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故事讲到这里,似乎应该有个结局了。不过,我在凯莉花园的生活并没有结束。我和童话一起,迎来趣灵村寒冷而美丽的冬天。
那天晚上突然不想好好睡觉。抱着电脑半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一部老电影《小森林》。似乎是凌晨一点左右的样子,童话突然从它的小床上跳起来,哒哒哒跑过去抓拍着通向阳台的那扇门。我连叫几声童话,它少有的没有理会。我只好走到它身边,拉开纱帘,打开门,无意中向外看了一眼,竟被吓得差点惊跳起来,满天昏黄的奇怪颜色,不像平时那样的漆黑一片。再定眼仔细一看,竟有大片大片的雪花掉落下来,像扯碎的棉絮一样,铺天盖地——好大的雪啊!
我再无心睡眠。睁大眼睛在床上辗转几翻之后,干脆抱着被子走向阳台,在那里的一张藤椅上坐下。童话顺势跳进我怀里,我便用被子将自己和童话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你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吧,童话!我跟你不一样。很多年以前,我也见过一次像这样的大雪。雪停后,太阳升起,天空竟出现一条美丽的七色彩虹!据说对着雪后的彩虹许愿,愿望就一定会实现。于是我对着那条彩虹许下心愿……童话,你相信吗,我的愿意真的实现了呢!现在又有一场大雪为我而下……
我和童话一觉醒来,东边远处的天空已经微微放亮。
天啦,童话,看我们错过了什么!
等我们跑出凯莉花园,雪忽然停了,天空一下子放晴,蓝莹莹地就像宝石般澄澈清明。整个世界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粉妆玉琢,衬着蓝蓝的天,就像童话世界般纯粹、美好。有风吹过的时候,白雪纷纷从高挺的树枝上飞洒而下。向上仰望,竟像蓝天飘雪,诗一般婉约清丽。
你猜这条路通向何方?一定是那尼亚!我们一起去战胜坏女巫啊!
我和童话狂喜着在雪地里奔跑,留下大小两行脚印,和一大一小两个雪天使……
就在这时,我看到天空出现了一条彩虹,七色彩虹!就像多年前一样。
快许愿吧。只要对着雪后的彩虹许愿,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童话已经实现了,梦想还会远吗?
第二节
开春了,我带着童话来到河边,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敲击冰层,只听见咔嚓,咔嚓,咔嚓,薄薄的冰面清脆地裂开,心绪飘得很远很远……
我按姑姑的食谱,一篇接一篇地试做。慢慢地,我学会了为巧克力调温,给马卡龙上色,在雪芳蛋糕上彩绘;学会了擀千层酥皮,做草莓拿破仑,苹果卷,牛角面包,甚至学会了千难万难的大洞欧包……至于寻常的那些糕点,磅蛋糕,芝士蛋糕,麦芬,曲奇,还有天然酵母软面包,技术也更加精进。
我接的糕点订单多得数不过来。除了结婚蛋糕,还有庆生蛋糕,满月蛋糕,情人节心型巧克力……
我又忙着把制作糕点的过程用相机拍摄下来,辅以文字发表在博客上,并不在意点击率的高与低。每发表一篇,我会暗暗给自己点赞:清甜,你是最棒的!
我还和爱丽丝、艾丽缇一起,跟着薰依学种香草。
春天一粒种子,冬天收获一块比萨!我们先从播种开始吧!薰依说。
准备好除草用的耙子、种子、花洒。松土。播种。轻轻覆土。在上面轻轻按压。充分浇水,注意不要冲走种子。发芽后进行间苗,保留健壮的香草苗……
买来的盆栽香草苗应该换盆移植——
等等!难怪我是个绿植杀手,买来的盆栽养不了多久就会枯萎,原来是因为没有给它换盆移植!
对了!最好尽早移植到大一两圈的花盆里或庭院中。每一株幼苗都是一个幼小的生命。你选择了它,把它带回家,就要对它负责对底,给它提供舒适的环境,足够的营养,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绝对不可以大意。
像锦葵、莳萝、迷迭香这些根部垂直生长的香草要移植到深盆中。
天竺葵、百里香这些根部较浅的香草要避免栽种在深盆中,以防根部腐烂。
香草长大后要移植到更大的盆中。每次都应选择适合香草生长的略大一些的花盆,这样更加会刺激香草的根部,使香草茁壮成长。
没有比植物更懂得感恩的了,记得你对它们一点一滴的好处,回报你一片最美丽的风景,哪怕是一朵细碎小花,也像牡丹一样绽放。哪怕是一株小草,也像大树绿意盎然,抚慰你疲惫不堪的双眼,和灵魂。
我有金手指,我还要有绿手指。切勿辜负了食物与绿植……
阿木,为什么你总说修剪后的玫瑰开花更美?
