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重新锁上之后,安亭溪独自在桌前坐了很长时间,直至蜡烛燃尽。
刚才綦友嘉走得依依不舍,看得安亭溪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差点就把自己的头发披散下来,告诉綦友嘉自己是个女的,本意是想报复一下綦夫人,谁叫她要这么陷害自己的?再说,她又没正式答应过綦夫人要遵守那“其一二三四”的霸王条款。可当亭溪看见綦夫人眼睛里的担忧时,却是心中一动。原来,这才是綦夫人害怕亭溪暴露真实面目的原因,她害怕自己的侄儿会……那啥?自己在綦夫人眼里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哑巴女孩儿——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难道,綦夫人真是这么想的?这,可能吗?綦夫人的佑隆侄儿虽然兴致大发为他自己取了个字叫做“友嘉”,可他并不是齐友嘉,没有导致竹签刺穿了她安亭溪的喉咙……
安亭溪犹豫了,眼睁睁看着綦夫人一阵忙乱,拉着綦友嘉匆匆离开。门被重新锁上,世界终于安静得只剩下安亭溪一个人了。无论亭溪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家里,还是在南宋的杭州,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区别好像不是很大了……为什么?她需要想想,好好想一想……
第二天一早,安亭溪还在沉睡,却被人摇醒了。睁眼一看,是北秀,赶紧翻身坐了起来。无论如何,就凭昨天她背着綦夫人对自己使眼色,亭溪也知道她对自己并无恶意。
只听北秀说道:“亭溪,二公子命濯石送了些书过来,说是你一个人在这里静养,难免气闷,带给你解闷儿的。”
亭溪听了不由心头一热,可不免有些烦躁。昨天自己想一晚上了,也没想明白……唉,綦友嘉倒是很了解我啊,现在本姑娘最需要的就是解闷儿了,只希望他平时不是用四书五经来解闷儿就好。安亭溪急忙下床来,对着北秀点了点头。北秀会意,朝屋外叫了声:“濯石,把竹箱子放那儿吧,我一会儿来取。”
濯石似乎怕被安亭溪传染了,脸照面都不打,在门外“噢”了一声,便听见一阵脚步去得远了。
亭溪听见,朝门外看了看,回身拉了拉北秀的手,示意她等等,然后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来。北秀摁住她的手,道:“亭溪你如果要对我写什么,就不用了,我不识字。也不要给二公子写。咱们夫人昨天答应二公子可以给你往这里边送东西,可是夫人也说了,你得的病会传染,所以,这屋里的东西一概不能往外拿。”
安亭溪看着北秀一脸愧疚的样子,于是,她耸了耸肩,并拍了拍北秀的手。又不是北秀出主意非让亭溪得“痨病”的,她用不着内疚的——希望北秀能理解自己心中所想。北秀抬起头来,对亭溪笑道:“我还欠着李夫人一个人情呢。如果李夫人这次能顺利出狱,我心里也是高兴的,你也可以离开这里回家去了。这几天你就什么也别多想,就当在这里休息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