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珠直接把殷无忌二人传送到朝歌的空山道上,殷无忌按照格桑的话找到那个洞。洞外种满枫树,洞内陈设奇特,数道藤蔓簇拥着一个池子,池子里有不明墨绿色液体,黏稠不说还散发出奇怪的味道,一看就让人恶心的那种。
这就是格桑所说的“清潭”?殷无忌皱眉,如果这都能叫清潭的话,那稀泥坑里的浑水估计能叫琼浆玉露了,这如何下得去身呀!他不知冷笑到底有没有洁癖,没有还好,有的话他如何能忍受泡在这种散发着臭味的不明液体里?
冷笑忽然痉挛的颤抖了一下,嘴唇由白转黑,殷无忌掀开他的胸口衣襟一看,紫黑色纹路已经攀爬到心脏处。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殷无忌迅速为他宽衣解带,甭管这不明液体是什么玩意,先泡了再说。
模模糊糊间冷笑感觉有在人扯他衣服,动作娴熟,他撑起最后一丝意识睁开眼睛,道:“你……你在干什么?”
殷无忌头也不抬,道:“帮你把衣物除了,赶紧跳进去!”
冷笑眉头皱得拧成麻花,用力推他道:“......跳哪里去?”
只差一件中衣了,殷无忌本欲将手中动作进行到底,不料冷笑双手环抱着自己蹲下,不让扯了。一副贞洁烈女相,殷无忌想笑,难得还能看到冷笑如此可爱的一面。
殷无忌道:“冷兄,你中尸毒了,快把衣物除了,在这清潭里泡几天就没事了。”
冷笑虚弱道:“我就这样泡。”
殷无忌道:“不行,效果会减半的。”
冷笑犹豫不决,紫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了,殷无忌可急坏了:“我要撕了啊!”
殷无忌轻轻一掌将他推向清潭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去他全身衣物,一连串动作快得连他自己都惊讶,这身手,不去做盗王真是可惜了。
“嘶!”墨绿色的液体覆盖住伤口,随即而来的是揪心的疼痛。冷笑额间脖颈处青筋直跳,眉头紧皱,呼吸粗重,殷无忌守在一旁,眼里尽是担忧之色。
不大一会儿,冷笑额头鼻尖处已经渗出汗珠,清潭冒着热气,热气上涌,冷笑的汗液像是开闸了般往下淌。这是祛毒的征兆,可见他体内的毒素还真不少,刚才要是再晚几分,待毒气攻心,恐怕他得比现在更痛苦十倍。
殷无忌就着袖子给他擦汗,待他不那么难受了,转身拾起冷笑的衣服准备给他洗一下,因为衣服上也沾染了少量尸毒,好在只需用水洗净便可除去尸毒。
他找了个小木盆端着冷笑的衣服就着月光走到溪水旁,却纳闷了,这衣服得怎么洗?他一世家子弟活这十六快十七年了,从来没洗过衣服也没见别人是如何洗衣服的,这绝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我是不是要找点什么东西搓洗呢?”
“等会,冷笑的衣服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跟搓洗之物有关吗?”
“不对吧!冷家有特制的香料,香味是熏上去的。”
“可我现在去哪找那种香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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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了好一会儿,殷无忌吹亮火折子,漫山遍野的去找有香味的野花。
夜来香果然夜里香味更浓,殷无忌是被它的香味吸引而来的,走近一看,花瓣细碎白嫩,开得低调不招摇。凑近一闻香气浓得呛鼻令人晕眩,好了,就它了。
殷无忌将花瓣揉碎泡在小木盆里,反反复复的搓揉。仅仅是一件衣服,一个大男人洗了半晚上,愣是把手都搓红了,好在衣物材质好,未曾出现搓烂搓毛边的现象。
江心念这一摔还真赖上肖刑风了,肖刑风这种既不懂得怜香惜玉又不懂得花前月下的直男居然照顾了她三天。当然,他是有怨言的,譬如为什么现在的女子这般娇弱?为什么我要遇上这姓江的姑娘?为什么我要照顾她?对了,我到底为什么要照顾她呀?好像没人逼我这么做啊!
