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昨晚不在家
- 他躺在浴缸里和你说再见
- 莫非er
- 3064字
- 2019-12-16 11:19:05
穆雪正在揉面,她就走到水槽边,处理江墨朋友送来的鲈鱼。嘴上说道,“柳柳刚被朋友拉出去过节了,估计今天回不来。不过江墨有几个同事留在这里过年,晚一点会一起过来吃饭,所以今天会很忙。”
“今年又麻烦你了。”穆雪把揉好的面放在一边,处理起蔬菜。
“说什么呢?每年都多亏你帮我,要不我可真搞不定这一大桌子年夜饭。对了,陈叔叔呢?他怎么没一起过来,人多才热闹啊!”筱悠有些嫌弃地看着手下那条滑溜溜的鱼,她不擅长做饭,处理生鲜这种事情,一向交给江墨来做,但今天他们还要值班,她只好咬牙接下这个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活。
“他回乡祭祖了,明天回来,本来让我和含笑一起去的,我没答应。”穆雪回道。
“确实是,女孩子要矜持一点,扯了证才能跟他去祭祖!”
“你又在嘲笑你的老阿姨。”穆雪看着筱悠,笑着说道,“你怕成这样,还是我来吧。”说着接过筱悠手中的鱼,利落地刮了鳞片,清洗干净。
筱悠洗干净手,看着穆雪,斟酌着说,“柳柳的事,我这几天再找她谈一谈,找个时间大家坐下来吃顿饭。”
“穆柳就是跟我太像了,软硬不吃,心里笃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没准这次离开北市,对我们两个人都好,我也想通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倒是害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你和含笑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没有我在附近,穆柳可能过得自在些,只是就要你多费心了,穆柳看起来坚强独立,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比谁都需要别人的照顾。”
“有我在呢,你放心。云南那地方虽好,但毕竟气候和生活习惯完全不一样,陈叔叔又是生意人,估计也忙,你还带着含笑,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都知道,你就放心吧,今天我们只管好好过年,不聊那些糟心事。”
穆柳直到初一的下午才回来,筱悠看着她一脸憔悴,眼眶有些红,仿佛哭过。
穆雪吃过初一早上的饺子就回去了。筱悠看穆柳的样子也不便多问。穆柳也没给她机会说什么,只推说自己累了,想回房间睡觉,筱悠没让穆柳一个人上去,还是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小穆阿姨和含笑刚走,你早回来一会还能遇着她们。”
穆柳没说话,只是拎着箱子,艰难地爬着楼梯。筱悠走在后面,帮她托起箱子,又补充说道,“小穆阿姨要去瑞丽了,一个过了街就是缅甸的地方。虽说现在交通方便,可我还是觉得趁现在离得近,有时间的话你们还是见一面比较好,有些话说开了就释怀了,大家都能活得自在些!”
“瑞丽?”穆柳嘟囔着,为什么偏偏是瑞丽,荷荷的梦想地,要被别人抢去了啊!
