就看见了无数的士兵围着血浴征袍的李克用,把他像是救世主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抛向了空中。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震的李存勖与落华的耳朵嗡嗡直响。
豆大的汗珠从两人的额头之上流入嘴里,咸咸的,就像是鲜血的味道。李存勖和落华明白了,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秋风高》《竹枝词》的另一种东西,却同样让两个人乐在其中。两人仰起头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浓浓的尘土一下子灌进了肺里,让两人都剧烈的咳嗽起来。
“大哥,这是梦吗?”落华呆了一会问道。
“这不是梦,这是血淋淋的战场被鲜血浸透,用尸骨堆成的战场。这里的主角是我们的父亲,那个叫李克用的男人。”
“大哥,相信你自己,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像父亲一样伟大的人,站在这个舞台的最中央!”落华语气坚定的说道。
“那你呢,弟弟?”李存勖转过身问道。
“你弟弟我当然是在一旁祝贺你啊!”落华微笑的说道。
梨园寨的战役直接击溃了邠州军队的主力,而不甘于失败的王行瑜决定最后一搏,亲自率领五千精兵驻守在龙泉镇企图守住从长安到邠州的战略要地。眼瞅着盟友已经大难临头了,这时候的李茂贞也坐不住了,也带着五千人马从咸阳急匆匆的赶来救援。不过,刚走到半路之上李罕之率领的骑兵铺天盖地而来,陇西军根本就不是对手,被杀的一败涂地。李茂贞自知战局已定,带着自己的残兵连夜赶回了凤翔。
晋军也是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王行瑜到了龙泉镇,看着黑衣黑甲卷地而来的的沙陀骑兵,王行瑜绝望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全天下都会对这支偏距在河东的“鸦儿军”谈虎色变。王行瑜带着残兵期债而逃,一路狂奔到了自己的大本营邠州。刚刚一进城,还没来得及下马,就听到城墙之上的守军乱叫,河东骑兵又大举杀到。王行瑜肝胆惧裂,就索性直接穿城而过,一口气逃到了庆州(今天的甘肃庆阳)。
王行瑜实在是受不了沙陀人无处不在的追杀,派出了使者请求投降。结果使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克用一剑砍了脑袋。一旦开战就绝不会手下留情。见好就收,这样的思维从来没有出现在沙陀人的头脑里面。
绝望的王行瑜决定继续向西逃亡,但是他的部下不干了。绝望的士兵们围住了王行瑜,将他拖下了马儿,乱刀砍死了王行瑜。至此,在这场南下擒王之战中,李克用以疾如风雨的骑兵突袭逼退了李茂贞,大败王行瑜,平邠州,为唐王立下了大功。
取得了这样的辉煌的胜利,当然要第一时间让朝廷知晓,李克用希望唐昭宗能够知道,相比于朱全忠,他更有能力成为唐王朝的顶梁柱。但是让谁去皇帝的面前报捷啊!这个人一定要能够展示河东勇士的威猛,又能够让皇帝意识到沙陀一族对唐王朝的忠诚。河东军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纷纷,猜测不断,高深莫测的李克用又会让谁去担当这个重任啊!
这个时候,李存勖和落华被叫进了父亲的大帐。
“我军已经平定了邠州,斩杀逆贼王行瑜。我现在任命你和落华前往长安,面见皇上报捷,今夜就启程!”还没等李存勖与落华站稳,李克用就干净利落的说完了,容不得他们两个半点分辨。
“父亲,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我,不行吧!”李存勖说道。
“吾儿,放心,有亲兵保护你两,安心的去吧!”
落华与李存勖都非常的惊讶,除了这一次随着父亲南征,他们两从来没有到过河东以外的地方,更别说京城。面见天子,那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这样耸动天下,万众瞩目的事情交给我们两个孩子?
“你们两个记住,见到了皇上,将这一封信交给皇上,里面详细的讲述了我军南下擒王的情况,是我亲笔所书!”李克用看也不看俩人,又从案板之上端起一个木匣子,放到了李存勖与落华的面前,“这是逆贼王行瑜的首级,可当面献给皇上。”落华盯着那个木匣子,仿佛看到了血淋淋的人头洒落在地,顿时觉得心悸。
李克用扫了一眼两人的苍白脸色,继续说道,“一定要告诉皇上,我李家对朝廷绝无二心,永不负唐王。”
落华与李存勖终于回过神来了,当即跪拜在了地上,仰首道,“父亲放心,我与落华一定会完成此次的任务!”
“去吧,亲兵护卫已经为了你们选好了,都是精明忠贞之士,尽可放心。放心的去吧,路上耽搁久了,首级就腐烂了。”李克用挥了挥手,再也不多言。
李存勖与落华起身,捧着木匣子和信札走出了大帐,只见那天上夜空倒悬,星河灿烂,一股澎湃激扬之气直冲胸膛。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晋军将士们惊讶的注视着这两位年仅十一岁不到的少年快马扬鞭,冲出了大营,往长安的方向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