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放鞭炮是有点技术的。在鞭炮盒子两边侧滑点燃鞭炮,掌控好时间等鞭炮上的硝火燃停而未爆炸的刹那间,将其轻轻放入浅水中,那就是在水下爆炸的“水底炮”;将一个个鞭炮头对头排列成一圈,然后点燃其中一个,其它几个就会陆续被点燃,这就是连环爆炸的“连环炮”。不过比起这些来,小乐更喜欢一种俗称“仙女棒”的线香烟花,点燃起来就会从棒子上喷射出星状的火花来,可以拿在手中比划出各种有趣的图案,真的很美。
那天除夕夜晚上小乐正在和爵玩这种烟花,只见爵拿出十几根将它们一齐点燃,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它们一一插到附近小树的枝叶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火树银花啊,美吧,”爵得意地看着小乐说,“快点,快取个愿望吧。”
小乐有些不明白爵为什么让她取个愿望,但她真的被眼前的美景所惊艳到了,于是双手在胸前合十字,取下了一个愿望。
至于晚上那满天绚烂的大烟花,小乐是从来都不愿意去欣赏的,因为她不希望美好就如同烟花一样短暂,或者说,那些瞬间就消散的美,或许有些人觉得美得惊艳,而小乐觉得,或许就不应该称其为美,更多的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遗憾罢了。
爸硬是将面包房营业到除夕夜的前一天才关门,理由是他不愿意看到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买不到面包吃,但小乐觉得,无家可归的人也未必舍得花钱买面包。除夕夜一到,他们一家三口便一起前往乡下的外婆家,一直从中午开始,外婆外公还有爸妈就开始忙着准备一大家子的年夜饭,而且他们有个传统,就是中午不吃一点东西,等到下午三四点钟了,全家人就开始享用一顿大餐。而小乐一直是闲着,于是一直就在和亲人朋友们聊着天啊什么的,之后又在村子里面闲逛着,一直逛到快要吃年夜饭。
除夕夜就这么过去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算收到压岁钱了,而且能为自己所用了,小乐也不再那么的兴奋了。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的那一天,小乐便与爸爸一起去为爷爷上坟。奶奶所住的村庄也离外婆家这里并不远,也就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中间还可以穿小道。
奶奶、小乐还有他爸爸一起走在这条前往墓地的泥路上。墓地这种地方,还真是能让人心安静下来,这倒不是指声音安静,因为偶尔也会有一两家在这里为亲人上坟,烧纸、烧香,还有燃放小爆竹的,那声音算是响的。但那是一种人的心灵的安静,名利、金钱等的世俗在这里都不管用了,因为死亡对于每个人都是足够平等的,我们也最终都会不得不去接受这样的现实。而原来现实中所面对的,和这些相比又能算的了什么呢?于是想着想着,渐渐平静释然起来,没有一点波澜。
爸爸点燃香,让小乐拜一拜爷爷,奶奶则在坟前整理着。
“老头子哎,你的宝贝孙女儿来看你了喂,”奶奶注视着墓碑上爷爷的照片,“你要保佑她考试都能考个好成绩,以后能上个好大学,一辈子都要快快乐乐的。老头子哎,在地下,也要好好过……”
小乐才六岁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所以对爷爷仅存的印象并不多。她只记得当年她坐在爷爷的摩托车上,爷爷给她买平常吃不到的零食,还给她买在小乐眼中很贵的玩具,爷爷也曾一度是小乐向别人所夸耀的对象。之后虽然她在其他人口中听到许多有关她爷爷的坏话,她都没放在心上,她心中的那个慈祥可亲的爷爷形象也终究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