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安静下来了,枯灯却是有些躁动。
他枯灯收拢心思,屏蔽五感,专注于解开法阵。
见枯灯又闭上了眼,娇娇无聊的瘫在地板上,她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师兄为什么总是给她出这么难的任务,他是不是对她的能力有什么误解,他太高估她了吧。
整理了之前的记忆,娇娇有些烦闷,她用手掌捂住眼睛,师兄到底想做什么。
之前的事情到罢了,为何,为何要她……
唉,她在心底长叹一口气。
她也不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何况,和尚真的是个心怀大爱的人,她真的,应该按照师兄的吩咐做吗。
娇娇头一次,对魔酋的命令产生了怀疑。
那些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
娇娇回忆着之前的细节,总觉得师兄哪里怪怪的,将所有的事情串起来后,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在她脑中盘旋。
她思考着,竟然有些困了,不,不是困,娇娇惊讶的查看自己的丹田。
这是……
她的手被人从头上拿开,视野稍微模糊后,一颗蹭亮的光头出现在眼前。
不知何时,枯灯已经解除了换血的法阵,他替娇娇将没有收起的杂物放进储物袋,递到娇娇眼前,
“娇娇施主,你的……”
娇娇搭上枯灯的脖子,
“储物袋……”
待他的唇色不再是病秧子似的惨白,
“这样好看多了。”
枯灯呆愣的看着娇娇,他的嘴无措的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
娇娇像一只慵懒的狐狸,眯着眼睛,无声的笑着。
见枯灯只是傻傻的看着她,眼睛里盛满了她的倒影,她吃吃笑着,
“和尚?”
枯灯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娇娇换了个地方,唇角,
“禅师?”
继而是唇心,
“枯灯?”
然后是下巴,
“可醒了?”
这次是脸颊,
“你怎是,”
现在是眼角,
“入魔了?”
等到他终于回过神了,快速的眨着睫毛,他直起身,远远的躲开娇娇。
在这之前,他却没忘了,动作温柔的将娇娇放在地板上。
“娇娇施主……”
枯灯咽了咽口水,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他一叫娇娇施主的名字,心里就扑通扑通的跳呢。
娇娇撑着地板坐起,一手抚上鬓角,整理散乱的发丝。
“叫我做什么?”
枯灯颤抖着手拨动佛珠,手里有些动作不稳,
“阿弥陀佛,施主,方才太孟浪了。”
娇娇有些委屈的扫他一眼,语气有点伤心,“禅师,这是怎么了,现在却是冷漠的,连娇娇施主都不叫了。”
娇娇垂下眸子,“倒是直接拿施主来糊弄娇娇了。”
枯灯感觉到了她的沮丧,心里不安,不是他要糊弄……
反而,变得冷漠……
他只是……
他……
枯灯也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心里既慌张又着急,嘴里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娇娇却没再看枯灯,自行走到大殿的黑暗的地方,换了身上脏了的衣服。
而此时,被冻住的房屋外,却是一片乌烟瘴气。
妖月花冷,扶君璃,魔酋,以及其他禅宗弟子,各自站立一旁,似乎不想与对方有任何交流。
若是娇娇看见这一幕,必定会忍不住笑,看看这一院子的人,都是她亲近的。
“娘子……”
“娘子……怎么会……”扶君璃呆呆的望着,被冰块冻住的庞然大物。
他身上的白衣也被弄脏了,衣摆满是泥泞。
倒不是这几滴泥,污了他是天衍宗精英弟子的身份,纵使他疯了,修为也不比其他人差。
只是,禅宗弟子装作随意的扫了他一眼。
痴傻的状态,加上不修边幅的样子,以及口里不断说着听不懂的疯言疯语。
这,未免有些太落面子了。
作为修士,何况是曾经风靡一时的九州天才,怎么把自己整到这种地步。
妖女,妖女误人啊!
不过,即使他们有满肚子的不解和遗憾,以及对妖女的愤怒和责备,他们也只是,和魔酋等人一样,静静的观望着。
魔酋等人此刻也做不了什么,这一路上,他呆傻的重复了无数次,毫无意义的话。
说起奔赴禅宗的路上,妖月花冷忽然想到一件事,他朝扶君璃走去,
“喂,傻子,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去哪了?”
扶君璃似乎没听见,仍然只是看着那些冰块,重复念着,
“怎么会……怎么会……娘子……娘子……”
妖月花冷心里一阵烦闷,他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不知道,之前与傻男人一路的,穿红衣的骚包男子,是不是也认识娇娇。
或者说,也是娇娇的男人之一。
看到周围的几个男人,妖月花冷心情不好的揉了一把头上的毛,冷冷瞥着冻住的房间。
他有点忍不了了,他不是什么宽容的人,若不是她夺了他的赤焰夺魂铃,以及,他之前的异常状态,似乎也与她有关……
他才不乐意来这,生的一肚子闷气。
扶君璃絮絮叨叨的话语,让他有些不耐烦,刚想走开,就听扶君璃说了一句,
“娘子……怎么会……魔蛊……”
妖月花冷腾的一下转过身,逼近扶君璃,
“你刚说什么?”
扶君璃的眼神终于动了,他慢悠悠的看看向妖月花冷,
“娘子……魔蛊……”
妖月花冷怀疑自己听错了,高声道,
“魔蛊?”
院子里,禅宗的弟子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施主,你方才说,魔蛊?”
此时,因为帮娇娇唤醒记忆的途中,房屋被冻住,但是枯灯又久久不出来,而被禅宗弟子请来的掌灯正好踏进院子。
掌灯瘦的全身都是皮包骨,只脸上的一双眼睛矍铄有神,听到妖月花冷的惊叫,他问道,
“妖月施主,方才,你说什么魔蛊?”
妖月花冷见掌灯来了,扯着扶君璃走到他跟前,
“这傻子说,屋内,有魔蛊?”
妖月花冷心里有些后怕,却也不太相信。
九州已经多少年没出现过魔族的身影了,魔蛊又不是小白菜,走几步就能捡了。
那女人……不会这么背吧。
就在扶君璃傻傻的重复“魔蛊”那几个字,妖月花冷一脸疑惑和担忧,禅宗弟子围着掌灯询问时。
魔酋不知何时起,站在扶君璃身旁,冽声开口,
“请掌灯禅师,为我师妹解除魔蛊。”
妖月花冷闻言转头盯着魔酋,一副肯定的语气,“你早就知道。”
他皱着眉头紧紧盯了魔酋一阵,不久脸上的严肃消失不见,又笑开,“果然是好师兄!”
掌灯在喧闹的人群中,安静的像个隐形人。他只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冻住的房屋,而后没看其他人,微闭着眼,袖子里干枯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听到妖月花冷质问魔酋的问话,其他禅宗弟子有些回不过神,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们也不想管这些男女的事,最重要的是,枯灯师兄还在里面呀。
魔酋的眼神平静无波,并不回应妖月花冷,他眯着眼睛看眼前巨大的冰屋,以及不断蔓延的冰块。
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请掌灯禅师,为我师妹解除魔蛊。”
“掌灯师父,怎么还不救枯灯师兄啊?”打断魔酋话的是掌灯身侧的小童。
小童不解的问,“掌灯师父,为何不直接破冰?”
“你枯灯师兄在里面。”掌灯身旁的一个师兄回道。
“师兄修为那么高,直接破开伤不了他的。咱们在等什么啊?”
妖月花冷瞥了那个小童一眼,
“你师兄修为如此高,为何不从里破冰而出?”
怕是冰屋里生了变故,在场稍有见识的修士都能想到。
况且,魔蛊一事,到底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怎么能乱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