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2011年中亚战略形势评估

2011年，是中亚国家取得主权独立、推进社会转型的第20个年头，也是各国应对各种挑战，努力维护稳定、促进发展的关键一年。政治上，吉尔吉斯斯坦议会政体运行平稳，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等国出现政改趋势。各国经济逐渐步入后危机时代，发展差距进一步拉大。中亚地区大国博弈加剧，各国外交趋于务实。2011年，中亚涉恐事件未见明显减少，哈萨克斯坦甚至略有反弹，地区安全形势不容乐观。

一 政治总体稳定民主改良趋势出现

2011年中亚各国政局均未出现大动荡。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总统大选平稳举行，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塔吉克斯坦等国总统执政地位也较为稳固。但经过独立20年的发展，中亚各国大多接近历史变革的临界点，大多数中亚国家均出现自上而下的政治体制改良趋势。

哈萨克斯坦接连提前总统和议会选举。2011年4月，哈萨克斯坦提前举行总统选举，时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以高达95.5%的得票率第三次连任，任期至2016年，其他三位候选人得票均未超过2%。他以压倒性优势胜出的原因在于：首先，施政多年深得民心。纳扎尔巴耶夫执政20年来，哈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显著提高，民众生活质量也逐年上升。1994—2010年，哈萨克斯坦居民月均名义工资增长45倍。^[47]其次，提前大选打乱反对派布局。本次大选原定于2012年年底进行，2011年2月，哈议会通过宪法修正案，赋予纳扎尔巴耶夫决定总统选举日期的权力。同月，纳扎尔巴耶夫签署法令宣布大选提前至2011年4月。提前大选打了反对派一个措手不及，哈萨克斯坦主要反对党社会民主党等均未能及时推选出候选人。纳扎尔巴耶夫高票当选背后也暗藏接班困境。7月，有传言称他赴欧洲治病。随后，时任总统政治顾问接受采访称，“萨姆鲁克—卡泽纳”基金管理委员会主席、纳扎尔巴耶夫的二女婿库利巴耶夫（现已被革职）最适合出任下届总统。虽然库利巴耶夫本人对此予以否决并称对权力不感兴趣，但哈萨克斯坦最高权力交接可能已经悄然展开。此外11月16日，纳扎尔巴耶夫宣布解散议会下院，并将选举日期由2012年夏提前至2012年1月15日。他此举主要是为了改变下院一党独占局面，推动民主进程。2009年1月，哈通过《选举法》《政党法》修正案，规定今后下院选举，如果仅有一党超过7%的准入门槛，得票数第二的政党也可进入议会。2012年1月15日，哈议会选举如期举行。“祖国之光”党赢得约8成选票，“光明道路”党和共产人民党也顺利进入议会。

吉尔吉斯斯坦政权平稳交接。10月30日，吉尔吉斯斯坦举行“4·7”事件后的首次总统选举，时任总理、北方派候选人阿塔姆巴耶夫首轮即获绝对多数选票胜出，其他获选人得票率均不超过15%。此次选举较为平静，国际观察员普遍认为未出现严重违纪行为。2011年，在阿塔姆巴耶夫领导下，吉尔吉斯斯坦社会各项工作恢复较快、民心思定。1—9月，吉尔吉斯斯坦全国犯罪率同比下降11.1%，其中恶性案件下降21.2%，凶杀案更是减少40.8%。^[48]此外，阿塔姆巴耶夫拥有众多政党领袖支持，作为候选人访俄甚至得到普京接见，因此阿获胜应属众望所归。选后，南方派两位候选人马杜马洛夫和塔希耶夫曾组织游行抗议选举舞弊，但参与者较少。11月9日，两位候选人的支持者即停止示威活动。12月1日，阿塔姆巴耶夫宣誓就职总统。

