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万籁俱寂

鹓鶵召唤出三个分身,在铁尸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喷吐火焰,意欲将其直接烧死。

三个分身和鹓鶵一般大小,但加起来还不如铁尸王的体量。下方的人抬头看,极为震撼,不论是鹓鶵,还是铁尸王,都是他们无法企及的存在。

铁尸王不愿意被禁锢,死命挣扎,但铁链是能困住神魔的神器,又岂是区区灵兽能挣脱的。

来自鹓鶵的火焰烧得它浑身难受,身上的皮甲很快就有了融化的迹象,这身皮甲在鹓鶵的神火面前完全不够看。

然而,在铁甲将要烧开,铁链就能将其五马分尸的时候,铁尸王突然爆开,无数的两三米高的铁尸四散开来。逃得慢的,在神火下顷刻就稍微灰烬,毕竟不是铁尸王,这些小东西无法抗衡神火哪怕一秒钟。

虽然烧死了很多,但仍然有不知道多少铁尸溜走,要么落在地面,要么飞上天,每一个铁尸都是铁尸王的缩小版,拥有铁尸王的微弱版能力。

“不好!铁尸王的根本是寄生虫,它跑了。”

鹓鶵双眼射出万千光芒,扫视入目可见的所有铁尸,但仍然找寻不到,不知道承载着寄生虫的铁尸已经跑去了哪里。

“罢了,寄生虫并不强,强的是铁尸王的身体。”这倒是事实,寄生虫强在寄生的身体,而不是寄生虫本身,只要铁尸王死了,那么就算解除了危机。

鹓鶵时间已经不多,莫文尽量利用,俯身冲到战场,就像以前在滁州城外做的那样,尽情喷吐火焰,制造火海,烧死城外的无数虫子。

看到鹓鶵飞至,斩首小队各成员纷纷放弃目标,回到城墙上,和守城士兵看着鹓鶵表演。不论是什么虫子,哪怕是他们费尽力气想要斩杀的雷兽,在这火焰下都不能坚持一个呼吸的时间。

“好强!”有人感叹,但随之是兴奋,因为他们又要胜利了,随着一次次胜利到来,士兵和异能者在战争中得到磨砺,从最初的惧怕到现在不以为然,心境极大提升。

“我和他,差得太远了。”君珑雪感叹,原以为自己能追上他的脚步,现在发现,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如此遥远。当然,这是君珑雪不了解祖魂的缘故,事实上,这个世上除了莫文,没任何人知道祖魂,因为祖魂在天武才觉醒。

“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周雅在旁边叹一声,拉着于曼的手,陆辰和张亮很活跃,乐此不疲地诛杀下面的虫子。因为鹓鶵害怕烧了城墙,所以城外百米范围都没有大火,剩下不少虫子,留待其他人解决。

“对了,不是让你们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就不怕莫文生气?”

“没办法,周围的城市都有虫族入侵的危机,就连最近的大城渝城,也不得安宁,还不如留在这里。”

君珑雪还不知道虫族已经兵分很多路,实际上因为战争的影响,除了莫文,都不知道。或许,掌握有预言能力的陈煜是知道的。

蓉城南边十里,皆成为火海,这时候没人说污染环境这样的话,都恨不得这把火烧得再大一点。

莫文本想借助鹓鶵的力量将时空裂缝毁掉,但奈何耗费能量太多,已不能维持足够的时间,便回城,才半路就已经恢复人身。

“你们怎么没走?”莫文阴沉着脸看着周雅和三个小徒弟,心里火气,恨不得骂周亚亚一顿。

周雅可怜巴巴地低头,解释:“外面也没有地方去啊,至少这里熟悉一点。”

莫文怒气稍解,外面世界的情况他已经有些了解,估计周边的城池都已经被虫族辐射,眉城那样的惨剧将会越来越多。

“也好,至少蓉城守住了。”说完,莫文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君珑雪连忙扶住。

“没事,有些脱力罢了。”

不只是脱力,而是超能海近乎枯竭,右天能海已经没有鹓鶵的身影,下次出现不知又会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赵赫走上城墙,面满笑容,一群高层陪着。

“莫老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代表蓉城五百万人,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论赵赫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冠冕堂皇的表面工作,莫文都没兴趣,挥挥手表示不想理会,他现在很虚弱。

这时候,在莫文和赵赫都不知道的一个阴暗角落,两个人在暗自商量。

“他现在受了重伤,正是好时机。”

“不一定,谁知道他会不会有后手,这样的强者,不会没有底牌。”

“怕什么,他再强也是强弩之末,到时候,我们杀了他,再杀掉赵赫等人,蓉城,就是我们的。等我坐上城主之位,你就是副城主,城卫军也交给你统领。”

那人沉默了很久,才回:“好!希望你说到做到。”说完闪身离开。

等那人离开后,另一人才走出阴影,正是赵赫身边的参谋。

“赵老头,你对我不仁,我便对你不义,你自找的。”

阴暗角落的勾当永远上不了台面,先不管这些小事,因为生死攸关的大事再度袭来,这个时候,哪怕是赵赫的参谋,也得偃旗息鼓,将所有其他心思藏起来。

迅猛虫,雷兽,异龙,成群结队,正在往蓉城的方向进发。

得到消息的众人沉默了好久,知道莫文忍不住咳嗽一声,赵赫才满脸凄色,问莫文:“还有办法吗?”

