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去了一半的面孔,长孙东海此刻的心情就跟天上的那轮月亮一样,喜忧参半。
喜的是八月十五过后,北方草原下了第一场秋雪。北方五胡粮草供应上出现了大问题。然后在大周猛将良臣强兵万民的合力下,北方五胡再也无法保持进攻的态势,终于开始退兵,准备返回他们的冬季牧场。正因此,连续数月的北方战事即将告以段落。
忧的是虽然北方战事临**息,但是自己镇守的建安郡城中还有很多吴国刺客没有找出来。而且,因为北方战事平息,皇帝陛下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南方的江南十二郡和江北八郡,而自己镇守的建南郡,更是陛下关心的重中之重。
其实也不怪大周天子过度询问南方之事,只是据大周国的密探从吴国发来的密信所言,吴国几个月来暗中集结了大批水师,都聚集在大周东海附近,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虽然到目前为止大周还不清楚吴国集结这么多水师想要干什么。但是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吴国将这么多水师部队调集在大周与吴国的界海当中,就已经是在对大周国进行赤裸裸的挑衅了。
只不过吴国水师极其强盛,大周水师虽然经过多年发展,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和吴国水师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而吴国调集大量水师在国之边界,明显是不给大周国面子。
因此,就在昨天晚上,大周天子陛下还特地派人给长孙东海送来了密令,要求长孙东海迅速查明吴国调集水师的意图,并且让长孙东海迅速清理掉那些已经混入了建南郡的吴国刺客和探子。
这就让郡守大人很无奈,以至于他宁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了大半天的“计“字。
直到现在,长孙东海虽然迫于皇帝陛下的压力,但是依然还在坚持自己的计策,下了一盘无比巨大的棋,要将整个建安郡内的吴国刺客和探子一网打尽。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本官这次好像真的遇到对手了!”长孙东海明白,当今天子虽然智勇无双,但是毕竟在那个至尊的位子上坐了太久,以至于对所有人都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
长孙东海明白自己虽然是天子最信任的臣子,但是在现在这样情况下还是免不了要被天子苛责,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吴国探子暗中的推波助澜,但是他更关心的是,与他对弈的那人究竟是谁,居然可以影响到远在京都的大周天子陛下,因此他不由对那位统领建南郡吴国暗中势力的人感觉到一丝好奇。
“老狐狸,你的情况好像不太妙啊。”黑暗中传来叶姨的一声冷笑,当年她还年轻的时候,曾经喜欢过长孙东海,只是后来长孙东海被天子赐婚,让她由爱生恨,一直耿耿于怀。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叶姨对此事依然无法释怀,所以这些天来,长孙东海没少被她用犀利的言语各种讽刺。
当然,直到现在长孙东海都不知道隐藏在黑暗当中的人就是当年那个爱慕自己的女子。
被叶姨一语道破心情后,长孙东海叹了一口气,直愣愣地望着天幕,眼神有些恍惚,手里的毛笔也不由停在了“计”字的那一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
深夜,此时正值八月十五过后不久,月亮已经残缺,不再像中秋那样完美无缺……
华子清半夜偷偷地从自己的床上爬起,轻轻地打开窗户,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脑袋,在环顾四周之后没有发现有人,立刻就跳出了小楼,越过了小溪,平稳落在小溪对面的街道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华子清自以为没有人发现他半夜出去,但是这又怎么瞒得过四周那些保护花如意的百花宫暗哨,瞒得过修为绝顶的花如意呢。
近三天以来,每天晚上华子清都要偷偷出去一次,每一次去的地方都不同。
但是每一次,花如意都暗中跟了上去,只是青年的修为太低,少女的修为太高,青年发现不了自己身后的“尾巴”罢了。
不知为何,今天晚上的华子清看起来格外小心,时常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地绕圈子。
一直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华子清最后走到城隍庙旁的一个小巷子里,凭借着自己这些天修行来的星命境修为,轻轻松松地攀爬到一棵大树上,那里正好可以看到整个城隍庙的内部。
“这些杂碎果然在这,也不枉我连续找了这么多天了。”见到城隍庙里往来不绝的黑衣人,大树上的华子清冷哼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拨开眼前的叶子,保证自己能够看的更清楚一些。
虽然城隍庙外一片孤寂,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但是以花如意的修为,就算是有一只蚊子从这里飞过她也能发现,更何况是那些修为远远比不上她的吴国刺客。
“没想到这些人都藏在这里,只是不知道那个长孙东海是不是也是吴国探子,这么多吴国探子就在他自己眼皮底下,居然都没有发现。”
花如意凭借自己的绝顶修为,轻轻踏在云端,看着下方城隍庙里的那些黑衣人,心里便已经明白了这些天来华子清每天晚上出来的目的了,因此她那清秀的脸颊上罕见地显露出一股杀意。
虽然她只是花季少女,但是自小以来杀伐果断,该狠厉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心软过,不然也坐不稳这个宫主之位。
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郡守长孙东海曾在这里拜过神明,祭过先人。
当时四周有建南郡的大批人马埋伏,只为将那些吴国刺客一网打尽,但是那次吴国探子一个都没有露面,以至于长孙东海的谋划功亏一篑。
可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谁能想到,长孙东海遍寻了整个建南郡而不得的吴国人,竟然就在郡守大人眼皮子底下的城隍庙里集聚着,真可谓是眼皮子底下耍流氓,灯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