乌兹别克斯坦多次修改宪法，扩大议会职责。2010年11月，乌兹别克斯坦时任总统卡里莫夫在议会发表题为《进一步深化民主改革和构建公民社会构想》的报告，首次提出上院议长在总统无法履行职责时代行总统职权。2011年3月，乌兹别克斯坦议会两院通过了独立后最具实质意义的宪法修正案，规定未来总理人选不再由总统推举，而由议会下院多数党推举产生。议会可对总理提不信任案，在议会两院分别有不少于2/3议席支持不信任案的情况下，总统应解除总理职位，并解散政府。此外，修正案还赋予议会要求总理就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问题出席议会听证的权力。7月，时任总理米尔济约耶夫在议会首次作听证报告就遭到批评。议会不满政府对私营企业强加干涉，认为其在保障市场经济秩序方面不作为。12月，乌兹别克斯坦议会再次通过宪法修正案，将总统任期从7年缩短至5年。此时，卡里莫夫当时年事已高，同纳扎尔巴耶夫一样面临交权难题。修改宪法，扩大议会权责，实现真正的“三权分立”，这不仅是卡里莫夫在为后卡时代的乌政坛定下的“游戏准则”，更是应对境内外政治反对派挑战的现实需要。“安集延事件”后，乌兹别克斯坦反对派遭打压，大部流亡海外。2011年5月，总部位于欧洲的乌反对党——“艾尔克”（意志）党、“安集延公正与复兴”运动和“支柱”运动等达成联合协议，宣布组成统一的“乌兹别克斯坦人民运动”并推选穆罕默德·萨利赫为领导者。其唯一目标是仿效中东、北非，通过非暴力手段推翻卡里莫夫政权。

土库曼斯坦许诺多党制和公平大选。进入21世纪以来，土库曼斯坦出现政治民主化进程。2010年，时任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宣布准备实行多党制。2011年7月，别再次向反对派“示好”，称欢迎反对派回国参选2012年的总统大选。随后，土库曼斯坦境外反对组织纷纷给予回应。土是中亚唯一不设政府总理且只存在单一政党的国家，总统在政治结构中处于绝对强势。2011年政府高层变动频繁，未见总统放权迹象。3月，时任国安部长阿曼诺夫被解职；7月，时任的专管农业副总理阿克马梅多夫、中央银行董事会主席格克列诺夫、国家旅游运动委员会主席阿塔雷耶夫被解职，同时一批州级领导也因工作不力被总统罢免。^[49]因此，别所承诺的多党制能否真正实现恐需等2012年总统大选前后才见分晓。

塔吉克斯坦表面平静中孕育风险。拉赫蒙是在塔吉克斯坦内战中脱颖而出的领导人，为该国实现民族和解、维护国家稳定立下功劳。执政多年来，其总统地位稳固，政治反对势力逐渐被分化瓦解。但进入21世纪，塔吉克斯坦政坛也出现任人唯亲的趋势，百姓对政府的支持略有下降。据“透明国际组织”2010年全球反腐败年度报告，塔吉克斯坦清廉指数名列全球第155位。议会下院中，总统领导的人民民主党占63席中的45席，主要反对党伊斯兰复兴党仅有2席。由于遭到排挤，该党逐渐放弃与政府合作，处处与当局唱反调。2011年1月，议会下院以多数票批准了中塔两国政府签署的勘界文件，反对派竟称政府“卖国”，试图举行集会抗议，不过响应者寥寥无几。

二 经济逐步走出危机发展差距继续扩大

2011年，中亚各国逐渐摆脱了金融危机的影响，经济均出现不同程度的增长。经济危机并没有改变中亚经济的增长模式和基本布局。哈萨克斯坦继续占据中亚“半壁江山”；乌、土紧追其后；塔吉克斯坦发展受累于支柱产业支撑力不强；吉尔吉斯斯坦政局逐渐稳定，经济恢复明显。

哈萨克斯坦地区发展不平衡，关税同盟逐渐成熟。1—9月，哈萨克斯坦国内生产总值为17.962万亿坚戈（约1231.46亿美元），同比增长7%，^[50]但全国经济发展略显不平衡。1—10月，哈萨克斯坦工业总产值增长4%，其中江布尔州增长32.3%，阿斯塔纳市增长30.5%，但南哈萨克斯坦州、巴甫洛达尔州、卡拉干达州、阿特劳州增幅均不超过2%，科斯塔奈州、克孜勒奥尔达州和曼吉斯套州甚至出现零增长和负增长。农业方面也是如此。1—10月，哈萨克斯坦农业产值增长22.8%，其中阿克莫拉州和科斯塔奈州增幅超过50%，而克孜勒奥尔达州则出现负增长。^[51]2011年，哈萨克斯坦在关税同盟框架内继续加强与俄、白一体化进程。7月，俄哈边境取消海关，统一关境形成。据哈方统计，关税同盟运行一年来（2010年7月—2011年7月），哈萨克斯坦对俄、白出口约70亿美元，创五年新高。哈萨克斯坦同关税同盟成员国的贸易额也达到217亿美元，同比上升43%。而哈萨克斯坦财政部长扎米舍夫5月在议会报告2010年度预算执行情况时也称，“关税同盟建立后确定了三国间的进口关税分配机制，哈萨克斯坦2010年以及2011年这几个月的关税收入比没有这种分配机制时增长了40%”。11月，俄、白、哈领导人就欧亚一体化问题举行会谈。未来，三国有可能成立统一经济空间，实现一体化的最高目标。