莫文摇头,说:“我再也没办法了,现在的我仅能够自保。”莫文的底牌已经用尽,他不是无敌的存在。

莫文是他们最大的希望,若是莫文都没了办法,他们如何守得住。有人痛哭,有人镇定,有人状若疯癫,有人悄悄溜走。

君珑雪小声问莫文:“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莫文再度摇头,语气很真诚地回:“没有,哪怕是赌上我的命,都没办法阻止虫族的攻势,周雅,我们还可以再帮忙守一会儿,等事态紧急的时候,你就带我们走吧!”

周雅点点头,她一直握着超能块在吸收能量,她需要保持巅峰状态,才能带这么多人一起穿梭。

随后莫文对赵赫说:“北方虫子少,让市民们从那里突围吧,能活下多少是多少。”

莫文心里有些落寞,他哪怕再努力,也无法保住蓉城,或许这是宿命,或许是,他还不够强大。

赵赫没有回复,自顾自走到城边,眺首远望,黑云压近,虫海泛滥,压抑的气势卷起风浪,一时之间,整个南城防线,气势跌到谷底。

“莫老弟,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莫文皱眉,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说起来,如果不是虫族,他们俩会成为敌人,莫文很可能会推翻赵赫,另推一人上去。对赵赫的感官向来不好,所以这时候不会轻易表态,谁知道他会提什么要求。

赵赫不恼,笑着说:“我希望,如果这次蓉城能够守下来,你能够接任蓉城的城主之位。”

莫文一愣,问:“为什么?”

赵赫不回,转身看着城外,虫海临近。

火海早已熄灭,但大地仍处于炙热状态,虫子们毫不畏惧,哪怕最前面的虫子的四肢被高温烤化。这时候有异龙从远处的河里运来河水,倾倒在大地上,蒸出一片水雾。数十条异龙接连几次后,大地温度降下来,蒸腾的水汽形成大雾,将虫海隐藏其中,莫名的诡异。

异龙,雷兽的数量前所未有,能看得较远的异能者心生绝望,就连莫文,此刻也放弃这一切,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挡住的,就算挡住一波,后面还有一波接一波,没有尽头。

万虫奔腾的声音很难听,它们会发出刺耳的尖叫,混杂在一起可以称得上是世上最难听的噪音,此时,这股噪音隐藏在水雾越来越近,守城的士兵紧紧握着枪械,子弹上膛,紧张地盯着大雾绵绵。

这时候,一个人影飘飘然飞到城墙上空,离地约有二十米之高,刚好能纵观全局。

他是赵赫。

莫文不知道赵赫有什么能力,赵赫一直不肯说,此刻看他的举动,一定是一种很强大很震慑人心的力量。

实际上并不强大,反而静悄悄的,宛若冬夜的宁静。

虫族已经撕开云雾,尖叫着狂奔而来,天上的飞蛇群遮天蔽日,异龙齐出,看来是想一击制敌。

但赵赫,周身超能逸动,好似一个孤独的老人。

“万籁俱寂!”

于是,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任何声音都随之停步,包括心跳声,呼吸声,能量流动声。

但是,这只作用于虫族,城墙后的人类没有任何影响,所以他们能够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

虫群促然止步,任何响声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秘术!”莫文心惊,因为他发现虫子的生命力在逐渐削弱甚至死亡。就算虫子没有心跳,但它们终究是生命,只要是生命,就一定会有生命的律动。然而,赵赫的这一招,直接禁止任何声音,包括生命。

赵赫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白,脸色布满皱纹,他瞪大着眼,似乎要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指着那里,说:“噤声!”

于是,百里外的时空裂缝立刻崩溃,大量的虫子迷失其中,或者是被裂缝口切成两半。

而在蓉城这边,随着赵赫的苍老,力量消逝,声音再度归来,不过这时候的声音是虫子的倒地声,以及天上下饺子的声音,尤其是异龙落在地上的山河碰撞,更是震慑人心。

于是,在各种声音混杂的时候,赵赫发布了他身为代理城主的最后一条命令:“从今天起,莫文为城主。”

然后,赵赫坠下,莫文闪身上前,将他接住,放在地上。

“这是,这是我的能力,是我为蓉城做的最后一件事。这也是我的赎罪,我曾经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希望他们能够原谅我。”如果说之前的赵赫看起来像四五十岁,现在就是八九十岁。

“他们会原谅你的,可是,我不能当城主。”

“不,只能是你,要不然没有人能够服众,我知道你不喜欢争权夺利,但只要你足够强大,便能够压制一切。我以前不够强,所以只能用各种阴谋诡计,企图间接让自己强大起来。”

莫文听着他说完最后几乎话,便撒手而去。

沐天骨,杨贺,赵赫,这些人不一定善良,可能会做错事,甚至做恶事,但是在种族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总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而这些决定,恰好来自他们的本性。

立场不同,见识便不同,莫文渐渐地有些理解他们的做法。实际上,正常历史中的莫文,也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