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
真田苓扫了一眼手机,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谁打电话过来,“喂?”
迹部景吾听着真田苓的声音,低声道,“是我,迹部。”
“你明天在家吗?我买了一些药给你送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上回应该用完了。”
真田苓避开话筒打了一个哈欠,“不用过来了。”
迹部景吾眸色微深,手指握紧了一管药膏,包装完好的纸盒子都被捏扁,他轻声反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让他过去?
真田苓没想那么多,随意解释道,“我好像忘记跟你说了,我现在在帝丹国中当交换生,就住在东京。”
帝丹国中?迹部景吾眉心微蹙,怎么是这个学校?
他这么想的,不小心也就问出来了。
“东京好的国中就那么几个,现在还要交换生的就只有帝丹。”
冰帝是不错,但他本质是一所贵族学校,里头会有多麻烦真田苓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就算慈郎渡边都在,她也不会选择,麻烦。
迹部景吾想起真田苓不跟别人同住,那绝不可能住宿,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在东京吗?你的旧伤痊愈了吗?”
真田苓:“不是,阿大跟我住一起,我们两个人住,差不多快好了,别担心。”
迹部景吾抿唇,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如果现在过去的话就太晚了,不知道具体位置,真田苓也快到睡觉的时间点了。
“明天我能上门拜访吗?”
真田苓:“你随意,就在***街道,你有空来就来。”
迹部景吾嗯了一声,答应了。
“行,没事儿的话,我先挂啦,下次聊。”
迹部景吾听着电话里的卡擦声,指尖在桌上轻点,嗒嗒嗒的还挺有节奏,那天的新闻他看了,背后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一些,是没想到德田一家四口人三口都判处死刑,还是立即执行。
那纸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真田家在神奈川闹的是满城风雨,各大新闻杂志的头条,而这个时候真田苓却从家里搬出来了。
迹部景吾心里明白一些,真田苓不会白受委屈,以前的那些龌龊事她会一一的清算回来,这样的结果刚刚好。
只不过他没想到真田苓会这么迅速有力的回击过去,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嗯还挺刺激的。
今晚他也早些休息,明天去看真田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真田苓都住到东京了,四舍五入他们就是邻居,按照过去的习俗,是要登门拜访的。
非常好,迹部景吾非常满意这个习俗。
阿大见真田苓回房间了,提醒她戴上检测仪,确保晚上再有什么意外的话,能够提前察觉。
真田苓:“知道了。”
阿大把餐厅收拾干净也准备睡觉去了,说真的,自从跟着Alice小姐,他的作息时间非常的规律,睡眠质量也贼啦好,这可是在卧底期间从来没有的事情。
啊,这就是他梦想中的退休生活。
关客厅灯的时候,暼到了茶几上的礼盒,哦,刚才真田苓说什么来着,下次见面送回去,但那小子又说可以喂鱼。
阿大站在鱼缸旁边思考了片刻,这里头就飘着几条小鱼儿是看着冷清了些,要不,丢进去?
阿大打开礼盒,被钻石的光芒差点晃瞎眼,算了,下次来的时候还给他吧。
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普通货,扔鱼缸里,他觉得鱼可能受不起,算了算了,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迹部景吾就开车过来了,还是阿大开的门,招呼人进去。
迹部景吾跟着到客厅发现没人,“她不在房间吗?”
阿大往厨房走,他还热着牛奶,“在,马上就出来。”
迹部景吾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不碍事的地方,趁着功夫打量真田苓现在住的地方,房屋面积不大,但布置的还挺温馨,东边有一个大玻璃窗,可以看到院子,阳光也能照射过来,那还摆了一个躺椅,上面放着一个叠好的薄毯。
旁边有一个立式鱼缸,游曳着几尾蓝色的孔雀鱼,沙发对侧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盘未下完的国际象棋,黑棋占领先锋,白棋负隅顽抗,胜负已定。
迹部景吾小时候在英国长大,也学过国际象棋,他在看黑棋的路数。
不过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立刻放弃观棋,扭头去看真田苓,但是在看清楚真田苓的面容和她的身体状况时,迹部景吾心里那丝隐秘的喜悦消失殆尽。
怎么……怎么会这样?
真田苓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虚弱成这副模样?