乌兹别克斯坦摆脱危机，中小企业发展迅速。乌兹别克斯坦是中亚较早走出金融危机的国家之一。2011年1—9月，乌兹别克斯坦国内生产总值增长8.2%。其中工业增长7%，农业增长6.8%，消费商品生产增长11.4%，商品零售额增长16.2%，居民消费性服务增长14.2%。外贸额为155.07亿美元，同比增长21.6%，其中乌方出口95.66亿美元，增长21.4%，乌方进口59.41亿美元，增长21.8%，乌方顺差达38亿美元。前三季度，乌共有828个企业投产，大量基础设施完工。其中包括234.8公里国际和国家级柏油混凝土公路、5966套住房和2194.2公里供水管道等。2011年是乌兹别克斯坦“小型和私人企业年”。前9个月，乌中小企业工业产值同比增长26.5%，产品出口额增长1.6倍，占GDP份额由原先的48.5%上升到50.5%，^[52]成为推动乌经济发展的主力军。

塔吉克斯坦经济增长稳中有忧。塔吉克斯坦是原苏联最贫困的加盟共和国之一，自然资源相对缺乏。进入21世纪后多年来虽保持6%—7%的增长，但追赶的步伐略显缓慢。2011年1—9月，塔吉克斯坦GDP同比增长7.5%。其中工业产值增长5.5%，固定投资额增长10.4%，居民零售总额增长9.1%。1—8月，塔外贸总额达29.1亿美元，同比增长超过26.0%，其中出口8.49亿美元，同比增长17.5%，进口20.53亿美元，同比增长29.3%。塔中贸易额4.67亿美元，中国成为塔吉克斯坦第二大贸易伙伴国。尽管塔经济增幅不低，但发展存在诸多难题。首先，支柱产业支撑力不强。铝制品占塔出口收入的60%左右。塔吉克斯坦国家铝业公司于1975年投入使用，如今设备老化，大约1/4停止运行。2011年上半年，因电力紧张，铝产量同比下降16.7%。其次，能源短缺制约经济发展。塔能源供应几乎全靠水电，受自然条件影响较大。秋冬季是塔枯水期，电量缺口30亿—40亿千瓦时，经常出现全国限电，给生产和生活带来诸多不便。如2009年塔全国限电直接导致铝业公司减产10%以上，而2011年的限电将从10月持续到2012年春季冰山解冻期。

吉尔吉斯斯坦经济显著回升。2010年，吉尔吉斯斯坦受政局动荡影响成为中亚唯一经济负增长国家。2011年，吉尔吉斯斯坦政局总体稳定，经济也随之显著回升。1—10月，吉尔吉斯斯坦经济增长9%。^[53]其中工业总产值1328亿索姆（约28.9亿美元），同比增长27.5%；农业总产值1281亿索姆（约27.8亿美元），同比增长2.7%；固定投资增长3%，达358亿索姆（约7.78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认为，吉经济快速恢复主要得益于黄金出口、旅游收入和侨汇的增长。但未来世界经济形势恶化可能使吉出口增速放缓、侨汇减少，对吉尔吉斯斯坦经济发展可能造成负面影响。

土库曼斯坦能源出口推动经济快速增长。土库曼斯坦是中亚经济发展最迅速的国家。一方面是由于其起点较低，另一方面则归功于能源立国战略。据土库曼斯坦内阁数据，1—9月，土库曼斯坦GDP同比增长14.6%。其中工业产值增长24.1%，农业增长0.2%，居民零售额增长15%。国际组织这一时期对土库曼斯坦经济发展也持乐观态度。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称，由于天然气价格居高不下，2011年土库曼斯垣将以9%的经济增幅领跑独联体；亚行预计土库曼斯坦2011年经济增长为9%，2012年为10%；而联合国数据则是两年均不低于10%。^[54]

三 安全形势有恶化趋势

2011年，中亚地区安全形势并没有随着经济反弹而明显好转。各国间的结构性矛盾依旧存在，涉恐等恶性案件并未显著减少，甚至哈萨克斯坦也接连遭遇恐怖袭击。此外，宗教极端思潮也在利用各种渠道加紧渗透。

