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秋到达山下,进了乐仙楼,见李誉斐正从楼上走下来。
“羽秋,仙人怎么说?”
羽秋沉吟半晌,说道:“撤回对魔女教试探,改为试试能不能和魔女教外围的人搞好关系。魔女教,是个能和我的师门并肩的,庞然大物的存在。”
“和青秀山仙人并肩?魔女教竟这么厉害!”李誉斐惊叹道。
“嗯,暂时不要去触动他们。小鱼的事,暂时没有办法了,只希望她在那里能好好的。”
“嗯,既然青秀山要收徒,那么魔女教恐怕也要,他们又没有大肆收徒的传闻,说不定小鱼被带进去就是做徒弟呢。”李誉斐安慰道。
“对,你说的有道理。魔女教,魔女教,女孩子在里面应该会好些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对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智隐公子的人?”羽秋想起正事,连忙问起。
“智隐公子!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代风云人物,十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是吗?”一百多年前啊,到如今却还有此名声,看来智隐公子的愿力法门修炼成功了啊。如果他没死的话,我想拿走他的遗物或许需要费些心思,羽秋心中暗叹。
“你找智隐公子作甚,或许我可以帮到什么忙。”李誉斐看她皱眉,连忙关切问道。
李誉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看到她悲伤就感觉自己心里也很难受,很想帮她做些什么,替她分担些事情。即使自己只是个无用的凡人……
或许是之前她和小鱼的故事拨动了他的心弦,或许是因为同情,或许他们在相处的过程中,产生了两小无猜的感情吧。
师傅说了,孩童时的感情最为珍贵,他们两个现在正是孩童少年时期,最是拥有珍贵友谊的时候呢。
“我找智隐公子,想寻些东西,他的贴身之物。”羽秋沉吟半晌,说道。
“那正好,智隐本就是顺国人,他的曾孙如今就居住在顺风城。当年智隐去世,他留下的墨宝遭人哄抢,特别是《孙子兵法》,各国万金难求,于是各施手段。当时的太祖爷爷就给了他家一个永远世袭的爵位,才把他二子带回来,同时也带回了他的一些墨宝和贴身物品”李誉斐说道。
《孙子兵法》,羽秋暗叹,不愧是符尊都要自愧不如的存在啊。且不说他抄袭,他能把《孙子兵法》完全背下来就已经是他的本事了!
“他已经死了,各国为何还要讨好他的子女,不能直接用各种理由夺走他的遗留财务吗?”羽秋疑惑问到。
“他们不敢,智隐公子可不是凡人,有人传说他是天上文曲星君下凡历劫,不然他何以懂如此多的知识。也有人说他是武德星君转世,不然他何以懂得各种精妙兵法谋略。还有人说是神农转世,黄帝再临……总之,即使他死后,也没有人敢欺辱他的妻儿子女,反而争相讨好,奉为上宾。而且欺辱过他家人的人,也没有好结果。就像他的真魂在看着世间总总一样。”
羽秋恍然,这是真智隐在看着啊,他修的愿力大法,没有死去,说不定就在哪个地方偷窥呢。
见羽秋沉思,李誉斐鼓起勇气。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羽秋问道:“羽秋,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不如你和我一起去京城吧?我们去一起寻找智隐公子遗留之物,我把他的物品都搜罗起来供你挑选如何?”
羽秋听他怎么说,确实很心动……
“嗯,智隐公子那里我必须要去一趟,正好一起前行……”看着李誉斐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看她,羽秋心情也变的很好。对她来说,李誉斐就是她黑暗中的一道光,曾经给了她温暖,为她带来了希望。她想暗暗地看着李誉斐,如果李誉斐也同样地喜欢她的话,那真的很好呢,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
“那一言为定!”李誉斐脸红红的,高兴地说道。
坑坑洼洼的古道上,一辆马车缓慢前行。
前面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少年公子,他身着白袍,眉眼含笑,狐狸眼微微弯着,让人一看就心旷神怡的模样。
车上却坐着一个黄脸小孩,她做男孩打扮,头上头发扎起,用一个玉冠箍着,身上配着黑色绣金纹利落衣裤,看起来倒是比外边的狐狸眼少年更像个男孩子。
这便去赶路去顺风城的李誉斐和羽秋了。
羽秋刚打扮出来,十分郁卒,她从小脸蛋就不好看,对比正常女孩来说偏黄黑些,现在长大一点了,没那么黑了,可是还是很黄。之前在山上做女装时她也没有仔细照镜子,亏得别人看在她的身份上没有嘲笑她……
如今李誉斐劝她穿裙装,她实在是应不下,既然已经这么男孩子了,不如做男孩打扮,反而显的英姿飒爽,像个黄脸小公子呢!
男孩子脸丑点没啥……
其实羽秋心里滋味,实在难以言说。她前世还算好看呢,今生却成了如此模样,只能安慰自己不在意了……
两人在马车上磕磕绊绊了半日,走的极其的慢。这边的路很不好,皇帝由于权力不集中,也没有精力修路,这种大工程,一般国家不做就没人做了,因此道路之差,简直一言难尽。
路上时常有树木横斜也就算了,还这边一个大坑,那边一滩烂泥。即使御车的马是最好的汗血宝马,架马的人是最优秀的王子皇孙,也奈何这让人没脾气的烂路不得。
走了半天,羽秋实在受不了了。在问清楚以这个速度,还要一个多月才能返回顺风城以后,她就决心抛弃马车。小鱼流落在外,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早日救她出不来,实在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赶路上!
