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恶之华（中）

下雨了，大雨倾盆，雨落大地，啪嗒啪嗒的响着，浇熄了炎日的怒火，到处都飘荡着湿润、阴冷的空气。

青子收起雨伞，脸色苍白，裤腿都已被雨水溅湿，发隙沾着不少水珠，滴落地板。

回到宿舍，打开灯光，放下雨伞，青子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然后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放热水进浴缸。

她梳起显得有些邋遢的黑色长发，让其变得好看些，看着镜中的自己，青子心里轻松不少。

自从小曼出事后，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放下梳子，走到小曼的卧室前，打开灯看向里面，许多物件都被人打包送走了。唯一显眼，只有躺在房屋角落的游戏仓，还有几件没送走的衣服丢弃在床上，书桌后墙上，还贴着一些老照片。

青子把照片撕下，拿回自己的卧室，贴在梳妆台边缘，嘴角勾起，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她转身，要回去洗澡，又顿住，看了一会书桌上的一个琉璃奖杯，刻着“优秀新人”，顶部的玻璃圆球，在光下尤为炫丽。

可惜了……没能成为经理……青子沉默一会，心里叹了口气。

七月初，正是营销部经理请辞期的时候，之后要从部内业绩最好的几个选出一个顶替职位。

她在小曼的无私帮助下，已经是当时业绩最好的几人之一，业绩最高的是部内的另一位老人。

只要成为第一，应该就可以成为经理了吧！

真是个难得的机会，两个月就成为经理，那花一年呢……

青子幻想很多，野心很大，可过了两周后，现实，是她没有更多客户，业绩停滞。

那时候，小曼受到周围人的不待见，渐渐被人疏远，带着有色眼神看她。

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波及，青子也逐渐疏远，私底下也没有多少话，只是相互沉默。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小曼在外也有意回避她。

当时，小曼有个大客户，谈了一半，那个单子很好，是青子想要的

那天她趁着小曼在游戏仓里，私下操作她的笔记本，在系统上转让单子和客户资料。

笔记本的蓝光映在脸庞。

只要我能成为第一，就能成为经了理吧！

只要我能成为经理，这种小牺牲根本不算什么！小曼也不会怪罪我的吧！

只要我是经理，什么都没问题了吧！而且小曼目前糟糕的状况，说不定我也能帮她解决！……

事实上，小曼发现后，真的没有怪她，只是对她笑了笑，微笑着说了一句加油。

并没有斥责她，还鼓励她。

“要加油哦！”

结果是，失败了，只得到了一些奖金和奖杯，还有可有可无的安慰。

几天后，小曼出事了。

青子内心不安，认为自己伤害了她，导致抑郁症自杀什么……害死了她……

青子心里堵住了什么，隔几天就请假逃避。

所以，今天，她选择把另一个真相，说出来，现在心里轻松不少。

要是，我现在是经理的话，那该多好啊……青子在浴缸里沉沉睡着，做起美梦。

……

回小区的车上。

“警官，你相信神吗？”

“不信，为什么说这个？”

“我也不信，后来信了。”

“那是迷信，年轻人，别想太多，世界上哪有神这种东西，别自己吓自己了。”

“呵，所以神还是……”

下雨了，大雨倾盆，啪嗒啪嗒的响，刘阳浑身湿透，没有用调查队送的爱心伞，从小区门外淋着雨，一直走回家中。

今天把小茵送回来后，他在门口，就被调查队带走问话。

杀人狂，没捉到，连影子都没摸到。

人，少了四个，是一户普通人家，住在A栋，正在睡午觉时，永远睡去。

刘阳面无表情，有那么一刻，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是小茵，真是太好了！

这证明了，并不是非小茵不可……

是的，他是这么想的，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丝罪恶感，微不足道，他不在意。

随便敷衍调查队，从那边收到了个礼物，追踪位置那种。

然后现在，刘阳被送回小区，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装置。

真难看……

算了，都快死了……

安静的走廊，安静的卧室。

回到家，刘阳浑身滴水，滴湿走廊，滴湿地板，又走向浴室，把湿透的衣物随意拔下扔到一旁。

他站在花洒下，哗啦哗啦，洗着冷水，从头顶淋下，

刘阳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水滑落全身，冷水沁入人心，让他脑子清晰不少。

“不对。”

为什么不离开那里，离开那群恶魔，离开那个恶心的地方……

为什么不直接辞职？

为什么在路口像被追赶一样？

为什么小曼不发消息给我，而是用信？……

小曼为什么不来寻求他的帮助，而去自……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和他说，不和她妈妈和小斌说……

那个路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你在干什么？”青子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刘阳越想越烦，脑子像是一堆线缠绕在一起，没有理清，又有新的线缠入，闪过许多画面。

那些污秽的词语掠过耳边，他就想去那什么公司大闹一顿。

那些垃圾，都去死就好了……！

刘阳眼神阴沉的从浴室里走出来，裹着浴巾。

“管家，打开空调，十六度。”他轻喊道，到客厅的沙发躺着，抱着枕头，听着啪嗒啪嗒的雨声。

等待，等待，等待明天……

轰隆隆！！外面传来沉闷的雷声，震耳欲聋，好似要霹进来，让人心悸。

刘阳心一动，他睁开眼睛，心里闪过一个词。

“黑客！？”

是了，黑客！曾经黑进他手机，还有黄风雨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如果黑客，把小曼网络也黑了呢？

那样的话，发不出消息，手机上的日记，一切都说得通了。

配上那些恶魔因为不安，而异口同声的说辞，就变成了抑郁症的说法……

可，这样的话，还能用笔记本，电脑，同事的设备，很多渠道……总不会被全部黑了吧……

如果是黑客，那个手机，一定藏着入侵痕迹！是不是可以顺藤摸瓜，找到那个黑客呢！？

刘阳从沙发上跳起向卧室走去，步伐因为过急，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他打开笔记本，开始搜起有关黑客的事情，手指敲击键盘。

最后，得到得结论是，很渺茫，不会有黑客留下明显的小尾巴，最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痕迹。

但那也是一个突破口，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刘阳捂着额头，脚一蹬推着椅子，滑向床边，然后躺上去。

他脑子很乱，意识无时无刻都有一股沉重感，吃止疼药也没用。

没有丝毫睡意。

静静看着天花板，刘阳手伸向床头，想看一眼那个小曼送给他的闹钟，生日礼物。

摸空了，只有枕头的柔软。

他抬头一看，大熊猫闹钟在床头边的桌上，秒针转动，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那双黑眼似乎和他对在了一起，刘阳沉默片刻，一动不动看着，心里又闪过很多画面，接着一股凉气直冲脑壳。他身体忍不住颤了颤，心跳越来越快，瞳孔一下放大。

大熊猫闹钟应该被他放到被子上或枕头边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桌上！？

屋内，有人来过，把闹钟放上去了……

每周都是，周周如此……

那个人，每周都是来找他的，没有变过，那个人……

是，杀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