脸色看上去还可以,可是身量明显清减下来了,衣服穿上去也是空荡荡的,左手还是拄着拐杖,右臂没有任何摆动的姿势。
明明前两天还见过,考试那天还挺正常的,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这样了?!
真田苓到底是因为什么搬出来的?除了烦弃那些人和事,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原因?
真田苓有些惊讶于迹部景吾怎么来的这么早,她还没吃早饭呢。
“你来了,随便坐,要喝什么,冰箱自己拿。”
等了半天没人回话,真田苓偏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迹部景吾的视线,怎么说呢,她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大概也知道一些原因,不过,“你一定要这么看着我吗?”
“好像我快要...”死了一样,后半句真田苓没说出来,因为被这人厉声打断了。
“苓!!”
迹部景吾再喊了一声之后,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瞬间收敛了语气,“苓,你别说那些话。”
他以前听过一次,之后再也不想听到了。
真田苓眼皮微眨,好像,好久都没人这么大声跟她说话了。
迹部景吾想要伸手去摸摸真田苓的脸颊,又怕惹她不喜,手掌停留在半空中,隔空晃了一下,便收了回去,用一种难过的眼神看着真田苓,“苓,你最近过的一点儿也不好,是吗?”
“韧带拉伤不会这么长时间还不能走路,你也不会瘦的这么厉害。”
“你以前很健康,不是现在这样的。”
真田苓眼神一动不动的,考虑该怎么回答,过的好不好的,也还行吧,她还能接受。
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单看脸色的话真田苓其实也还好,就是接连的手术让她消瘦的厉害,瘦骨嶙峋,掀开衣服都能清晰的看到一根根的肋骨,凸起在皮肤表面。
现在又是夏天,真田苓就是穿的再厚,身量上的改变也无法遮掩,昨天真田弦一郎没有发现是因为她在躺椅上,薄毯又盖住了一大半,他自然发现不了。
但真田苓的那些事根本就不会告诉...嗯之外的人,不合适,也太过丢脸了些。
所以真田苓只是说道,“大概是因为苦夏吧,饮食减少了。”
这句话,迹部景吾半个字都不信,可是真田苓不愿意说他又有什么办法,他自己所能调查到的一切,又全部是正常的结果,也无法再继续深入调查。
迹部景吾沉默半晌,低声问道,“他们...都知道吗?”
真田苓:“谁知道呢?”
阿大把早餐端了出来放在餐桌上,真田苓问了一句,“我还没吃早饭,你要一起吗?”
迹部景吾也看向餐桌,“好。”
等菜上齐之后,迹部景吾发现真田苓面前摆放的那些菜,有点儿像是营养餐,还是找专业的营业师特意搭配的,而阿大就比较混乱了,什么都有,来着不拒。
迹部景吾观察了片刻,真田苓对她面前的饭根本就不感兴趣,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囫囵咽下去。
在他忙于全国大赛,又去封闭集训的这段时间,真田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还有阿大,真田苓说的司机,他真的只是司机吗?
为什么会偏偏在真田苓身体状态不佳的时候出现,以前可从没见过这个人?
迹部景吾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就算问了,真田苓也不见得会回答他,又何必白费力气,还让真田苓心生不喜。
他每一次都说很担心,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真田苓该受的罪还不是一个不落的受下了,难道后期他嘴头上说几句话就可以消除吗?
迹部景吾每一次发现真田苓受伤,又不肯告诉任何人的时候,心里都会涌上一股无力来,这对他来说是从来没有的情绪,可这份心情又明明白白的传递了过来。
真田苓不愿意多说什么,想来也是觉得说了根本就没用,只会浪费口舌这样的吧。
迹部景吾低着头慢慢吃饭,味同嚼蜡,他昨晚所想的一切都变成了空。
真田苓的身体情况更令他担忧,到底是什么旧伤,能够让右手一动不能动?
迹部景吾想着想着不禁入了神,或许他应该再联系下德国的那家康复中心,那年手冢国光去治疗的医院,或许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真田苓很快就吃完了,此时靠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迹部景吾发呆的模样,海蓝色的瞳孔都失去了焦距,茫然的落在某处。
阿大咔嚓一口咽下半个饭团,他一声不吭的看着这俩人,重点关注这小子。
迹部景吾猛地回过神来,夹了一筷子菜到自己碗里,还没开吃,就感觉到一股不对劲来,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真田苓的眼睛,乌沉沉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