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一皱,心道:“果然有东西。”
兰夕随着我走了进来,站在我身旁看向罗盘,立刻惊讶地捂住了嘴,紧张道:“这……它转圈了,是有东西吗?”
我轻轻地点点头,随即环顾了一圈,缓缓说道:“去给我拿个盆,装半盆米,再倒半包盐。”
“好。”她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往出走,便又停下动作小声嘟囔道:“你跟我去,我…记不住。”
我一愣,心想:“这姑娘看着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小。”随即应了一声“嗯”,就把罗盘放进包里转身往厨房走去。
兰夕跟在身后,拽着我衣服小声道:“盐一进厨房就能看到了,盆和米在柜子里,都放在一起。”
想到她的样子,不经觉得好笑,“嗯”了一声后走进厨房,一把打开灯,着手准备起来。
我弯下腰打开柜子,把盆和米拿了出来,倒出半盆米,又撒入半袋盐,然后打开水龙头接好水,再从包里取出柚子,把柚子叶一片一片地摘下来扔进盆里,遂伸进手去开始搅拌。
她一直待在身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待看到我摘又叶子又搅拌,不屑道:“呵,我以为是拿来给我吃的水果,原来是要用的工具,切。”
“这用叶子还不是给你用啊。”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端起盆向卧室走去。她撇撇嘴,拽住我衣服,又屁颠屁颠地跟在了身后。
进到卧室,我慢慢地说道:“放开我吧,我要开始施法了,你这样拽着不怕惹祸上身么?”
兰夕闻言一愣,“刷”地一下撒开了手,脸颊微红地嗔道:“讨厌!”
我没有再理会她,走到窗边,转身看了看窗户和床。这个床是实心底,底下不是空的,这便省了事,不必往床下撒了。而后探出手打开窗户,开始低头撒米,顺着窗户墙根开始一路撒向卧室门口,把所有能撒的地方全部撒了均匀。待撒到门口的时候,恰好一阵微风吹过,带起来一丝凉意。
“不对啊?这天儿这凉风肯定不是从外面吹进来的,但是…怎么不往外跑,却往里跑了。”
我正琢磨着,就听兰夕说道:“孔大师,刚才那风,感觉有点儿凉,会不会是……”
“嗯,应该是,我继续往外撒,快撒到门口时你就把门打开。”说罢,我继续沿着卧室的门开始一点点地撒将起来,半刻多钟后就撒到了走廊口,便又对兰夕说道:“把门打开吧。”
她看看门,又看看我,确认出距离很近后立刻过去把门拉开,而后又迅速地两步跨了回来。
我摇了摇头,继续撒将起来,一直撒到门边,只留了个落脚地。站直身子舒了口气,转念一想:“怎么没动静,难道刚才是意外?现在走得快了?悄悄地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
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头绪,索性拿出罗盘放在手心,准备再去卧室走一遭,刚抬腿迈出一步,忽地被拉了一下衣服。
我不由得冒出一股冷汗,马上转过头去。
然后便是满心的无奈和郁闷,佯装愤怒地看了过去。
兰夕拉着我的衣服,低下头喏喏地看着我道:“我自己在这儿,害怕……”
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和眼神,怒容马上云散烟消,叹了口气说道:“稍等一下,我进去看看,马上就回来,好不好?”见她没有言语,我又补充道:“里面的东西不知道躲在哪里,我去弄清楚,你进去万一让它……”
“哎哎哎哎哎,别说了,我在这儿等你还不成嘛,你快点儿!”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急急忙忙地打断了。
“好嘞,没问题,去去就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卧室,看到罗盘没有任何反应,就到窗边从里到外走了一圈,罗盘一直指着北方没有别的动静了,“看来不在卧室里。”我嘀咕了一句,在客厅中踱来踱去。
“大师,怎么着了?还没好么?”兰夕催促着我嚷嚷道。
我没有回话,弄来弄去没任何收获,忽地想道:“对了,还有卫生间和厨房。”
随即快步过去拿起盆走进厨房,这儿地方不大,三两下就撒完了。然后又去对面的卫生间,打开灯从里到外撒到和走廊的米连练在一起。全部完事后,盆里的米也已见底儿,把盆放下看了看屋里的各个角落,没有什么反应,便说道:“可能已经走了。”
“真的?”她大嘴一张,脱口道。
“嗯,再试试看,如果还没情况,应该就是走了。”我又走进厨房,拿来三根筷子,盛了一碗水,回到门口蹲下了身子。
“这是在干什么?”看到我在那摆弄,她疑惑地问道。
“立筷子,民间的术法,有的用一根筷子,也有的用两根、三根,不一而同,但都一个意思,很好用。”我摆弄着筷子答道。
拿起三根筷子,头都朝着屋子里,告诉兰夕千万不要插嘴,接着把三根筷子头朝下插入水中,右手轻轻扶着立在碗中间开始念叨:“走了你的小道,拦了你的马路,撞了你的桥头,闯了你的屋室,不管你是摔死的、撞死的、淹死的、吊死的、烧死的、饿死的、吓死的,无意冲撞,皆是误会,不要见怪,既然在这里,就应一声,水饭在此,献与阁下。”言毕,立刻撒开右手。
兰夕看着我念叨,大气都不敢喘,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碗中,听到这鬼那鬼的,紧张地直哆嗦。
右手这一松开,噼里啪啦的,三根筷子都倒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慌忙地问道:“现在是怎么回事?走了吗?”