修剪后枝条变短,营养输送的距离就会变短。而且,将还未长粗的枝条修剪掉,很容易长出饱满的新芽。新芽长势良好并且一齐生长,开出来的花朵也更加美丽。相反,如果没有进行修剪,营养会被长距离运输到细长的枝条顶端,导致植株难以抽出新芽。新芽少了,开花量自然变少了。
可是,好好的一株玫瑰,长了一个夏天才长成这样的高度,一下子又被剪秃了,真有点心痛。
有舍才有得啊!或者说,暂时的忍痛舍弃,是为了收获更美好的东西。
原来如此。
来,我教你啊。看到这些玫瑰红色,坚硬的芽点了吗?它们是这株玫瑰的孩子,将来一定能够长成粗壮的健康枝条。你只需将这些芽点上方的枝条修剪掉就好了。剪掉不需要的,留住想留住的,才能保证它简单健康地生长。
冬季修剪后的玫瑰,将在明年华丽盛开。
第三节
不知不觉又到蒲公英纷飞的季节。我不时给自己放个假,回到过去四处游逛。虽然面对过去,我不能做任何事情去改变,改变轨迹,命运,和其它。没有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成长方式,有的苦读于书斋,有的浪迹于天涯,有的专心于自己喜爱的工作。独独我的有些特别,用流连过去换来成长。
凯莉花园的玫瑰又开了两次,谢了两次。妈妈还是下不了决心,片刻离开她的城市来看看她的宝贝女儿。每天晚上七点,她都会打开微信查看是否有我的留言。每隔两天就会登上我的博客,在新发的博文下面发表评论,反对的时候多,点赞的时候少。她和露露妈妈常常会讨论一些新奇的菜谱,却一次也没有付诸行动。她还在为我务色男友。爸爸还在不知疲倦地为事业奔忙,一步步向他衣锦还乡的梦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他不再时时提醒我:要做一个普通的人,不要做一个奇怪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他说的,爸爸挺你!
草莓园的规模又扩大了,阿木更加深爱他的草莓姑娘,白天悉心照顾,深夜秉烛和她们喃喃低语,须臾不愿和她们分开。从没见过那么多新奇的,出类拔萃的草莓,就像到了一个童话草莓王国——去过草莓园的人都赞不绝口。结婚第二年,喜荷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阿木送给她一大筐“粉红小公主”草莓表示祝贺。他和金祥成了好哥们。金祥要让阿木当他孩子的干爹。阿木同意了。有天他在老槐树上对我说,压力真的好大!
薰依的香草园依旧生机勃勃。她已经不甘心只做香草油,香草醋,香草酒,香草茶之类的初级产品,开始学着做一些香草护肤品。什么洋甘菊滋润霜,鼠尾草爽肤水,马郁兰护手膜等等。还做手工蜡烛,各种手工香皂。我更喜欢她做的手工香皂,陆陆续续向她讨来不少:薄荷艾草清凉皂,迷迭香消炎皂,金盏花抗痘洁面皂……她的生活总是充实而忙碌。
和香草一起自由成长的,还有紫熙与紫旭——老天,她俩是我见过的最洁净,最聪慧,最灵动的女孩!她们正从父母那里学习怎样去爱,怎样去给予爱。她们的一生都将被爱包围。
梅青婆婆的红豆果依旧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小食。香茹和蔓妮还在完善她们的传家食谱。令音的梅子酒在时间的酝酿中变得更加香甜醇美。
姑姑,我最亲爱姑姑,依旧流连于外面的精彩世界,顾不上回来……而我不再是刚到凯莉花园的那个清甜。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不再像株攀援而上随风摆动的蔷薇。所幸岁月的流逝还未在我脸上刻下印记。
完成最后一篇食谱之后,我做了个决定——我要回到城里的那个家。薰依说得对,我属于那里。凯莉花园终究属于凯莉。它在静静等待凯莉回来……
第四节
回家快两个月了,我还在忙着四处投简历找工作。一次面试结束后,我在回家的途中,偶然路过三年前租住的那个小区。鬼使神差地地,我下了车,朝小区里走去。
恰好又是紫藤花开的季节。还和从前一样,那株百年紫藤树将小水塘像抱婴儿一样环抱起来,密密的藤条织成网罩,垂下一串串粉紫嘟嘟的紫藤花。最低处的花串与水面相距不过一尺。
我在那块熟悉的光滑石台坐下,就像三年前一样。想起那天月亮升起的时候,水面泛起金色星光,紫藤花精灵飞散在水塘上方。长着紫色透明翅膀像蝴蝶一样翩跹的精灵,紫粉色长发,紫粉色长长裙。她们清甜——清甜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跟精灵对话……
姐姐?真的是姐姐!
