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炙热寒冰

时值七月,盛夏。

赫里沙漠,烈日炎炎。热浪吹过,几团刺沙蓬翻滚到远处。

热到扭曲的空气下,站着一名身披墨袍的男人,双目炯炯有神,鼻梁高挺,精干英挺。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冰冷刺骨,与这片炙热的沙漠有着极大的反差。

没人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他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终于,一队十来号人的商队,赶着四辆马车,风尘仆仆的朝这里驶来。

这个商队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但仔细观察后,却会发现商队的人个个身材魁梧,面目狰狞,显得孔武有力,虽然都是商人打扮,但气质却明显不像寻常商贾,一看便知道他们都是习武之人。

“吁!停下!”

走在商队最前面的,是一名左眼带着刀疤的秃头壮汉。他发现有人拦住了商队去路,便将队伍喊停。

这壮汉上前几步,指着那名墨袍男子,粗鲁的喊道:“何人胆敢挡住我莫家的车队,赶紧给老子滚开!”

说话间,壮汉身后跟随车队的十几人也走到前面,一个个对眼前这名不怕死的人怒目相向。

那黑袍男子,不惊不惧,低声说道:“车留下,可免死。”

这句话一说出来,壮汉身后的几个人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马车。这四辆马车上的货物都被灰布遮盖,一人来高,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从这些人的反应来看,想必对这几车货物格外的重视。

秃头壮汉名叫莫连,是漠北一带臭名昭著的响马,向来是心狠手辣,恶贯满盈。从来只有他劫别人,哪有别人劫他的道理?

听到黑袍男子的狂言,莫连这火气就顺着脚底直接顶到了脑门。

他从怀里摸出一副指虎套在手上,这指虎黑乎乎的,上面全是血浆干涸后留下的印记,可想而知,他用这副指虎杀死过数不清的人了。

“口气倒是不小,老子杀人无数,纵横漠北三十余载,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讲话的人!”莫连跳下马,活动了几下关节,又向一旁啐了一口唾沫。

墨袍男子仍是纹丝不动,冷眼盯着他,只是这身上的寒意更盛,在他脚下的地面竟然因这股寒意泛出淡淡冰霜。

莫连称霸漠北三十年,自然不会只凭着这股莽撞劲。他察觉到了眼前这人脚下的变化,脚步迟缓片刻。

说道:“我就说寻常人哪有这等胆量,原来是个冰系极武境的高手,不过看你这气劲,也不过是极武境初期而已,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吧?”

墨袍男子发出一声冷哼,云淡风轻的说道:“试过便知。”

话音才落,墨袍男子已然出手。

只见他周身浑然升起一团冰雾,包裹在他的身上。脚尖猛地向下一点,身体如一支离弦的冰箭,拖出一道淡蓝色的气尾。在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寒冰模样的三叉戟,几片晶莹剔透的雪花围绕在三叉戟上游弋。

“什么!难道你就是……”

莫连的表情和他未说完的话,在这一瞬间当即凝固,在他背后的那十来个人也是同样惊惧的表情。

炙热的赫里沙漠顿时变了天,几团乌云从四面八方压到商队头顶上,片片雪花从云中飘落下来。

“咝~叮~”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零落的雪花,只要一沾染到物体或是人的身上,便立刻蔓延出一整片冰晶,将触碰到的一切完全冰封在内。

也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原本酷热难耐的沙漠,就变成了凛凛寒冰的地狱。

一根根冰柱,拔地而起。在那里面,凝固着一条条生命。

刚刚他们还在恶狠狠的跟眼前这位黑袍男子对峙,可如今却都变成了这冰棺中的一具尸体。

此时,莫连的表情最是夸张,他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睁得老大,左眼处的刀疤都被拉长了几分,那张嘴更是张的很大,仿佛想要喊着什么话。他的动作仍保持在正在出招的一霎那,可这冰冷的温度却已经夺走了他嚣张的气焰与脆弱的生命。

黑袍男子停到了第一辆马车旁边,他的手轻轻一抖,那把寒冰三叉戟“乒”的一声破碎了。

随着三叉戟破碎的声音发出后,那一根根冰封住生命的冰柱也随之破碎,而在那里面的人同样变成了碎片。

“唰!”

马车上的灰布被黑袍男子掀开,这里面原来是一个精钢打造的笼子。其中关押着七八个人,这些人都面黄肌瘦,萎靡不振,更有的已经奄奄一息。

黑袍男子向人群里打量了几眼,面无表情的又走到第二辆马车旁边,同样也是掀开灰布打量几下。

就这样,等他掀开第四辆马车上的灰布时,才看到这里面关着的人中,有一名黄衫少女,虽然这名少女有些灰头土脸,却仍然不能掩盖她美撼凡尘的气质。

黑袍男子轻轻挥手,寒气凝结在精钢栏杆上,随后他指尖一弹,整个牢笼就碎成了冰晶。

“你叫什么?”他冰冷的问向黄衫少女。

“我叫……岳灵……”那少女说话时身上有些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被这里的寒气冻的。

“跟我走。”

“啊!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儿?”

黑袍男子惜字如金,再无半句话,直接抓起她扛到肩上,几个起落过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他离去后,这片沙漠又恢复了炙热的高温,冰晶化成了水,水又升腾为气,很快就彻底蒸发掉了。只留下被莫连押运至此的那三十几个命不久已的人,和那满地的散发着血腥味的尸块残肢。

过不多时,从远处飞来了几只阴鸷的秃鹫,它们虎视眈眈的盯着此处,先是盘旋了几圈,便急不可耐的落到地面上,一面贪婪的啄食那些残肢和尸块,一面不时的抬头望向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们,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腐烂掉,好成为下一顿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