肖刑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与江心念相遇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他开始会斗嘴了,原来犀利的话不仅可以用来唬人表明立场,还能用来斗嘴。他这种人一向只用剑说话,斗嘴什么的都是扯淡。
他开始会关心人了,比如江心念受伤的第一天,不仅不能行走,居然连手都不大方便,于是他亲自喂她喝药,虽然差点又把她呛死。这些分明是可以叫其他人代劳的,甚至是可以不必管的。
今天是第四天了,肖刑风送来最后一碗药,他查过江心念的伤势根本没什么太大问题,何以一躺就是三天甚至是四天?
“啪!”肖刑风重重的放下药碗,江心念睁开一只眼看到是他来了,继续装睡。
“咳咳。”肖刑风咳了咳,江心念不为所动,继续装睡。
“哎呀!”肖刑风走过来在她鼻尖上弹了一记,江心念登时爬起,幽幽怨怨的瞅着他,“你就不能温和一点吗?”
“吃药。”肖刑风淡淡道。
江心念瞟了一眼桌上的药碗,道:“你放那么远我怎么够得着?”
肖刑风道:“够不着不会起来?别装了,你那点皮外伤早就好了。”
小心思暴露了,江心念慢悠悠的爬起,嘟囔着嘴去端药。然装病是真可身子虚却不假,江心念才走出两步忽然脚底一个趔趄,肖刑风想都没想伸手揽住她,江心念到还真是很符合弱柳扶风的姿态,只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已经扑到肖刑风怀里。
四目相对,江心念眼神躲闪,像只小猫,肖刑风忽然来了调侃的兴致,勾唇道:“自打你遇到本公子以来,为何总是投怀送抱?这便是江家的礼数?”
江心念反驳道:“这跟江家礼数有什么关系,我哪里投怀送抱了?分明是你无礼在先。”
肖刑风道:“我好心拉你一把,你却屡屡说我无礼,真是白眼狼。”
江心念道:“那便谢过公子的好心了,可以撒手了吗?”
肖刑风一挑眉,道:“慌什么,就你这种姿色平平的姑娘,你还担心本公子会非礼你?”
“......呵,是啊!我这种姿色平平的姑娘哪入得了公子的眼?公子还是快撒手,我怕污了公子的手。”江心念真是要被气吐血了,以她的姿色在夷陵一带那是数一数二的,这小子是得有多瞎啊!
肖刑风笑得一派谦和:“无妨。”
江心念一掌推开他,药也不喝了,赌气的往楼下走去,她越发纳闷,这无名火是打哪来的?其实一切无名火都是有根源的,至于根源是什么还有待思量。
肖刑风站在木栏杆上看着那负气而走的身影,唇角上扬,腹诽道:“相貌到是不错就是脑子笨了点,呵呵。”
江心念仿佛隔着百里再隔着肚皮,还是能听到肖刑风对她的嘲笑,她站在楼下抬头瞪了他一眼。又觉得这样走了挺可惜,于是冲着他大叫:“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阁下到底是谁?为何……”她还想问他为什么会去郿坞祭拜殷家先人,为什么这么怨恨江家,为什么明知她装病还给她送药……她想问的可多了。可最后决定只问名字。
“肖枭,字刑风。”他答道。
谁知江心念又是一记白眼抛来,如今肖枭的大名早已传遍玄门,世家皆知上党那位只有十九岁的神秘少年名唤肖枭,却不知这肖枭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当然,越是神秘的事物,越有人模仿,甚至是冒充,至少江心念是这么觉得的。
“轻浮浪荡,口出狂言。”江心念摇摇头转头走了。
“我说真的你又不信,女人真麻烦。”
江心念扬长而去,肖刑风无奈笑笑。转身走进屋内等黑夜到来,这个客栈建在姑苏山脚下,郿坞还有事尚未了结,肖刑风暂时不离去,待天一黑他便去往郿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