精灵们嘤一声散开消失。我回头一看,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
你是……我在记忆库里快速搜索。
你忘了——他看了身后的女孩一眼,压低声音说——小燃。
哦,我想起来了。小燃!有鸟的头部,鱼的身体,鳞片像火一样红。小鹿一样的四条腿,跑得飞快!
嘘!他忙示意道。小女孩好奇地看着我们。
那都是小时候做的傻事。他一时涨红了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什么怪兽!也没有飞来飞去的小精灵。
我会意地笑了,也压低了声音,说,那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姐姐,我问过老师了,那些都是鸢尾花。无论带斑点的,还是不带斑点的。世界上根本没有海芦草这一说。你一定是弄错了。
姐姐知道了。对了,那个女孩很漂亮!我收回以前说过的那句话。我朝他挤挤眼睛。
男孩笑了,转身带着小女孩离开。
我向紫藤花密集的深处挥挥手,向精灵们道别。
几年不见,海芦草的斑点更明显了啊。我自语道。
我揪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一遍又一遍地玩味着那种眼泪般酸涩苦楚的味道。人一旦尝过那种滋味,就会像烙印一样被深深地刻在身上。即使表面上不动声色,过上了普通的生活,也会跟随其一生。然后会像旧伤复发那样,突然在某个伤感的深秋雨夜爆发……
我快走几步追上男孩,把他拉到一旁,塞给他一样东西。
男孩低头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片火红的冠羽。
小燃让我转交给你的。我说。
第五节
不久后,我找到了工作:某知名网站的美食编辑!我写的烘焙博客为我加了很多分。此后的每一天都在跟美食,文字,吃货们打交道,生活简单,充实而忙碌。我又有了新同事,新朋友。我们志趣相投,三观一致——那粒不小心掉进黄豆篮里的黑豆,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它的家。
我还找到了我的苏眉(soulmate),我的一生至爱——蛋糕先生盖图!为什么叫他蛋糕先生?因为他的名字,盖图,gateau,在法语中是奶油蛋糕的意思。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爱吃蛋糕,所有的蛋糕!永远吃不够!
记得刚遇到他时,我一脸惊奇:世界上真有姓“盖”的人吗?
我的蛋糕先生是写程序的理工男。瘦高的个子,单眼皮,眼睛不大却奕奕有神,长长的睫毛让人着迷。他戴厚厚的近视眼镜,爱穿格子衬衣,磨得发白的牛仔裤。爱背双肩电脑包。平时话不多,兴奋起来却滔滔不绝像个话口袋子——
等等!看这架式是要草草收场了……
猜到了,不过也算有了进步。想想几年前的《素心兰》……
我还有一堆问题要问呢!清甜,你不是颜控吗?怎么会喜欢上一个长相普通的理工男!
这个……我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他明显不如伟奇,也不如阿诺,杰米,苏力——什么,阿木?阿木和我家蛋糕先生比,简直可以去演偶像剧好吧。喜欢他是因为……呃,还是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说起。
那次,似乎是公司组织的一次联谊会。按照惯例,轮到我为大家做一个大号的蛋糕用作聊天茶点。记得我用了Nordicware的经典南瓜型邦特模具做了个巧克力蛋糕。我很喜欢这种造型的蛋糕,给人一种家的温馨感觉,适合一大家子人围坐在餐桌边,一边聊天,一边喝咖啡,一边将切成小块的蛋糕送进嘴里。这样的蛋糕无需用奶油涂抹装饰,只要洒上些雪花糖粉就已足够诱人。在洒糖粉的同时,我总爱把自己想象成个布置餐桌的老祖母。
不这,这个貌似朴素的老祖母风格蛋糕,内蕴却非常丰富,甚至可以用上奢华两字来形容。巧克力用的是纯度很高的黑巧克力,发酵黄油奶味儿浓郁醇厚,大块的核桃烤香了后放得不带一点吝啬劲儿,蔓越莓干用朗姆酒泡足一整夜……烤熟后不用你凑到跟前使劲闻,浓香味儿会自觉地,抑制不住地往鼻子里钻……
呵呵,清甜一说起蛋糕来就有说不完的话——嘘,别打岔,听她说完!
