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笔墨纸砚先送上门来,说酒菜还得等上一会儿。见亭溪开始给自己磨墨,綦友嘉早把酒菜的事情扔到一边,开始专心地写起打算给叔父送去的信来。
綦友嘉掷了笔,把那封写好的信递给亭溪,口里说道:“我主要是想让叔父在太学查一查赵世伯在做太学生期间,有没有叫张汝舟的中过进士。还有,在吏部查一查除了归安籍的张汝舟,还有没有同名不同籍者在朝为官。”綦友嘉详细地说着自己的意图,语气里有征求安亭溪意见的成分。就在这时,门外扈从敲门报道,说是酒菜已经准备好了。綦友嘉马上换了副很不严肃的嘴脸,悄声对亭溪道:“饿了吧,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他这样子让安亭溪想起三天前在自己的生日聚会上齐友嘉对她说:“亭溪,来,尝尝这里的招牌牛排。这是专门为你预定的。”——从语气到神情,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可安亭溪的感受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安亭溪打了个呵欠,便顺水推舟,用碳素笔在自己的活页本上写道:不饿困了
綦友嘉看了看安亭溪,高声对门外的扈从道:“门外的各位大哥熬夜辛苦,这酒菜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只是你们在外面小点声,我现在要睡了。”说完,朝安亭溪做了个鬼脸。安亭溪撇了撇嘴——他这机灵抖得倒快。
门外的四个扈从高声向綦友嘉道着谢,安亭溪过去关门时,看到他们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而且还是高兴的表情,不由同情起他们的辛苦来,便决定不再恨着他们了,一一点头微笑后,方才把房门合上了。
綦友嘉又把那信递过来给她,安亭溪拿过来并没打开就把它装进了信封,复又交给了綦友嘉。这是他写给叔父的信,况且这一天下来,安亭溪就只能捞到给綦友嘉打打下手的机会,自己一个小厮,看了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信任綦友嘉,如果他说写了些什么,那一定就写了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写完一封信脑子比较兴奋的缘故,綦友嘉双目炯炯的看着安亭溪,没有丝毫睡意,怕门外的扈从听见,小声说道:“亭溪,我虽排行第二,可兄长早夭,叔父这些年来也无子嗣,其实我是一个人长大的,并没有个兄弟姐妹相互扶持。万幸遇见了你。你说话可得算话啊,和我一起仗剑天涯。”
安亭溪点了点头,心道:“大哥,你的这个提议可比举办生日聚会之类的刺激多了,就这么定了。”于是,又在本子上写了四个字:一言为定
看到安亭溪的态度从“可以考虑”变成了“一言为定”,綦友嘉的情绪又高涨起来,一副不想睡觉打算促膝长谈的模样,开口问道:“对了亭溪,张汝舟是为着什么事情要把你赶尽杀绝的,就因为发现你偷听他和小娘子说话了吗?”
安亭溪想起綦友嘉什么事情都从不瞒着她,便没有犹豫,拉过本子,在上面写道:
他故意找李夫人吵架
打了青果推了雁儿还扇了我耳光
李夫人想拦没拦住
我一时气急就还了手
把他推到在地
写完,把本子扔给綦友嘉。
“什么?”綦友嘉又把他那双单凤眼瞪得有铜铃大,上下打量着安亭溪,道:“你居然出手把朝廷命官、一家之主给打了?你不想活了?”安亭溪用手杵着腮帮,没有看他,在心里道:“怎么,不行吗?本姑娘当时就是不大想活在南宋了。不然,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回家?”
见安亭溪没有反应,綦友嘉饶有兴味地捅了捅她的胳膊。她一抬头,看见他笑得眼角飞进了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