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黎大军的撞击声如同丧钟一样扣响了建业的城门,东晋最后一座孤城就这样被南黎攻入。
皇城内早已乱做一团,宇文成一身蟒袍拿着金刀孤身坐在龙椅之上,眼中早已没了往日神采,此刻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他。
只有一人是的例外,只见他高大的身形粗布麻衣,头发散乱,若无其事缓缓的走进大殿,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穹顶上绚丽的花纹,目光正是前方的宇文成。
此刻的宇文成见到来人后,身体一颤,咣当一声金刀掉落在地,起身下了御阶来到大殿中央,声音有些颤抖道,“你,来了,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恨天生,他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神中没有任何暴虐之色,平淡的看着他,父子平生第一次面对面,心平气和的问了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有问的问题,“我来只想问你,当初为何抛起母亲和我。”
宇文成指着身后的龙椅道,“因为它,朕想成为一代明君。
不得已我只能娶了那丞相之女,身为皇帝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当我拥有了权力之时你母亲已不在了。”
恨天生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平静的看着他,半饷后开口道,“你能摸摸我吗?”
宇文成一愣,赶紧伸出双手,唯恐下一刻这个大逆子翻脸不认人,手指在恨天生脸上来回摩挲着,悲喜交加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恨天生抬起手摸了摸宇文成的手,把那手放在了自己后脑上,那是在武安城门前,赵印摸的地方,并告诉他要放下仇恨。
“韩阳已经下令,城破之日皇宫里的金银财宝女人都是南黎本部人马的,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恨天生平静道。
宇文成摸了一把眼泪,抽了抽鼻子,拍了拍恨天生的肩膀道,“去吧,连同朕和这皇宫里的人,用你的火一把烧个干净,烧个痛快。”
看着恨天生缓缓走出了大殿,宇文成回到龙椅上,捡起了金刀,嘴里喃喃道,“就让这场大火平息你心中的怨念吧。”
自始至终宇文成也没有要求恨天生带走自己任何一个儿子或者女儿。
恨天生并没有回头看,却也知道自己这位父亲已经自刎了,他抬起头努力回想着自己母亲的模样,可怎么也记不起来。
白日里,一道道如井口粗火柱冲天而起,从东晋皇宫中央四散开来,还来不及逃跑人们连同那宏伟大殿,都被烧的一干二净。
…
几天后,随着东晋覆灭,韩冲隐隐察觉到韩阳的声望已经远超出了预料。
他本来是想靠着韩阳平衡几位长老在南黎的力量,没想到韩阳这股力量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就连南黎本部人马,原本忠心于他的曲靖这样的南黎大将现在似乎也以韩阳马首是瞻。
一个时刻都能威胁到他统治的人,可他怎么会容忍这么一个人存在。
“给青介下道密旨,让他杀了韩阳。”韩冲冷冷说道。
偌大的南黎王宫百官退去,只有一个老内侍站在他身边,老内侍拱手不卑不亢道,“吾王,现在除掉韩阳为时过早,北方还有一个强大的北纪,若现在除去韩阳恐惹得军心大乱,不如等到打败了北纪再找时机除去韩阳也不迟。”
韩阳咬着牙摇头道,“等打完了北纪他韩阳声望更盛,万一坐地为王到时候你能耐他如何?”
老内侍无奈的摇了摇轻声道,“吾王宽心,若韩阳真的到了控制不住的那天,您还可以找千拓大人,千拓已经对韩阳心存芥蒂,只要他有不臣之心您便可说动千拓杀了他。”
“天下宗师死人,死在韩阳手中有三人,韩阳现在已经无人能敌,千拓焉能轻易杀了他?”
“您忘了韩阳嗜血武灵可是千拓提点才得以完善的,我想他必有办法制裁韩阳。”
韩冲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还是皱着眉头问道,“那如何说动千拓。”
“千拓大人聚九鼎是为了复国,这件事情除了你我,还有神庙中的千拓,恐怕连韩阳也不知道,若韩阳把北纪打败后不听话了,您自可以找机会把消息传出去,韩阳聚九鼎是为了复活他夫人,韩阳一旦得知消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就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好!好!哈哈…”韩冲一扫阴霾开怀大笑,随即揉了揉鼻子,“可惜呀,这东晋被一把火烧了,我可听说东晋皇宫里的妃子那可是美若天仙呐。”
老内侍眯着眼笑道,“东晋皇宫妃子没有,西蒙皇帝的妃子倒是来了不少,吾王何不去看看。”
“今天到的?”
老内侍点了点头,“这批是刚抓回来的。”
“陪我去看看。”
老内侍直摇头道,“吾王饶命啊。”
韩阳心情大好,拍了拍老内侍的脸颊,“好,你就在这帮我看着。”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书房,见韩冲走远,老内侍露出古怪的笑容,而后离开了书房,朝着王城后的神庙而去。
神庙前是一片阳光也照不进的枯木林,老内侍一脚踏入枯木林的那一刻,阴暗交汇处,脚上的鞋子化成一道黑雾不见,原本弓着身子的老内侍化成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仔细看正是带领韩阳入神庙的剑奴。
“主人,韩冲已经对韩阳心存不满,为了您千年大计,我已说服他。”剑奴来到大殿中跪在地上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道。
阴暗处千拓缓缓走到剑奴身旁,搀扶起剑奴道,“随我出去走走,最后看一眼这九州。”
…
武安城中,两万人浩浩荡荡的穿过街道,这要是在其他城镇中一定会惹来大批百姓的骚乱,可这是武安城,城中不仅仅有武安王府,还有十万驻军在周围,百姓们出了城不远处就能看到几座军营,城中百姓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当他们看到这群铁甲兵并非常见的黑甲时有些议论纷纷。
张宁虽然受到了赵印的礼遇,东晋武卒在城内毕竟是败军,一路走来张宁和武卒受到不少异样眼光,面对指指点点仿佛有人戳脊梁骨,这些东晋武卒一个个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