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借胎江西老板娘

蔡槐庭是攸县渌田人，却出生在江西，且其亲生母亲是一个客店的老板娘。他的出生和他的整个人生一样，非常神奇。

蔡槐庭的父亲叫蔡时秋，是一个卖灯芯草的商人。古代没有电灯，晚上照明要点油灯，灯芯草就是点灯用的灯芯的原材料，因此灯芯草是每家每户都要用到的日用品。有一次，蔡时秋担了一担灯芯草到江西贩卖，路上碰到一个看面相的先生，二人边走边聊，很是投机。聊了半天，相面先生见天色不早了，便对蔡时秋说：“老俵，我之所以陪你聊了大半天，是因为你面带贵相，想提醒提醒你。你眼中隐隐约约有一对金凤，命中必有贵子，你赶紧回家生下贵子，比你卖灯芯草强百万倍。”

蔡时秋以为相面先生在和自己开玩笑，便说：“怎么可能呢？我结婚五六年了，我老婆一个孩子也没帮我生下来。我命中要有贵子应该早就出生了。”

相面先生听了，也觉得奇怪，但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力，便说：“那可能是时辰未到吧。你还是快点回家，我看的不会有错。”

见相面先生说得郑重其事，蔡时秋也有点动心，便将信将疑地往回走。一天傍晚他来到一家客店，便住了下来。店家姓邹，店中只有一个美艳年轻的老板娘。蔡时秋也没多想，像往常一样住店、吃饭、睡觉，但老板娘却动了芳心，不断地投怀送抱，挑逗蔡时秋。长期在外，难以把持，于是，蔡时秋和老板娘做了一夜夫妻。

原来，老板娘虽然结婚多年，但一直没有生育，心里很焦急。前一个晚上，老板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睡觉时，一对金凤落在自己肚子上。第二天日间细想，这似乎是自己怀孕的征兆，老板娘不禁有些惊喜，但和丈夫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怀孕过，凭什么现在就一定能怀孕呢？老板娘又有点失望。就这样，老板娘胡思乱想了一整天。傍晚，蔡时秋挑着灯芯草来住店，老板娘见他年轻厚道、高大结实，不禁心生好感。晚餐时，蔡时秋正在桌上吃饭，老板娘过来送茶水。幽暗的灯光中，见餐桌下盘着两只凤凰，老板娘很惊讶；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蔡时秋的两条腿。联想到昨晚梦中的金凤，老板娘不禁怦然心动：难道让自己怀孕的就是这个年轻人？因此，老板娘才使出浑身解数挑逗蔡时秋。

蔡时秋回到渌田锡陂，在家里待了三年，仍然不见老婆怀孕，猜想“贵子”之事可能是相面先生的玩笑，于是又担了灯芯草到江西贩卖。说来也巧，途中又遇到了那个相面先生，蔡时秋便埋怨相面先生玩笑开大了，害得自己三年没出来做生意。相面先生问他怎么回事，家里的妻子是不是生了孩子。蔡时秋说没有。相面先生很奇怪，再次仔细看了他的面相，肯定地说：“老俵，你命中确实有一对贵子，而且现在已经出生了，你怎么说你老婆没有生孩子呢？”

“我老婆确实没有生孩子。”蔡时秋也如实回答。

相面先生说：“那肯定是你在回家的路上走火了。你回想一下，你在回家途中是否跟其他的女人有过交往。”经相面先生这一提醒，蔡时秋很快想起自己与客店老板娘的事，便支支吾吾地把三年前的情形跟相面先生说了。相面先生一听，急忙说：“你赶紧去那家客店，老板娘一定生了对双胞胎男孩，你要想办法要回一个。”听相面先生一说，蔡时秋也很后悔，便急急忙忙去找三年前的那家客店。

找到原来的客店后，蔡时秋并未立即见老板娘，而是先向旁边的店家了解了一下邹家老板娘的生育情况。这才知道，老板娘确实在两年前生育了一对双胞胎男孩，怀孕的时间也与自己住店的时间吻合。蔡时秋相信：那对双胞胎一定是自己的孩子。于是，蔡时秋立即卖掉灯芯草，买了副货担，打扮成货郎的模样，天天担着货担到邹家客店前叫卖。只要双胞胎兄弟出来，他就送一些糖呀、饼呀给兄弟两个，兄弟俩非常高兴。蔡时秋也把兄弟俩了解得很清楚：兄弟俩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大的腿有一点瘸，更聪明；小的活蹦乱跳，更顽皮。时间久了，双胞胎兄弟与“货郎”混得很亲热，只要听到“货郎”的叫卖声，兄弟俩就会跑过来围着“货郎”玩耍打闹。

见时机成熟，蔡时秋便换上原来的装束，挑着灯芯草担子，到邹家客店见老板娘。老板娘最初见到三年前的相好，很惊喜，也很热情，后来听说是来要孩子的，便翻脸不认人了。既然私下里无法要到孩子，蔡时秋便写了一纸诉状，告到当地县衙，把自己住店、老板娘挑逗、老板娘生子、自己为续香火前来认子等事全部说了。县令一看状子，觉得有几分可信：无缘无故的，谁会千里迢迢，从湖南跑到江西认亲呢？

次日升堂审理，邹家老板、老板娘、两个双胞胎儿子、蔡时秋都被传唤到堂上。双胞胎兄弟一见到蔡时秋，便亲热地跑过去找他要糖果。县令见双胞胎兄弟和蔡时秋之间相貌相似，又如此亲热，便有了主意。再讯问蔡时秋和老板娘，见老板娘回答得支支吾吾，更加确信状子上所写的都是真实的。为了让邹家老板和老板娘心服口服，最后还是进行了滴血认亲。县衙的官差分别取了双胞胎兄弟的血和蔡时秋的血滴入水盆，三滴血很快融合在一起。见到此情景，县令当即宣布，双胞胎兄弟是蔡时秋的骨肉，他有权认回自己的孩子。但邹家老板、老板娘也没有其他的孩子，县令因此判定：大儿子归父亲，小儿子归母亲，分别为两家传宗接代。

蔡时秋把腿有点瘸的大儿子带回渌田老家，全家都高兴得合不拢嘴。时秋又给大儿子取了新的名字，因庭院中有棵大槐树，枝繁叶茂，便叫槐庭。就这样，蔡槐庭来到渌田，日后成了渌田蔡氏的骄傲。而他的双胞胎弟弟邹元彪则在江西，后来也中了武状元。

本故事参见《副卷》中的《仙子回宗》和《亲子鉴定抱回跛足娃》，《传奇》第二回载述该故事的相关情节。本文以蔡基容所讲版本为主，参照《副卷》《传奇》等文本整理而成。

本故事版本较多，是蔡槐庭故事中的经典。具体讲述时，男主人公一般称作“蔡槐庭父亲”，但实际行文时，表达起来不太方便。《传奇》在载述此故事时称“蔡时秋”，蔡槐庭父亲的真实姓名叫蔡思周，估计蔡功德先生用了谐音手法。因此本文在整理时，也用蔡时秋代替“蔡槐庭父亲”。关于蔡槐庭父亲的职业，有的说是贩卖灯芯草的，有的说是铁匠师傅。关于一对贵子的象征物，有的说是眼中隐现双凤，有的说是冬天流下的鼻涕中隐现双珠。笔者小时候听父母等长辈讲故事时，好像是说老板娘为蔡槐庭父亲打洗脸水时，脸盆中隐现两条活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