各国间结构性矛盾未解决。首先，乌、哈两国的中亚领导者之争。苏联解体初期，乌、哈两国综合国力相近，均有当中亚领导潜力。近年来哈经济、社会发展遥遥领先，但两国“中亚老大”争夺仍未消停，如两国领导人常缺席对方国主办的国际会议等。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亚一体化进程，不利于地区全方位合作的开展。其次，上游国家和下游国家的水电之争。这主要体现在乌、塔两国的矛盾。乌兹别克斯坦以灌溉农业为主，位于下游，担心用水受制于人，坚决反对塔修建罗贡水电站，曾多次扣押过境载有建材的塔列车车厢。2011年，乌兹别克斯坦两次提高自乌入塔过境公路货运车辆税费，从原来的90美元/辆提高至118美元/辆，同时提高铁路过境费15%，大大加重了塔运输和建设成本。

中亚各国涉恐恶性案件时有发生。2011年，哈萨克斯坦接连发生涉恐事件。5月17日，阿克纠宾斯克州国家安全局大楼附近发生自杀袭击，造成包括一名安全局工作人员在内的数人受伤。5月24日凌晨，首都阿斯塔纳国家安全局总部大楼附近发生汽车爆炸，两人死亡。死者具有欧洲人种特征，其中一人持吉尔吉斯斯坦护照。9月，阿特劳州警方成功阻止一起恐怖袭击，扣押了18名嫌犯。10月，阿特劳州发生两起爆炸，宗教极端组织“哈里发战士”宣布对此负责。“哈里发战士”组织是由哈籍公民于2011年建立，其目的是在哈境内发动圣战，该组织主要成员大部藏匿于阿富汗与巴基斯坦交界地区。^[55]11月，南部江布尔市发生枪击和爆炸事件，造成至少5人死亡。哈向来是中亚治安最好的国家之一，安全风险上升可能与“三股势力”及有组织犯罪团伙势力扩大有关。2011年塔吉克斯坦涉恐事件有所减少，这主要是因为政府军加大了对反政府武装的打击力度。2010年下半年，塔反政府武装活动明显加剧，先后发动多起恐怖袭击。2011年年初，塔军加大围剿力度，接连打死军阀达夫拉托夫和拉希莫夫，取得一定成效。但反政府武装问题并未得到彻底解决，仍将是塔安全一大隐患。3月，杜尚别发生爆炸，一人受轻伤，爆炸被定性为恐怖袭击案件。乌兹别克斯坦一直是中亚“三股势力”高危区。2010年前后，乌兹别克斯坦政府管控力度加大，并未出现大规模涉恐案件。2011年4月，塔什干郊区发生爆炸，造成数十人死亡，一栋两层楼房被炸毁。不过随着“乌伊运”等恐怖组织的逐渐回流中亚，乌仍将面临严重的安全威胁。土库曼斯坦也发生疑似恐怖袭击事件。7月，阿什哈巴德一仓库发生爆炸，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土官方调查报告称是自然原因所致，但有消息指出不排除“三股势力”及有组织犯罪团伙所为。吉尔吉斯斯坦出现针对总统选举的袭击事件。10月，吉南部发生涉恐案件，一武装人员试图劫持公交车辆被击毙。随后，警方展开搜捕抓获多名同伙。据称，他们属于卡拉苏地区的宗教极端组织，正策划针对选举的恐袭。

宗教极端思潮依旧活跃。2011年，中亚宗教极端主义利用各种方式大肆活动。塔潜伏于北部的宗教极端组织“伊扎布特”分支机构开始在偏远农村大肆从事煽动性宗教宣传活动，甚至派遣人员潜入粟特州首府张贴宣传标语。此外，极端主义也通过网络大肆传播。2011年，哈萨克斯坦一次性屏蔽了51个散播极端主义言论的境外网站。这些网站大肆灌输“圣战”“复仇”等宗教极端主义思想。

四 中亚各国平衡外交更加务实

哈萨克斯坦多边外交游刃有余。哈奉行多边外交，与各大国均保持良好合作关系。哈俄高层交往密切，两国政治关系牢固，经济一体化进展顺利。2011年3月，纳扎尔巴耶夫总统访俄，盛赞“关税同盟是独联体最成功的一体化组织”。^[56]哈萨克斯坦还积极协助美在阿反恐行动，纳扎尔巴耶夫签署《批准美哈关于过境哈领空运送人员物资的协议》，配合美建设阿富汗“北方配送网络”。美国支持哈萨克斯坦入世，两国已完成谈判进程。10月，英国前首相布莱尔被聘为哈萨克斯坦总统顾问，参与该国经济改革。

