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孩子左顾右盼,瑟瑟发抖着,因为拿捏不准华子清的性情,他们都不敢乱动,稚嫩的目光当中,充斥着的是害怕和对死亡的恐惧。
一棵硕大的松树伫立在一旁,苍松劲道,墨绿盎然,就好像获得了新生一样。
“大人,村子里的人都被杀了,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一个女孩子呜咽着说道,声音里尽是瑟瑟之意,很明显,她和其他的孩子们一样,对于华子清这个心狠手辣的“不速之客”充满着敬畏,但是既然她敢于说话,又说明她有所不同。
华子清听完,心底一阵触动。
师尊说他是孤儿,但是和这些山寨里的孩子相比,自己又是何其的幸运。
师尊待自己如亲孩,教自己习文修行,而这些孩子又有谁能教他们这些呢?
难道是那些那些山匪?
不,跟随着山匪,只能教会他们杀人放火越货,却永远学不到做人的道理,那样与禽兽何异。
从腰间取出一条白布,静静的擦拭干净含光剑上那不曾凝固的鲜血。
随后,华子清就从怀中取出一本早就准备好的书卷。
“这是一本秘籍,现在传授给你们,你们好生修行,银钱的话,寨里还有一些,你们先用着,过些日子我再送一些过来。”说完,华子清扫了一眼这些孩子,见其中有一人憨厚健壮,甚是喜欢,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这个健壮的孩子,又继续说道,“以后你就是这里的老大,他们要是不服,尽管赶出去就好了。”
他将手中的秘籍交到他的手中,然后和气的问道:“叫什么名字?”
“牛二。”壮硕孩子结结巴巴的说道,伸出去接秘籍的手颤颤巍巍的,头也不敢抬起来,生怕因为看到了华子清的真面目而被灭口。
“你大有可为,我赐你一名,就叫华申吧,希望未来你能够为你死去的父母申冤。”说完,华子清就哼起了大道歌。
“大道流世间,万载浮悠悠,
乾坤藏两袖,漫漫修行路,
仙人立山前,笑影八方来,
恩露散庄稼,苗圃长更高。
何谓修行路,举世谁真知,
造化弄风雨……”
大道歌广为流传,这些孩子们自然也有不少人会,随着华子清的声音,渐渐的也哼了起来。
对此,华子清淡然一笑,心底却对祖师更为钦佩了,道理谁都懂,可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听,但是祖师高明,创为歌谣,传承百世不绰,大道至简,亦是如此。
临走前,华子清盯着华申又看了一眼,眸中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但是他明白,这个孩子未来可期。
华申不只是比其他的孩子都要健硕一些,更重要的是,他的手指食指有很明显的笔茧,那是长期写字才会落下的,说明他能识字,这样也就不用担心看不懂秘籍了。而且,不知为何,华子清隐约觉得他的身上有命运的轨迹,这才是他看重华申的缘故。
出于谨慎,华子清将华申叫到一旁,淡淡的说道:“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要负我。”
说真的,华子清很欣赏这个孩子,但是他也怕华申变成其心中厌恶的那种人。
华申手里还捧着那本秘籍,听到华子清的话,联忙跪倒在地,半哭泣着说道:“谢大人替我报杀父之仇,小人无以为报,愿为大人犬马。”
华子清早就猜到了这一条,不然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孩子也不可能出现在这深山匪寨中,所以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想看清楚这个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至于下次见到认不出来。
见华子清没有应声,华申连忙止住哭泣声,头也不敢抬,就这样静静的跪倒在地,两手将秘籍举过头顶。
华子清弯下腰,伸出左手,拍了拍华申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活下去,活下去,人才有希望。”
夜风凉,露水深重,密林中上杉木参天,下有杂草无数,行走在期间,没有人能片叶不沾身,所以华子清的衣角自然也沾染上了一些露水,好在夜深人静,他又是营中大统领,说一不二,就算有人见到了他,也会以为是统领夜半在巡营,更不会有人去计较他衣角的那几片水渍。
丑时一刻,华子清就叫来了鸣金兵,鸣金拔营。
对于行伍之人来说,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遭遇危险,所以对于华子清半夜把自己叫起来,没有任何抗拒。
开路的工兵累了便有下一波替换上来,总之这上万人行进的速度极快。
不到半日时间,天阳正盛之时,华子清就已经看到枯黄的麦子了。
很明显,这里已经到了贺兰山腹地的贺兰郡,离目的地也不会很远了。
麦子没有收割,许是战火连绵,百姓都逃走了的缘故。
“道全,你带一队人先进去看看。”
村子不大,约摸着有五六十户的样子,杨道全带着一队人悄悄摸了进去,却发现村中空无一人,甚至连家禽都没有一只。
空荡荡的村子,也许是因为木材朽化,透露着一股阴森的霉味,尤其是当风吹起的时候,还呼啸着哭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