筱悠还想说什么,穆柳的电话却响了。穆柳一直等到爬上三楼,把箱子放进卧室,才空出手来接电话。筱悠正打算下楼,却听到穆柳说“秦子阳死了。哈哈,秦子阳死了。”
穆柳在笑,那神经质的笑声让筱悠觉得害怕,却还是坚持握着穆柳的手走到沙发边上坐下。穆柳的手僵硬冰凉,筱悠知道穆柳脑中的弦已经崩到极限,可她不能慌,她掏出手机给江墨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
穆柳不记得那天下午是怎么度过的,只记得自己一直坐着,好像被谁点了穴位,一动也不能动。明明没有开灯,却有轰鸣的电流声,在她耳边经久不绝,她想逃避那样的声音,可是那声音却如此清晰,刺进她的耳膜,折磨她的神经,她只是长久地坐着、坐着,直到那声音慢慢从耳边消失,身体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下楼梯,怎么上车下车,来到南市的。她好像感受到筱悠拉着她的胳膊,在跟她说话。但她怎么都听不见筱悠在说什么,那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木星。她拼命眨着眼睛,眼前看到的事物却越来越模糊。她感觉自己好像在透过家里的猫眼看筱悠的脸,她看到筱悠一脸着急,张着嘴巴在说话,她想说点什么,可就像在梦里一样,她看到人们围着她,可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体好像陷在一片沼泽里,越想清醒,就在混沌中陷得越深。终于她的视线可以聚焦在眼前,她听到那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她听到了,那人在问“昨晚10-12点之间你在做什么”,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才看到眼前的人穿着警服,她明白自己已经到警局了,她张张嘴巴,脑子一点点从浑浑噩噩中挣脱出来。
穆柳进去问话的时候,江墨联系了自己在南市警局的朋友,打听事情经过。筱悠一个人等在外面,来来回回地踱步,脑子越想清醒一点好好分析,越不知道该想什么,整个脑子里只有那几个大字“秦子阳死了”。
江墨一出来,筱悠几乎是是跑过去抓住他的手,着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墨触到她那一手心的汗,早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脸,压低声音说道,“在小秦的胃里面发现安眠药的成分,家里没有丢东西,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虽然浴室窗户是打开的,但是窗户外面就是南水河,徒手很难爬上来。综上所述,很有可能是自杀。”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压低声音,走廊里压根就没什么人。
“自杀?怎么会这样”筱悠拉着江墨的手,像是渴望听到一声否定的结论,接着嘴里絮絮地抱怨道,“我年前就应该给小秦打电话,让他一起来过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你也不提醒我一声,忙来忙去,结果现在弄成这样。”
江墨轻轻地把筱悠轻轻揽怀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等筱悠发泄地差不多,才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自责了,谁也没想到大过年的会发生这样的事。秦子阳的母亲下午从澳洲回来,你振作一点,她们还需要你来支撑。”
江墨边说边带着筱悠去了警局的接待室,趁她情绪都稳定些,才把打探到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原来秦子阳的父母离婚后,就前后脚去了国外生活,留秦子阳一个人在南市,他们的联系也仅限于逢年过节的电话。今年秦子阳妈妈突然决定回来看儿子,除夕那晚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就托朋友去威尼斯花园看看。初一中午她朋友到威尼斯花园,结果不管敲门还是打电话都无人应答,就找社区的保安开门进来,发现秦子阳整个人冻在浴缸,已经没有了呼吸。法医鉴定是溺水而死,秦子阳泡澡之前服用了安眠药,安眠药本身的剂量是不足以致死的,但因为他在泡澡过程中睡着了,导致肺泡进入大量水,窒息而死。除夕那天气温很低,风又大,可能吹开了窗户,冷风一进来,浴缸里的水就慢慢结了冰,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这可能是场意外。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江墨刚讲完,筱悠就拧着眉头反问道。“确定是这样吗?”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具体的结论还要等警方对案件的进一步调查。”
“泡澡前服安眠药?这怎么听都不像小秦会做的事情啊?”
“昨天毕竟是除夕夜,万家都在团聚,只有他孤身一人呆在威尼斯花园,那种凄凉与孤独是常人很难理解的,所以我猜他想早点睡着,免得再想这些烦心事。原本吃完安眠药就该睡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又去泡澡,结果就酿成了惨剧。”江墨说完话,有些惋惜似的摇摇头,仿佛在后悔,应该早点让筱悠给秦子阳打电话,让他一起来过年,也许就能改变这个似是而非的命运。
“可柳柳说过,小秦不是怕孤独的人。”
“我听他们说秦子阳死时的状态特别美,像一幅艺术作品。他头发认真梳过,刮了胡子,浑身干干净净,好像精心准备去赴死。”
“你觉得他是自杀?”
“就像你说的,他是清醒状态下服的安眠药,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觉得相对于意外,很有可能是他的预谋。”
“为什么我心里会觉得很不安。”筱悠焦躁地来回踱着步,手慌乱地抓着下巴。
“你的不安是因为穆柳吗?她昨晚不在。”江墨叹口气,把警方目前的调查进展也告诉了筱悠,“警方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万一有人拿着钥匙进门,胁迫秦子阳吃安眠药,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这也是穆柳被盘问的原因。”
昨天?经江墨这么一说,筱悠才意识到自己惶恐的起点,穆柳昨天并不在家,心突然慌乱不堪,赶紧抓住走在后面的江墨,脚软得就要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