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一座破庙屋脊上,一师一徒终于正常下来了,安安静静的坐在屋脊上和和气气的聊了会儿天。
这白发老人正是格桑的师父,神出鬼没的庄山道人。其实他更像一个老顽童,格桑是他捡来养大的,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格桑的性格与他至少有七分相似。
庄山道人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态,打开瓶塞,闻着这异香,道:“阿桑啊!这血出自何人之身?”
“师父,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这茬呢!”她顿了顿,“虔州消失的平民均被人捉去炼活尸了,这血便是出自那人,他便是以这异血为引。”
“可知他姓甚名谁?”
“钟离昧殇。”
“难怪…”庄山道人喃喃点头,格桑看得一头雾水。
“师父认识那小子?”
庄山道:“这异血还是个秘密,知道它的人不多,整个修真界只有拥有殷家血脉的人存在异血,这也是为什么玄门百年来只有殷昊天修魔,并撰写了修魔秘籍的原因。修魔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的,只有拥有异血的人才可以。”
“这跟钟离家有什么关系?”
“钟离昧殇的祖母,就出自殷家,算起来应该是殷昊天的姑奶奶了。”
“啊?虽然有血脉,可这么远的关系,怎么还能奏效?”
“殷家血脉,传子则代代相传,传女则隔代相传,所以这钟离昧殇的母亲便没有得到异血。不过正如你所言,传到钟离昧殇身上已经很远了,异血纯度大大下降,以至于他即便有修魔秘籍他也修行不了。”
“啊?”格桑又是一阵不解,“师父怎么知道他有修魔秘籍?”
庄山在她额头上重重弹了一记,道:“不动脑子,笨!为师刚才可是提了两次修魔秘籍,你就没有想到什么?”
“哦…”格桑忽然明白道,“单有异血还不够,要修魔必须得有修魔秘籍,钟离昧殇修的鬼道定是来自修魔秘籍。可是,习鬼道就是修魔吗?”
庄山道:“殷昊天的修魔秘籍里有一篇‘鬼修’,创造它是为了给那些没有殷家血脉之人修行的,尤其是修佛世家那些堕魔之人。钟离昧殇异血纯度太低,修不了魔,但他身上的血却足够吸引尸鬼邪祟一类东西,加以利用还可控制它们为己用,也就是所谓的养尸。”
格桑道:“殷昊天为什么要创造‘鬼修’这种伤天害理的术法呢?”
庄山道:“他创‘鬼修’的初心并不坏,为师刚才就说了,鬼修一篇是给那些没有殷家血脉的堕魔之人修行的。可落在有心人手中却变了味,它们反其道而行,硬是把鬼修歪曲成鬼道。”
格桑道:“可鬼道一说很早就有了,估计修魔秘籍还没问世,鬼道便已经出现了。”
庄山道:“鬼道是修佛世家鼻祖迦叶创下的,这个年代久远了,迦叶的真迹早已焚毁,现在若是还想了解鬼道的只言片语,只能从鬼修上摸索一二了。”
格桑又道:“话说…师父怎么知道修魔秘籍里有篇鬼修啊?”
庄山嫌弃道:“看你,左耳进右耳出的,为师前不久不是跟你说过,你师叔殷溯水正是殷昊天的生父嘛!”
庄山有两个同门师兄,一个就是殷昊天的生父殷溯水,另一个就是冷霜华的生父冷清河,三人均是九华居士风华的弟子。
时年风华座下三大弟子,庄山道人、溯水真人、清河真人,那可是名震江湖的大家门派,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风华散尽九华山诸人,弃了九华居士这名头,归隐于山林。师兄弟三人各奔东西,除庄山外,其余二人皆寻根问祖,回到玄门,相继有了自己的后代。
但溯水真人与清河真人向来不和,二人理念不和、性格不和,见面就掐架,而且是真掐,掐到后面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冷清河死在殷溯水手中,殷溯水也因此不见踪影。是以,从那之后,殷家与冷家就结了世仇。
殷溯水失踪后,他的妻子也失踪了,让人浮想联翩,都说他们见不惯俗世的嘈杂,双双归隐,闲云野鹤去了。但真相是什么,谁知道呢?
