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见

刘稳身形很急,像是一阵风,向着医院冲去。

就像是战场上的战士,脑子里只有冲锋、前进。

“哎!小伙子,慢点,慢点!小心点,别撞到人!”

医院门口的石椅上,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正热心的喊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温和,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淘气的孙子一般,总是充满了慈祥。

刘稳看到了老人,正是他早上遇到的那位老人。

满头银发,总是笑着,看着四周人来人往的行人,像是一位智者,又像是一位充满爱的大树,笼罩在这里,让人感受到阴凉与惬意。

刘稳对着老人尴尬一笑,然后躬身一礼,这才站直了身体,一步步的走向医院,小心的躲避着四周的行人。

老人也笑着,点着头,看着刘稳的背影:“多有礼貌的孩子啊,祝福你!”

……

“护士姐姐,请问王雅的病房在哪里?”

“王雅?我帮你看看,五楼,520病房!”

……

知道了王雅的病房,刘稳一颗慌乱的心终于稳住了,他走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不停的拍着僵持的皮肤,让自己的脸带上真诚的笑容。

他在寻找曾经王雅身上的那种笑容,暖暖的,让人充满希望。

整理了一番狼狈脏乱的衣服和头发,他整个人豁然一变,眼睛了充满希望,坐上了去五楼的电梯。

“噔噔噔!”

站在520病房门口,刘稳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请进!”

一声苍老沧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房门便打开了,一位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的身上穿着透明的消毒衣,连带着头部都包裹的严密,只留着一张慈祥温和的脸庞,此刻正看着刘稳。

“你是?”

男子微微一愣,仿佛很是错愕,随即便伸手拦住了刘稳。

“爸爸,是谁呀?”

病房里一声虚弱而又显得嘶哑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刘稳的眼眶便忍不住红了。

多少年了,从十岁开始,他就曾发过誓,做一个坚强的男人,再也不要流泪!

但是今天,他像是要把这十几年,缺过的泪水全部补偿出来一般,想忍都忍不住。

他哽咽着道:“王雅,是我!”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同样哽咽,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

刘稳突兀的笑了,眼睛的泪珠忍不住的滑落。

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啊!

上午他刚刚吼过王雅,下午便被王雅吼了回来。

“王雅,这下我们扯平了,但是我爱你!”

“不!不要,我不想看到你!”

“王雅,你知道么?自从三年前见到你的第一次,我便被你的笑容吸引了。”

“那种阳光灿烂,如花儿般的笑容,总能抚平我一天的劳累!”

“我们一起起床、一起开门、一起走过廊道、一起坐上电梯,然后在彼此的目光下分开,我多么希望这一辈子都这么简单的过下去!”

“你知道,我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但是我一直坚持住在那里,我一直在存钱,就是希望给你一个完美的告白,能够与你这么善良可爱相匹配,能够给你一份浪漫的烛光晚餐。”

“我一直在努力!可是今天,这一切都还没有,但是我依然想向你说一句话!”

“我怕再拖下去,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和你在一起了!”

“余生!”

“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我爱你!就像你爱我那样!”

“呜呜呜……”

病房里传来一阵哽咽的声音,那声音让刘稳心碎。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什么只剩七天生命,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要和王雅在一起。

“哎!进来吧!”

王雅的爸爸,站在门口,递给刘稳一件透明的消毒衣,在密封的消毒间里,刘稳穿上衣服,一步步走向王雅。

看着眼前的女孩,刘稳心里一阵阵抽搐的疼痛。

他还记得,王雅是一个漂亮爱打扮的女孩,穿着永远是那么青春靓丽,时尚的牛仔裤,造型宽松、像是仙女挥舞着彩带一般的衬衣,时尚青春。

还有着一头惹人羡慕的黑发,飘舞在脑后,戴着一顶时尚的遮阳帽,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容。

但是现在,眼前的女孩身体瘦弱不堪,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起来,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就连那头漂亮的黑发都消失了。

“我是不是很丑?”

王雅躺在被支起的病床上,想要笑着说话,但在刘稳眼中,却变的极为苦涩。

这个上午还笑的如太阳花一般迷人,开朗的如同那普照大地的阳光,甚至被自己吼过,还依然笑着说没关系的女孩。

如今却像是换了个人!

“不!你依然美丽,就算是丢掉一切的装饰,你依然像个仙女一般,你的笑容依然让我沉醉!”

刘稳走到病床上抓住王雅的手,他发现,她的手,比上午时更凉了,脸色也更加苍白了。

这个上午还笑着说自己的脸很白,是因为化妆很白的女孩,只是为了在生命最后几天,能够安静的陪着自己心爱的人,而强撑。

刘稳的耳边还依然回荡着女孩笑着说出的话语。

“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七天,那当然是陪在最心爱之人身边啦,哪怕只是默默的陪伴!”

“你知道么?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七天,我也会选择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哪怕是默默的陪伴!所以我来了!”

刘稳忍着泪,带着笑,温和的说道。

“咳咳……咳……有你陪着……真好咳……”

“医生……医生!”

王雅的爸爸手按着呼叫器,大喊着,冲出了病房。

刘稳紧紧握着王雅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但是看到王雅那莫名红润的脸庞,心底恨不能以身相替。

“好想……咳……好想……为你穿上嫁衣呢……咳……看来是来不及了!”

“不!来的急!来的急!一定来得及!”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刘稳突然大吼着,就算被医生拉开,还依然注视着,那一直不曾挪过的眼神,四目相望。

就这么看着你!

看着你!

静静的看着你!

“你一定能穿上嫁衣的,我保证!”

刘稳撕下身上消毒服,整个人跑出医院。

就像是一个疯子!

疯狂的跑!

“哎!小伙子,慢点,别着急,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你用心去努力了,肯定能做到的!”

那个老人依然坐在医院门口的石椅上,如同看穿了世间的智者,温和慈祥的声音,如同一杯蜂蜜,滋润着人狂暴,而干燥的身体。

四周的行人,仿佛都看不见老人,任由老人安静的坐在石椅上。

她那沧桑的目光,如同有着强大的力量,让人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