必须尽快找到‘前世今生’,让自己成长起来!
于是她建议两个人骑马前进,至于她不会骑马的问题,现在他们急于赶路,就让她坐前面,李誉斐在后面框着她,不掉下去就好。以后有时间,再让李誉斐教她骑马好了。
这个世界没有现代各种各样的车辆,甚至连辆自行车都没有,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马和马车,差一级的就是牛车,驴车……在她学会御剑飞行或者拥有自己的仙鹤前,她是必须学会骑马的。
人在江湖飘,总得有驾照……
于是乎,他们抛弃了累赘的马车,羽秋坐在马前头,李誉斐坐在马后头,两人一起往顺风城奔去。
一开始羽秋还有有点不习惯,可是一想自己才六七岁,李誉斐看起来也就十一二的样子,也就释然了,哥哥带妹妹骑马嘛。但其实,她心里不能说出来的小心思,其实她很喜欢李誉斐,真的。
而李誉斐坐在后面,他两手紧紧地箍着羽秋,心想,自己也算是保护羽秋了吧。自己虽然只是凡人,但是也可以帮助她呢。他身前的这个女孩子,其实他很久以前,就有想要护着她的心思了啊。
骑马确实比马车快很多,但是并不比马车好受,羽秋被巅的七上八下的,骑了两个小时,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下午,太阳西斜,他们远远地看见一间客栈,就停下马匹,两人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
下了马匹,店小二麻利地来招呼,有小童牵着马领去马厩吃草刷洗,羽秋和李誉斐二人坐到店里,享用一些茶水食物。
羽秋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这地终于是稳稳当当的了。馒头榨菜茶水摆上桌子,两人吃完饭,要了两间客房,就各自前去休息。
在吃饭的时候,羽秋就颇为不适,她就感觉到自己两腿之间火辣辣的疼,好像皮都被磨破了。
如今到了房间,总算可以查看一番,她正准备脱下裤子,就听到‘咚咚’两声敲门响。
羽秋赶紧穿好衣服,前去开门。
“羽秋,有没有腿疼?”李誉斐走进来,看了眼她的下半身,关切问道。
“嗯,坐吧。”羽秋先找了个椅子坐下,这样腿更舒服一些。
“你以前,也这样吗?”她不好意思地问道。
“是啊,我刚学马的时候,腿都被磨破了,可疼了好几天。现在你也不能擦药,擦药了等下还得磨破,只能等我们走到地方了,再来治疗。”言罢,他也寻了把椅子坐下,平视羽秋,眼睛里有着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他说:“羽秋,暂且忍忍,不痛…”
谁知道?他突然过来,只是为了告诉她一声,忍忍,不痛。只是想要安慰他一声…
“嗯…”李誉斐的眼神似乎能将人灼烧,羽秋偏过头,轻轻地说道:“我不怕痛…”
其实是怕的,她可怕痛了。只是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再痛又能如何?只能在心里忍耐住,然后面露笑容,说一句:我不怕痛。
“嗯,羽秋是仙人,怎么会怕痛呢。”李誉斐却不揭穿她,而是柔和地说道,他话头一转,又道:“即使是痛,也有我陪着你。”
听到这句话,羽秋的眼睛突然酸涩,她用力抑制住自己心头的感动,不想太过失态。
于是她说道:“我们来唱歌吧。”
“好呀,乐意之至,羽秋先唱。”李誉斐接道,眉眼弯弯地等着她唱歌。
羽秋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这,这本来只是她用来转移话题的法子,因她前世喜欢听歌,这才脱口而出。可是,在别人面前,唱歌,她还是有些羞敛的。
可是话已出口,无法更改。而且她最好不要唱现代歌,因为现代歌曲和智隐,和符尊,都有些牵扯。这牵扯多了,必然引起本地人察觉,如今他们还弱小,不得不防。
可是必须唱歌呢。羽秋想了半天,想到以往,眼神微微一亮。
“这是小鱼教我唱的歌,我教你唱吧。
“秋水依依,为你衣裳。”
“碧水涟涟,为你裙裾。”
“柳枝漾漾,莫弃莫忘。”
悠扬的古调在空中回荡着,调子转折很慢,这短短的歌词,竟也唱出了一股缠绵悠长的意味。羽秋唱着唱着,竟也陷进去了,好像自己又回到了花桥镇当乞丐时,每天无望地唱着走调的歌。
那歌曲调子很长,即使小鱼教过她好几遍,她还是有些忘记了。于是她就自己补充完整,乱七八糟地唱出来,只有那股哀伤的意味,一直不变。
她唱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誉斐,说道:“很好听对不对,小鱼教我的,其实我和她只认识了几天,可是我却一直忘不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大很圆很纯净。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过来,她是不是不会这么早被卖走,如果晚一些被卖,她是不是有机会逃走…
“小鱼,她是我的心魔啊!我必须找到她,才能赎罪。”
羽秋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前方,喃喃自语。
李誉斐看到这样的羽秋,心里蓦然一痛,他走上前去,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低声说道:
“羽秋,不要难受,我们会找到她的,我和你一起,找到她,然后照顾她。好吗?”
她没有说不是你的错这种话,于是如此,不如弥补。
他也想不通羽秋那天为何突然花掉铜钱,听到刚刚她说‘如果我不过来’,是他想的那样吗?
“嗯。”羽秋声音闷闷的,又又带着一份坚定:“我也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天,方才各自回屋睡下,第二天继续赶路。如此走了十天以后,终于到了顺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