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于勇者时代初期的古路尼有着他国难以比拟的文化底蕴。
自古以来,这里就被誉为「大陆的知识宝库」、「引领文明进展的灯塔」、「艺术家的殿堂」。由于领土肥沃、物产丰足,周边也少有好战国家挑起事端,古路尼一度被评价为最适合定居的国家。
王城库姆库兹领内,更是遍布因艺术价值而广为人知的名胜古迹。
比如,从神明时代传承下来的白英石双子神像。
比如,罪业女神宁瑟曾停憩过的德克里纳岩池。
比如,波隆教廷被异教徒掌权前赠送的科科亚祈祷大教堂。
还有诸如环城大步道中央广场的天然喷泉、西城总是能吸引一大群学者争相抢座的先贤导师「波士顿·D·皮叶姆」沉思雕塑、极具前沿艺术感的古路尼学者书院等等……用吟游诗人的话来讲,「库姆库兹脚下的一砖一石都有故事」。
“到这里我们就要先去商会了。”
“嗯,我往这边走。”
进入库姆库兹,临时的小团队很快要分道扬镳。库姆库兹这么气派,要从哪里开始调查起白谦之是搞不太明白,往他们要去的反方向走总之就没错。
“这个给你。这段时间你帮了我们不少忙,现在手头的差事还没交代,没法正式感谢你。我看你也不像有旅费,先拿去应急吧。”
莫莉扔给他一个钱袋,粗略数下来里面装着十几枚金币。
“我们还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假如你事办完了有空的话,可以来北城区的冒险者协会找我们。”
“好。我会考虑的。”
和他们分开后,还没有目标的白谦之打算先去找家旅店住下来。
午后的库姆库兹街道上,以身穿相同样式裹袍的学者为主,似乎颜色代表了不同的阶级。他们或行色匆匆、或驻足沉思、或与人情绪激昂地探讨学术问题。人口主要是人族和兽人,看到一身毛绒绒还裹着长袍的兽人学者,白谦之总有些憋不住笑。
“住几晚?一晚一百五十克兹。”
一晚就是一金币。虽然是能理解作为一个国家的王城物价不会低到哪里去,库姆库兹的物价居然会比帕利露姆高这么多?在鱼人市集住店的时候,一金币可是能住三晚耶。
就算深刻怀疑满脸笑容的狐狸老板是在宰客,白谦之也看在干净的环境以及良好地段的份上入住了。
哗——
结果,第二天就下起了大雨。
“唉。”
白谦之隔着玻璃叹气。蒙蒙的水雾里看不清城市情况,瞧这雨势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
看来今天出门了解城市的计划只能作罢。
沿着楼梯下到旅店内部的用餐区,这里还聚集着一些其他客人。
“吃点什么?店里的所有东西都很好!”
站在柜台后的狐狸店员热络地搓着手督促,恨不得客人手上的钱能马上飞进收银柜。
“呃……我要点这个松角面包。旁边附带的果酱是免费的吗?”
“当然不是,亲爱的客人。您再仔细看看,菜单上标着价钱呐。”
“我看看……最便宜的酸桔果酱也要十克兹?不是吧?明明面包才卖二十克兹?”
由于是明码标价,白谦之也不好抱怨些什么,只能犹豫要不要单点果酱。既然会特地把面包和果酱捆绑在一起卖,恐怕面包本身的味道不怎么样吧……
“亲爱的朋友,您是第一次来库姆库兹吧。”
一个语调柔缓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不好意思,你在和我说话吗?”
“当然。我面前除了您还有谁呢。”
白谦之转身,一个大腹便便的蓝衣胖学者正在对他微笑。
“我让你等太久了吗?抱歉,我马上就点好。”
“呵呵,等待又何尝不是让忙碌的思维躺上床暂时休息的契机呢。您别在意,只是我想提醒您,用库姆库兹特产的松角麦制造的面包有着天然的松软与适中的甜度,是古路尼人自豪的主食之一。”
啊。白谦之懂他的意思了。
“我只要面包,果酱就不要了。”
他转头对店员说。对方充满怨念的目光绕过他,投在胖学者身上。
“塞西洛夫三等学士,我想知道在如此美丽的清晨,您是怎么忍心破坏第一次来到库姆库兹的新朋友本该享受的新奇体验的?”
“当然。我当然无意对任何人做出无礼的行为。我只是在向这位新朋友介绍我们的风土人情不是吗?另外,麻烦您也给我上一份松角面包。您知道的,刚出炉的面包品质绝佳,用来招待新朋友最合适了。”
优雅且有力地回击店员酸溜溜的质问后,胖学者来到餐桌旁,向白谦之发出邀请。
“失礼,在祝您有一个美好的清晨之前,请允许我先进行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塞西洛夫·加缪·赫舍尔」,是正在「海摩伐多」教室进行学习的学者。亲爱的朋友,不知道我是否有与您共进早餐的荣幸?”
“和我吗?可以。刚才谢谢你提醒。”
“您不必这么客气,与新朋友结交总是值得喜悦的一件事。还未恭听您的尊姓大名?”
“我叫白谦之。”
“噢,罕有的结构。简短的姓名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印象深刻。我猜您是从古路尼忠实的盟友,圣耀安戈班王国而来?”
“你还真猜对了……我算是安戈班人吧。”
“嗯,嗯嗯。”塞西洛夫满意地点着头。
“安戈班人总是像风一样独特而利落,我很喜欢种性格。上个月,我还向教室投递了去安戈班游学的申请,希望我那位和蔼的导师能尽快看到它。”
“嗯,祝你好运。”
“感谢您的祝福,亲爱的朋友。”
谈话间,面包已经端上了桌。
“亲爱的朋友,您不远千里来到库姆库兹是为了什么?”
塞西洛夫利索地用手去撕冒着热气与浓香的面包,还不忘继续和白谦之聊天。
“我是来……”
白谦之忽然灵光一闪。
“嗯,先不说那个,你是学者对吧?你们学者书院都教些什么?”
“您是对我的教室感兴趣吗?「海摩伐多」教室主张「真诚与务实」,课题方向是种族学与社会学。书院中还有种类繁多的其他教室,像是主张「公正与制裁」的「珂难伐陀」教室;主张「求索与探知」的「哥利伐姆」教室;主张「对话与理解」的「安非伐谛」教室……”
能看出来,塞西洛夫是十分真诚地在向白谦之介绍学者书院。不过——那些一团乱麻的教室名字和主张白谦之实在是没法听进去一点。
“我其实是来这里找人的。”
等塞西洛夫说完,白谦之终于能接上话了。
“你们书院里,几十年前是不是有过一个学者叫「追」?”
追的名字一说出口,白谦之能明显看到塞西洛夫那张亲切的胖脸上浮现出震惊与某种说不出的恐惧。
从这反应能肯定他知道追的事。
“亲爱的朋友,我没听错吧?您要找的人是追?”
“嗯。你认识他?”
“天呐……我得提醒您一件事。”
塞西洛夫像只惊弓胖鸟般凑到了白谦之耳边。
“刚才提起的名字,是绝不能在学者面前提起的罪人的名字。如果您是来找他的,就赶快放弃吧。”
“罪人?”
白谦之搞不清楚现状。
“唉,这是书院的机密,原谅我不能向您透露更多。即便如此,还是祝您度过一个美好的清晨。”
塞西洛夫匆匆忙忙地回到座位上拿起伞,顶着暴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