可惜,那天为它点赞的人并不多。这样浓郁厚重其貌不扬的邦特蛋糕,果然远不如涂脂抹粉清淡如浮云的雪芳蛋糕那样受欢迎。大家只是象征性地浅尝一块小角,就自顾热火朝天地胡吹乱侃去了,剩下大半块蛋糕,黑着脸,可怜兮兮地蹲在原处。我想象着它那即将到来的,被无情扔进垃圾箱的命运,不觉有些伤感起来。
就在联谊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对了,就在那时,我的Mr. Right出现了!一个瘦高个,戴着近视眼镜的小伙子站起来,招呼着餐厅的服务生:麻烦帮我把蛋糕打一下包!这句话瞬间将我击晕了——一点不夸张地说!
趁着大家作鸟兽散的当口,我蹭到他身边,小声问他:你喜欢这个蛋糕的味道?
嗯,他点点头,提起手里的牛皮纸口袋。它看起来不动声色,收敛,不张扬,其实里面有很多的内容,值得反复回味。尤其是那种浓苦的味道,一向都是我喜欢的。
我做的,我骄傲起来,我叫清甜。
他叫盖图!旁边不知是谁插进一句。有趣吧,“盖图”竟是法语的“蛋糕”的意思。偏他又喜欢吃蛋糕,名副其实的蛋糕先生呢!
大家哄地笑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在我们楼上的一家网络公司上班,那天凑巧被朋友拉来散心。
后来他还说,他把剩下的蛋糕打包回家,也是不想看到它的主人难过——她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
……就这样,你们开始了?
是的。他身上有一种特质,让我觉得很安心。那就是“家”的感觉吧。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了……真好!
该有的他都有了,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妈妈对他还算满意。跟着他,清甜不会吃苦。
她一定很庆幸,终于有惊无险地把我嫁了出去。就冲我这样平庸的颜值,只恨不能在我身上挂个牌子: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你说,清甜那么喜欢做糕点,她会给自己做一个什么样的婚礼蛋糕呢?会不会又是一个超级豪华的翻糖蛋糕,足足有姚明那么高!
错啦!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巧克力邦特蛋糕!不过还好,总共做了三层,每一层都洒上了雪花糖粉,都有红玫瑰点缀在底部和中间圆形空洞处。所谓世事无常,以前奶油装饰蛋糕和翻糖蛋糕出尽了风头,可现在最时尚的,竟是这样朴实无华的裸蛋糕!谁能想得到呢!
记得清甜给我们分蛋糕的时候,还特意在上面浇上巧克力酱汁和打硬的浓奶油,搭配在一起,味道别提有多好……
爸爸,你已经把女儿嫁出去了,以后别再这么辛苦了好不好!看看你,眼睛都熬红了,精气神也不太好。
那怎么行,我还要挣钱给我的外孙们买礼物的!
记得新婚之夜,我对蛋糕先生说:千万不要对蛋糕过于着迷!记住,糖是甜蜜的毒药,小心它温柔地杀你……
第六节
几年后,我有了一双儿女,爱德华德和玛格丽塔。蛋糕先生创立了自己公司,工作更加繁忙。为了更好地照顾家庭,我辞去了工作,成为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一边抚养孩子,一边安心地为蛋糕先生煮咖啡。蛋糕先生比他的岳父幸运,他的创业之路走得十分顺畅,没过几年,他就幸运地赚到了很多钱!就像很多年以前查理王子预测的那样。
爸爸在谈他最近找到的,一个非常“有潜力”的项目时,长叹一口气说,我奋斗了三十多年,想得到东西一直没有得到,小盖只花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得到了。也好,我没能给予清甜的东西,他给予了。清甜是幸运的。而老天最是公平。
是的,没有比老天更公平的了!
姑姑,哈里•波特明明得到了战无不胜,魔法最强大的魔杖,却用力一掰将它折断,扔下深渊,这是为什么……
不知不觉,爱德华德和玛格丽塔都到了上中学的年龄。我回想起查理王子的那些话,突然有了再去找他的冲动。既然他可以无比准确地预测出我的未来,也一定能给我的孩子们指点迷津。但是,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干净。就在回家的路上,我释然了,因为,我已经不再需要查理王子。
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对孩子们说,只要你们愿意,去他的贝塔象牙塔,去它的常理儿!你们只需要健康快乐地生活!
