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闷雷却让人乍醒

交完钱,跟着指示标,很快来到了拍片子的地方。

因为是双休日,这个点拍片子的人也没有几个。

周宁远在外面小等了一会,便很快轮到了他。

“单子拿来!”

周宁远将单子递了过去。

“胸透啊,到机器的位置站好,别动啊!”

医生将周宁远安置好,不一会,便拍好了。

“好了,出来吧,半个小时过来拿片子。”

从进去到出来,周宁远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坐在屋外的休息椅上,看了看右手腕上,老师在他八年前,临走的那一刻送他的机械表,已经快九点半了。

周宁远浑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将背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着眼睛,好像等待什么审判似的.....

走廊里,依稀有一些脚步声,可是,已经却无法打搅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周宁远。

.....

省师范大学的一处教师楼内,二十来岁的周宁远和一位头发斑白的老教授站在一起。

“宁远,你真的要选择去山里支教吗?”

“是的,老师,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您之前不也是同意我这么做的吗?”

周宁远有些不解的看着老师。

教了一辈子的书,老教授一眼看出了自己这个得意弟子眼中的坚持。

“唉...宁远,你是我们师范大学中数一数二的才子,将来无论从事什么事业,我想你也不会差的,支教的事,我是支持,可我本以为,你顶多去一两年,没想到你说要去十年...唉...”

说道这里,老教授不禁有些自责。

“老师,路是我选的,您也不比自责,您当年也下乡支教过,况且您说了,如果不去支教,或许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育人!您是我一直崇拜的人,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老师,真正的老师!”

看着周宁远倔强的样子,老教授轻轻的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透过窗户,可以感受到外面阳光正好,好似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宁远,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老师多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你...坚持不住,记得回来找老师...”

“回去吧!”

老教授说完,便带上眼睛,脚步有些沉重的向房间走去了。

“老师...宁远走了...”

八年前,周宁远毅然掉头,前往了云南深度贫困地区中的大山里,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八年了....

周宁远轻轻睁开眼睛,不知不觉间,眼角有些湿润。

无力的将右手抬起,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了,该去拿片子了。

“您好,请问一下,我的片子好了吗?”

里面的医生看了一眼周宁远,随口问道:“周宁远对吧?”

“是。”

听着周宁远沙哑的声音,医生有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便将拍好的片子,放在袋子中,轻轻的递给了他。

“谢谢医生....”

“咳咳咳...”

周宁远拿着手上的片子,转过头想要询问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有问。

失魂落魄的拿着手上的片子,周宁远根本不敢私自打开看看,他怕了....

“咚咚咚...”

“请进。”

屋内的老医师抬头看到进门的是周宁远,小声问道:‘片子拍好了?拿过来给我看看。’

周宁远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袋子递给老医师。

老医师从抽屉中将眼睛拿出来戴上,随后抽出了周宁远的片子,对着光线,仔细的看了看。

老医师连续看了好几遍,最终摇了摇头,叹息的说道:“周宁远是吧,你的情况...有点不太好。”

看到老医师的表情,周宁远已经猜到了什么,他抿了抿嘴唇,嗓子不知怎么的发干的难受,几次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医生...您说吧,是癌症,对吧!”

老医师听着周宁远沙哑严重的声音,短短半个小时,一个年轻人便好像老了许多似的。

老医师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根据你的情况,我基本可以确诊了,你是肺癌晚期....你还要做更详细的检查吗?”

“晚期....”

周宁远原本有一丝神色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嘴里喃喃自语着这两个字。

......

周宁远踉踉跄跄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没门外走去,可刚走两步,便差点摔倒在地上。

“小心...”

老医师看着有些绝望的周宁远,低声提醒道。

“呵呵呵...肺癌..晚期..老医师,我还能..活多久?”

周宁远将身体稳住,缓缓的转过头问道。

“你不试着治疗一下吗?”

“不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了....”

周宁远自嘲的笑了一下,继续问道:‘医生,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好了,我..也有个准备...’

老医师筹措了一下,对着周宁远说道:“虽然没有做过详细的检查,不过,根绝你的身体情况和片子看,癌细胞还没有转移,若是正常生活的话,可以多活一些时间......剧烈劳作的话,顶多七天,差不多也就只有这点时间了。”

“一个星期吗?孩子们还有一个月就要中考了....我只有七天时间了..”

“谢谢医生...”

周宁远说完,便走出了诊断室,行尸走肉般的向教育局走去。

“知...知...”

外面的气温越来越高,周宁远步履阑珊的走着....

“不,我不能这样,孩子们马上中考了,这次一定要让孩子们考上....”

一想到自己的学生,周宁远失神的双眼,不禁重新有了一丝神采。

今年的中考,对于山上的十七个娃非常重要,其实,山上的小学,上面早就有通知,让取消掉,要不是周宁远一直苦苦哀求,坚持教下去,孩子们或许在几年前,就没有书读了....

虽然学校保住了,但是上面却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有十个孩子能考上中学,要不然,学校依旧要被取消。

周宁远知道,这不能怪教育局,一个只有一个老师,十七个孩子的学校,根本不能称作是学校,要不是教育局的张局长一直帮助周宁远,周宁远或许也坚持不下来了...

周宁远想到孩子们渴望的眼神,身上好似恢复了一丝力气,脚步也变得快上了不少,看到前面的垃圾桶,周宁远看了看手中的诊断书和拍的片子,一把塞了进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轰...轰...”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闷雷不停的响起,一丝轻风吹来,拂过周宁远晒红的脸上。

“要下雨了...希望王娃子他爹能快点,粉笔还在外面...”

想到粉笔,周宁远不禁加快了脚步回到了教育局。

教育局的门口,周宁远的箱子和矿泉水瓶依旧摆放在那里,不过,在箱子上,却盖了一件雨衣。

周宁远向教育局的屋内看去,小李正甜甜的看着他,笑了笑...

“周老师,我回来了,天要下雨啰,我们赶快回去吧!”

周宁远听到王大贵的声音,欣喜的说道:“行,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周宁远便将矿泉水放在了王大贵的车前,随后转身,一把抱起箱子,骑在了摩托车上。

周宁远吃力的将箱子放在胸前架好,然后用雨衣紧紧的将它包裹起来,不禁将头转向了教育局,汗水从额头不停的往下流,没入他的眼睛,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周老师,坐好了,那我们走啰...”

“坐好了,走吧!”

周宁远应了一声,随后转过头,看着依旧望着这里的小李,笑着指了指箱子是上的雨衣,又挥了挥手...

王大贵听到,笑着喊道:“坐好坐好,回家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