我“嗨”地叹了口气,“遗憾”地笑一笑,正要说话,突然一根筷子立了起来。这还给我吓了一跳,心道:“这他妈什么情况,明显是有东西,问的时候不立,都已经倒了,突然立起来,是怎么回事。”
“啊!”兰夕大叫一声抓住了我的衣领,她站着,我蹲着,这一着急也就衣领离着她手近。
这猛地一抓差点儿给我勒地喘不过气,我左手伸过去掰了掰她的手,咳嗽两声道:“别慌,我再问问,知道怎么回事就知道怎么弄了。”接着双手抱拳,意思一下,放下手说道:“不知您是哪路朋友,怎么去得那边,接下来我依次询问,如果说的对,就请让筷子倒下”
“朋友,您是摔死的?”毫无反应。
“是撞死的?”仍旧没有反应,筷子还是笔直地立着。
“淹死的?烧死的?吊死的?饿死的?”依然无动于衷。
“被打死的?累死的?被枪杀?喝酒死的?睡死的?”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动静,我满脑子的疑问:“这是怎么回事,差不多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笑死的?哭死的?”说到儿,筷子晃动了一下,看得我一愣:“卧槽,差不多了”,赶紧接着话说道:“哭死的,是哭得缺水了?是哭得累了?还是哭得悲痛欲绝了?”
“啪嗒!”
筷子倒了。
我和兰夕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彼此都目露惧色,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
“大师……那个悲痛欲绝得……这得多,多痛苦。”她颤声说道。
我也没缓过劲儿来,“是啊,是痛苦。”应付地回答了一句,便回头看向碗和筷子。
“蹭蹭蹭”三声,三根筷子又相继地立了起来。
我看着又是一愣:“这又是什么情况?”
接着三跟筷子同时倒向我,我的心脏“砰砰砰砰”地加快了速度,“倒向我?”
“是不是走了?筷子都倒向了门口。”兰夕轻声问道,声音里交杂着恐惧和期待。
我一听,恍然大悟:“对!是门,不是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刚要说话,突然发现,有些米没了!
厨房门口连着到卧室门口的米没了,就像是打扫出了一条路,从厨房到卧室方向的一条路。
“蹭蹭蹭!”三根筷子几乎同时又立了起来,比刚才的速度还快。
“噼里啪啦”,又都齐齐地倒向我,不,是倒向门口。
我看着筷子发呆,脑子里在飞快地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孔德……你看,那,那是什么。”兰夕声音颤抖着磕磕巴巴地向我说道。
我抬起头看向她,又顺着她的眼睛,看向她看得方向。
血!
“这还什么呢,明显是血啊!”我一看大惊,浑身上下瞬间充满凉意,满脑门子都是汗,冰冷冰冷地流了下来。
只见卧室门外的地上出现了一小滩血,黑红黑红的,甚是粘稠。
“砰!”
毫无征兆,卧室的门猛然被关上,客厅一下子变黑了许多。
“啊!!!”兰夕尖叫起来,双手抓住我的衣领,闭起双眼,浑身颤抖得如同发动机一样。
此刻的地上,血迹朝着我们的方向又多出了一滩。
“蹭蹭蹭!”三根筷子再次迅速立起,然后再次迅速朝着门口的方向倒下。
三滩……
四滩……
“不能再待了!”我稍一判断,站起身,右手一把从衣领处掰开兰夕的手拉在手里。看了一眼鞋柜,左手迅速拿起上面的挎包,转身就跑。
出门没跑两步,一想:“不对,没关门,等这破电梯怎么跑得了。”随即松开手,把包往她怀里一甩,转过身一个大跨步冲回门口。
地上的血迹已经到了碗边,门把手就在碗旁的方向。千钧一发之际,伸出左手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支铜笛,向前挡在血迹过来的方向,右手伸过去一把握住把手,使劲儿拉向自己。
“怎么这么沉?”感觉就像拉了一个实心大铁门一样,费劲了力却只是在缓缓移动。铜笛挡在前方,血迹没有再向前,最后一滩血依然在碗那里。
“蹭蹭蹭!”三只筷子又突然地立了起来,然后“啪”一下齐刷刷地向里面倒去,我右手一轻,一下就将门拽了过来。
“砰!”再关上门的那一刹,我清晰地感觉到,甚至是模糊地看到,一双眼睛。是如此的恐怖,带着深深的怨气,还有浓浓的凶意,虽然无法确定,但是在我的意识里几近血红,难以磨灭。
从拉着兰夕往外跑到回去关门,这所有还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定了定心神,收好铜笛,快速地来到她身边,恰好“叮”一声,电梯的门也缓缓地打了开。我抓住她的手走进电梯,她没有说话,眼睛通红,里面的泪珠在眼眶周围徘徊着,就似要滚落下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到达一层,拉着她快步走出电梯,走出单元,走出小区。
来到车边后我担心地嘱咐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这几天你先别回去,我会想办法弄干净,再不行就换个地方住。”
她点点头,应了一声,慢慢地说道:“我去姐们儿家,就在昨天吃烧烤后面的小区,这几天就住那里。,谢谢你,多亏你把我包拿上了,不然可怎么办。”然后把手探进包里,继续道:“钥匙给你,这样你去弄也方便。”说完从包里掏出钥匙递向我,动作很是迟缓,看样子还没有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好。”我接过钥匙,把她扶上车,开向了目的地,待到地方等人过来接上她后,便驶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