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做这样一只简单至极的头套,对这些东土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没多久,萧冉眼前便出现了一支好似特种兵的军队。
这样子挺酷啊!看着眼前一个个土色麻布罩脸的骑军将士,萧冉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竟打造了一支特种部队。
不过,萧冉也就是那么一想,自己这个对付黑风暴的办法能不能凑效,还要拿自己和大家的生命来验证的。
这么一想,萧冉心里便不像那些嬉笑着的人那样轻松了。
“公子,你看我这样可行?”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
萧冉看着面罩上只抠了一个窟窿的老秀才,顿时哭笑不得。
“先生,一只眼能看清路吗?”
“能、能,看的可清楚呢。”
萧冉苦笑着说道:“先生,您老年纪大了,如果这一只眼被风沙迷了------”
老秀才听了萧冉的话,无奈的把那只单眼头套扯了下来,“咳咳,我这不是想着,少抠一眼,这块麻布还能给那些受伤的士卒裹伤嘛。”
萧冉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感动,便看着老秀才有些浑浊的双眼说道:“先生,只要你好好的,他们便会无事。”
老秀才想了想,说道:“公子的意思是,我活着他们便有希望?”
萧冉点点头,心说这里就你一个“军医”,伤员却有几十个,你要是出了事,他们指望谁啊?
看到萧冉对自己一副尤为倚重的样子,老秀才顿时意气风发,接过独臂汉子手里的血凌,将那只头套又抠了一个窟窿。
“公子,这样可好?”老秀才再次戴上那只头套。
萧冉把眼睛凑到那两只窟窿前面,透过窟窿看着老秀才的眼睛,大声说道:“十分标准。”
周围的人顿时又笑了起来-----
萧冉也笑了,但也没有忘记嘱咐独臂汉子和周继,如果真的遇到黑风暴,他二人便不许离开老秀才半步。
将士在前线厮杀,最为担心的便是受伤后不治。自己军中有老秀才这样一个人,那作用就不仅仅是顾问的角色,还起着一个稳定军心的作用。
如果要想回归东土,自己这支内核复杂的骑军必须如凝铁一般牢固团结才行。这一点,对听着军号声长大的萧冉来说,是太明白不过的了。
就在大家拿着头套说话的时候,郡主骑马过来了。她走到近处后,略一抬手,扎木合便把背着的包裹拉到胸前,麻利的跪在了狮子照旁边。
郡主下马后,看着眼前这些没了“脸面”的人,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萧公子,你们这样做,就是为了防备黑风暴吗?”
萧冉举着自己那只头套,对郡主说道:“要不,给你也弄一个?”
这时候,郡主正拿着老秀才那个独眼头套看着,听到萧冉的话,便把头套还给老秀才,正色说道:“我又不去那里,要这个有何用?”
萧冉呵呵一笑,只是仔细端详着郡主和扎木合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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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冉他们离阴山山口只有几天的路程时,忽利台那支残军也行到了一处山下。
大山横亘,连连绵绵的看不到尽头。忽利台看着眼前这座山顶处还留存着积雪的白头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神山!
果然如传说的那样,连鸟儿也飞不过去。
传说毕竟是传说,那些东土软骨头不就是从这里翻越的雪山,去了山那边吗?
他们说,山那边也有着和自己这边一样,骑马吃肉的人。既然大家都是骑马吃肉,干嘛不联合起来,一起去那个繁华之地走马行猎一番?
忽利台摩挲的下巴处冒出的胡茬,面对着雪山想了许久。他那些骑在马上无精打采的狼兵,也早就没有了当初战场厮杀时的勇猛之气,一个个的也面对着雪山发呆。
自家领主是要上山吗?可山势陡峭,哪里有马儿走的路啊?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自家那个面善的领主喊道“杀马备粮”。
那些本已经就在马上坐不住的狼兵听到忽利台的话后,顿时有几个便摔下马来。
杀马备粮?这可是草原上从来没有的事情。
况且,此时一人一马。难道自家领主是要让我们每一人都背着一匹死马去翻越那座神山吗?
忽利台在心里做出杀马备粮的决心后,觉得自己那颗饱受打击的心脏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杀马,比他杀人还要难上百倍。
而把马肉作为军粮,这可是胡人宁死也做不出的事情。
可忽利台此时心里比谁都明白,没有口粮,自己这些人无论如何也翻越不了雪山。而且,那些软骨头还说过,即使翻过雪山,还有数百里的冰大板等着自己。
无粮便无命,无命便无法报仇。
可谁才是自己的仇人呢?花木狸,还是那个糊涂到家的老狼主?或者是那个满脸胡子的王朝猛将。忽利台这时候觉得除了自己,谁也是自己的仇人。
那些得到杀马备粮命令的狼兵,此时一个个的都在大眼瞪小眼,都在等着别人先动手。自己的坐骑自己心疼,战场上换命得来的交情怎么会说断就断?
虽然忽利台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那些狼兵也只是站在马旁,迟迟不拔出弯刀。
忽利台等了一会儿,看到那些平日里惟命是从的狼兵此时都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只听见“刷”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就看见忽利台骑的那匹骏马猛然腾起前蹄,嘶鸣了一声后便轰然摔倒在草地上------
“今日杀马之恨,你等定要牢牢记在心里。”忽利台高声喊道。
忽利台那匹曾为自家主人做出犬马之劳的骏马,倒地时并没有立即断气。这时候,茵茵绿草之上,一匹毛色黑如夜的马儿身躯还在一起一伏的喘着粗气。
忽利台故意不看向那里,只是浓重的血腥味提醒着他,他杀了自己的战马。
看到自家领主如此手段,那些狼兵便站不住了。站在离忽利台最近处的那两个狼兵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几乎同时拔出弯刀,砍向对方的马匹------
杀自己的下不了手,杀别人的估计心里会好受一点吧?
有了这两个人的带头,后面那些狼兵也纷纷拔出弯刀,要么对着自己的坐骑下手,要么便与他人互砍。一时间,草地上鲜血四溅,血雾飞扬------
那些与自家主人征战沙场的战马,挨了刀后要么翻到,要么嘶鸣不已,一时间竟让此处惨不忍睹。
几个胆子小一点的狼兵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地松开了马缰,想让自己的马儿趁机溜走。可那些马儿及其恋主,百般驱赶之下竟也是站在了离大队不远的地方。
忽利台发现了这几匹离开的战马,便默不作声的捡起地上的弓箭,朝着它们射去-----
那些已经将自己的战马砍死的狼兵,也摘下弓箭,随着自家领主朝着那几匹马一箭一箭的射着------
那些中箭的战马这时候才想起要跑,可随着一支支羽箭扎在身上,它们也慢慢地倒在了草地上。
残阳如血,衬着这处杀戮场,便有了百倍的血腥。那些正经受剜心之疼的刽子手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都呆呆地看着这处血地。
从那些死去却依然温热的马身上割肉,这些人却是再也下不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