后来,童话因为年老去世了。我将它的几络毛发送去了宠物克隆中心。半年后,童话二世跟着我们回了家。再世的童话就像喝了忘川水,失去了前世的所有记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爱它。它很快又与我们相处融洽。
有空的时候,我还会做做糕点,定期更新博客。整理凯莉的烘焙笔记,同时加入一些自创的孩子们爱吃的糕点配方和制作体验——我在封面写上“幸福配方”四个字。这才是我们家最珍贵的宝贝呢,值得代代相传。
偶尔我还会画几幅半印象派半写实派的油画,编写些荒诞不经的玄幻小故事。孩子们离家上大学以后,我开始背着沉重的单反相机满世界游历,不时收获几张让人眼前一亮的摄影作品。即使这样忙碌,我还种了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女巫的药草园”一年比一年繁盛起来……不过全都像玩儿似的,我并没有给自己定什么小目标,或者非要达成的什么心愿。我想起阿木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玩一辈子!我果然“玩”了一辈子。也足够自由,纯为自娱自乐。
没出息。哈甜总这么说。不过说的次数多了,也总没有效果,她也就慢慢死了那份要强的心。不管怎样,你算半个生活艺术家吧……不过也无所谓了,什么“家”不“家”的,你高兴就是最好。我们终于达成一致,手牵着手,永远停止了争吵……
有时我会突然想起趣灵村,和与趣灵村有关的一切。
我回到城里五六年后,趣灵村发生了巨变。所有村民迁居静安镇,而整个的趣灵村,被引来的河水淹没,变成一个大型水库,为人口剧增的城镇提供水源。
薰依一家,还有阿木,并没有因此回归城市,而是选择到更远的村落,继续他们的田园生活。
我们经常在网络上相遇,聊天,晒图,亲密得一如往昔。
那,顺子呢?
顺子?
就是你提到的那个小男孩啊,蒙蒙的小虎牙!
哦,是他啊,亏你还记得!很多花朵因为怕羞不为人知……不过他这朵怕羞的花,大有出息了!现在他是静安镇最有名的木匠,活多到接不过来。不过,当他听说我喜欢画油画,但找不到合适的画框,二话没说自己设计又亲手做好了一批寄给我,还说以后我的画框他全包了。我的画配上他的手工画框,呵呵,顿时成了精品!
美丽的凯莉花园静静地躺在水底……
从此以后,我再没能回到过去。只有蒲公英偶尔会飞进我的梦里。
第七节
至于凯莉——终于写完了!我长长吁了口气。
谢天谢地!十年就这样过去了,你窗外的那棵桂花树,开了十次金黄,又落了十次金黄。我还以为你要写上一辈子。阿龙递给我一碟燕麦提子饼干。
一本好书须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写。半生沉淀,半生叙述。有的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找到一个好故事。
就像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就像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更何况只是区区十年。我又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者。不过贻笑大方之作,聊以自娱而已。
书名想好了吗?
想好了,就叫《童话清甜》!
为了表示庆贺,我唱首歌给你听。阿龙在我脸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取来吉他。
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女孩沉缅在梦与幻想里罢了。那就请看着我吧,伸手去触碰那些我看不到的人。牵着我的手,
看着明天我们在何处醒来。
最好的计划,有时莫过于一夜的陪伴。我将受谴,丘比特正在召回他的箭。所以不如让我们饮泪而醉。神啊,告诉我们原因,为何青春就这样浪费在年少轻狂之时。
这是狩猎的季节,而羔羊正亡命天涯,在努力找寻存在的意义。但我们只是迷失的星星,依旧试着把黑暗照亮。
我们是谁,只是银河中的一粒尘埃。悲哀的我,如果不小心,担心变成了现实。千万不许,让我们最好的回忆带给你悲伤。
昨天,我看见一头雄狮亲吻驯鹿。翻过这一页,我们会找到一个崭新的结局。我们在泪水中舞蹈,神啊,告诉我们原因,
为何青春就这样浪费在年少轻狂之时。
我仿佛看见你在那里哭泣,我仿佛听到你在呼唤我的名字。我仿佛听见你在那里哭泣,一切如初。神啊,告诉我们原因,为何青春就这样浪费在年少轻狂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