所以很长一段世家,庄山常以伯父的身份来到姑苏,照顾殷昊天一二,直到十五岁那年,殷昊天创出了修魔秘籍,庄山才彻底归隐山林,鲜少来这姑苏,甚至是殷家被灭时,他也没有出现。
至于庄山为什么不成家立业,整日四处游荡,神出鬼没,这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格桑曾在他住处看到一女子画像,落款绝代风华四字,格桑猜测这女子恐怕就是那极其神秘的九华居士。
原来师父的师父竟是这般美人啊!当真绝代风华,难怪师父多年来一直单身。
提到殷溯水,格桑仿佛被打开记忆河流,想起了很多,感叹道:“两位师叔都留有后人,师父你为何选择孤独终老呢?”
庄山被噎了一下,道:“胡说,怎么能叫孤独终老呢?我不还有你跟你师兄吗?为师素来没少疼你们,你俩小没良心的可别翅膀硬了就都飞走了!”
格桑噘嘴道:“到底是谁没良心啊!转个身就不见人影,见一面难如上清天!”
庄山笑道:“阿桑到是还好,就是阿藤啊!出山后就没回来过。”
格桑将下巴杵在膝盖上,关于师兄白藤,她都快忘记他的长相了,白藤天资聪慧,出山早,又长格桑十岁有余,比庄山道人更加神出鬼没。
废了半天话,格桑惊奇的发现,她来此的目的好像并没有完成,急道:“老头,我来是想问…关于那些尸群该怎么解决?它们数量太多,部分尸群已经到达高阶层次了,我一个人不行啊!”
庄山没有鄙视她,认真道:“去找殷家后人,他也许可以帮你。”
“殷家不全都死光了嘛!”
“殷小公子还活着,去吧!”
“你怎么知道?”
“废话真多,快去!”
“喔……”
火树银花台上,皇甫仁平的侄儿皇甫云朝携弟皇甫云暮带着一支五百人的军队赶往江陵白帝矶,意在深入调查上官家是否真的背着玄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注意是军队,而不是仆从或门生,可见金陵皇甫家确实雄豪大气,盟主就是不一样,单凭可以自发组建军队一条来看,就足以碾压玄门数家。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在大街上,很快就引来数人围观,见这么大排场,为首的的两人穿一身黄,其余的人也是腰间系着黄色困妖带,一看就知道这是哪个世家。
八卦和议论是人的本能,金陵皇甫家作为玄门盟主,本身就是被八卦的头号对象,于是众人马上说开了。
“好大阵仗,皇甫家就是贵气。”
“我看就是徒有虚名,那看那皇甫小公子,目中无人,眼睛都要顶到天上去了。”
“哎,世家公子嘛!难免倨傲,实属正常。”
“看他家军队,是不是很气派?”
“气派啥?这有什么?想当年殷昊天没做过一天盟主,不也建了自家军队吗?”
“对啊!当年殷家军那可不是一般的威风呢!”
入夜,皇甫仁平独自伫立在高台上,岿然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皇甫仁和慢慢走近。
“大哥。”
“嗯?”
“可是在担心阿乾阿坤?”
皇甫乾,字云朝;皇甫坤,字云暮,都是皇甫仁和的儿子。
皇甫仁平这辈子,什么都好,长的好,生的好,运气好,修为好,还有这么一个常伴左右的好弟弟,可以说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可他有一点不好,就是没有儿子,所以他待自己的两个侄儿那可是倾尽心血的,他待侄儿的好,甚至连皇甫仁和这个父亲都自愧不如。
“让他们兄弟俩去江陵不失为一次历练的好机会,可我担心上官妍不好说话,这女子面上和善,实则阴毒得很,他俩素来骄纵惯了,少不了要吃尽苦头。”
皇甫仁和道:“大哥不必担心,不是还有五百兵士随行吗?况且我们皇甫家是什么身份,谅他上官妍不敢做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