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果

和嬴政搭桌子吃饭的同伴显然是一个医道高手,十分娴熟的用几根银针封住了昌平君胸前伤口处的几个穴道,有仔细的观察着昌平君的伤口以及此时的状态。良久之后才庆幸道:“还好,断裂的骨头没有伤到心肺,要不然就真的难办了。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焰灵姬这才放下了心。

“蓉儿,你来帮忙,把伤者的头抬起来。”这个中年女人对身边的徒弟说道。

“好。”被自己徒弟称作蓉儿的女孩也不顾地面是否有灰尘,直接做了下来,吃力的将昌平君的颈部抬了起来。

此时本来就是中午,天气炎热,很快的,师徒二人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嬴政这个时候外袍一已经当作伞了,再脱的话,内衬就要露出来了。

少女本来就力弱,抬着昌平君的脖颈就很吃力,再加上天气也比较热,这个时候就有些不支了,但也只能竭力支撑,这种事情,出了自己,别人也代劳不得。

正在这时,心无旁骛的她突然发现一个影子出现在自己跟前,接着讨厌的阳光就不见了,好奇下用余光看了一下地面,映入眼睛的是一双做工考究的鞋子,至于鞋子的主人,在场的众人,只有那个人了。

这样少女微微有些感动,她已经知道,是这双鞋子的主人替自己当住了阳光。有一个围观者见嬴政如此,也有样学样,站在了正在给昌平君医治的师傅身后,只是被师傅以挡道光线为由给屏退了。

焰灵姬站在嬴政身边,有些迷茫,对于嬴政的举动,在她看来,嬴政根本就是一个不会关心别人死活的人,更何况是这样帮别人遮挡阳光的行为,更不应该是这个高高在上的秦王会做的事情。

似是看出了焰灵姬的疑惑,嬴政说道:“医家的人是值得尊重的,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在想着如何杀人,只有医家的人是在想着如何救人的。”

焰灵姬没有言语,只是伸出手,握住的嬴政的手,这个时候轮到嬴政疑惑了,和焰灵姬,跟亲密的接触都有,但现在这个只是很普通的将手握在了一起,却让嬴政觉得微微有些异样。

这个时候,一个头发散乱女子急冲冲的从远处跑来过来,此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泪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脸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的。

“小公主,你别担心,这位大师说了,昌平君这上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从后面追来的男子喘息着说道。

而这个被称为小公主的女子,只是跪坐在了地上,有心握住昌平君的手,又怕自己这样的举动会对哥哥的伤势造成什么影响。

大半个时辰之后,昌平君的伤势才被处理好,而昌平君这人还在昏迷之中,嬴政自然把自己的马车贡献出来,载着昌平君以及蓉儿师徒将他们送到昌平君的住处。

昌平君在秦国显然过的不好,他的住处只一个很小的庭院,如果是普通百姓,在咸阳有这样的一个小院落,那还不错,但是以昌平君的身份住在这样的地方未免就有些凄惨了。

“我们师徒还要在此叨扰一段时间,令兄现在的伤势还不稳定,需要一些后续的治疗。”蓉儿的师傅对昌平君的妹妹说道。

“我还没来的及谢谢大师和这位妹妹。”昌平君的妹妹连忙对蓉儿师徒行礼道。

“医者救人,本是本分,有什么值得称谢的,只是令兄还需要一些药材作内服之用。”蓉儿的师傅还礼道。

“需要什么药材,大师请讲,我这就去买。”昌平君妹妹连忙道。

“还是我去吧。”嬴政见昌平君的妹妹面带难色,见其穿着,也多少猜到了对方的尴尬之处,再说,这件事情总归有一部分责任在自己这边。

“也好,病人也确实需要有人照顾。”蓉儿的师傅又对蓉儿说了药房,最后说道:“让蓉儿陪你去吧,她对药材也很熟悉。“

嬴政示意焰灵姬留下,自己带着被称作蓉儿的女孩去找药铺。

嬴政问了几个路人,知道了附近药材店的地址,领着蓉儿直奔目的地。

“你真的觉得医者是最值得尊重的吗?”女孩问道。

“难道不是吗?”嬴政低头看向女孩,说道:“医者能够无私的救人性命,终归是值得敬佩的,毕竟,人命关天。”

“人命关天?”女孩愣了一下,说道:“你说的这个词,挺新颖的,对了,你是做什么的啊?”

看到话明显变多的女孩,嬴政有些意外,在他看来,这个女孩清冷居多,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但他也没必要不搭理人家一个小女孩,想了想,回答说:“和你不一样,我是负责杀人的。”

“杀人?你不是说这个天下不缺杀人的人吗,为什么还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在女孩单纯的心思中,那个受伤的昌平君之所以受伤,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个男人没有一走了之,已经算是一个好人了,而且,他还帮自己遮太阳,用自己的身躯,还说出的那样的一句话,在她想来,这个人一定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文人士子。

“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更好的活着,总是要杀一些人的。”嬴政回答道。

“你是秦国的将军?”女孩问道。

“算是吧。”嬴政也懒得解释了,他怎么也没看出来,这个女孩会是一个话痨。

“额。”见嬴政不想和自己说话,只是草草应付女孩有些委屈,只能老老实实的赶路。

在昌平君的小院落中,焰灵姬无聊的靠在一棵树下,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倒是容儿的师傅和昌平君的妹妹在不时地低语着什么,焰灵姬对此不怎么关心,只要不是说谋害嬴政的,其它的又管它焰灵姬什么事,从本质上来说,她焰灵姬又不是什么好人。

“我记得当今楚王有一位公子的封号正是昌平君,而且这位昌平君正巧也在秦国。”蓉儿的师傅试探道。

“大师猜到没错,我兄长正是那位昌平君。”

“这么说来,你就是去年从出走的楚国公主芈嫣。”蓉儿师傅问道。

“是。”芈嫣没有掩饰什么,直接承认道。

“昌平君和公主在秦国生活如此困窘,为何不回楚国?”蓉儿师傅问道。

“这些也有我的一些原因。”芈嫣无奈道,“大师可知,我是偷偷离开楚国的。”

“这是为何?”蓉儿师傅总归还是难逃女性的八卦天性。

“三年前五国合纵攻秦,兵败函谷关,楚国内部主和派压倒了主战派,当时,秦王也正好到了娶亲的年龄,楚国内部的主和派就寻求和秦王联姻,而联姻的对象正是我,只是让主和派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秦王拒绝了,之后春申君复起,主战派又占据了上风,又想着和齐王联姻,哪知齐王畏惧秦王,不敢答应,说起来,确实让人羞愧。”芈嫣无奈道。

唉,蓉儿师傅也跟着叹了口气。

“当时正好哥哥在秦国,我就想着来投奔哥哥,哥哥既然收留了我,考虑到我的原因,也不好再回楚国。”

蓉儿师傅和芈嫣的谈话自然落到了焰灵姬的耳朵里,听到是楚国公主,不由打量起来,发现芈嫣确实无愧于公主的名号,虽然只是粗布衣衫,不施粉黛,反而因为哭泣和天热而显得有些狼狈,但也称得上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想到这个公主的生母正是当今的楚王后李嫣嫣,那个出身贫贱却将楚王迷得晕头转向的人,也就理解了。

更为难得的是,这个芈嫣相貌继承了她母亲的妖娆妩媚,但气质确实端庄典雅,这种反差感更是为她添色不少。

红莲的运气真好,如果嬴政先见到这个楚国公主,哪还有红莲什么事。焰灵姬暗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