乌兹别克斯坦外交从阶段性摇摆转向平衡发展。2011年，乌兹别克斯坦继续致力于改善与西方关系，注重平衡美俄力量，对外合作渠道逐渐拓宽。1月，时任总统卡里莫夫访问布鲁塞尔，双方签署能源等领域合作协议。5月，卡里莫夫访印度，支持印度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双方签署涉及能源、信息技术、纺织、制药、银行和贸易等领域30多个项目、约22亿多美元的经济投资协定。6月，俄罗斯时任总统梅德韦杰夫到访乌兹别克斯坦，与卡里莫夫会谈达长达4小时，确定将继续发展战略伙伴与合作关系，两国关系逐渐回暖。10月，美国国时任务卿希拉里·克林顿访乌，寻求在阿富汗问题上的支持。

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以俄罗斯为重点开展对外活动。2011年，吉对外政策向俄倾斜。阿塔姆巴耶夫当选总统后随即表态“希望美军基地在2014年租赁期满后关闭”。^[57]塔吉克斯坦也始终把对俄关系放在第一位，称两国战略伙伴和盟友关系是维护地区稳定与安全的重要因素。俄是塔吉克斯坦第一大贸易伙伴，塔吉克斯坦关系国计民生的大型企业和项目仍主要依赖俄资金和技术。9月，俄塔就延长俄驻塔基地期限举行会谈，双方计划在2012年年初签署相关协议。

土库曼斯坦能源外交进一步拓展。随着中土天然气管道A线、土伊第二条天然气管道相继投入使用，土库曼斯坦逐渐摆脱对俄市场依赖，天然气出口国地位稳步提升，外交政策凸显灵活性和多样性。2011年5月，土库曼斯坦宣布南约洛坦气田储量约21万亿立方米，列世界第二位，其推动能源出口多元化政策的决心更加坚定，在TAPI、纳布科等天然气管道项目上日趋活跃。2011年，土库曼斯坦决定对中国额外供气250亿立方米/年，总量达到650亿立方米/年，并表示将与美国“在能源领域开启合作的新前景”^[58]。

五 中亚大国博弈呈现新态势

2011年，中亚地区大国博弈呈现新的态势。俄、美均提出自己的中亚战略，日、韩等国积极介入中亚事务。同时，中亚各国与中国关系稳步发展，中国在中亚的影响进一步提升。

（一）俄罗斯以“欧亚联盟”重整苏联解体后的中亚空间

俄罗斯始终视中亚为自家“后院”，从未放弃争夺对中亚各国的主导权。2011年10月，俄总理普京撰文提出在“俄白联盟”“关税同盟”“欧亚经济共同体”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基础上建立包括整个独联体地区在内的“欧亚联盟”，打造“世界一极”。^[59]“后苏联空间”成为俄罗斯外交首要优先方向，中亚五国被俄罗斯纳入“实现强国梦”的战略版图中。为此，俄罗斯采取积极步骤收拢中亚，手段更趋务实稳健。首先，俄罗斯借国际金融危机促进独联体经济一体化，拓展原材料和销售市场。俄白哈关税同盟于2011年7月正式启动，统一经济空间也将于2012年1月成立。2011年10月，除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外的其他中亚三国均在独联体成员国政府首脑会议上签署《自由贸易区条约》，未来将在“后苏联空间”内实现人员、商品、资本等要素的自由流动，为打造“欧亚联盟”奠定基础。其次，俄罗斯以集体安全条约组织为依托，加强中亚军事存在。2010年年底，俄罗斯力主修改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宪章，赋予该组织应对成员国内部危机的权力。2011年，俄罗斯与哈萨克斯坦签署协议建立统一防空体系，与吉尔吉斯斯坦商议在奥什建立军事训练中心等。最后，俄罗斯积极组建多边机制，填补“后美军时代”中亚地区的安全空白。2011年9月，由俄罗斯、塔吉克斯坦、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组成的“禁毒四方”峰会在杜尚别举行，四国就经济、运输、能源和安全保障等问题进行磋商。俄罗斯有意让驻塔201部队重回塔阿边界，主导塔吉克斯坦及中亚南部安全事务。

（二）美国“新丝路计划”打造中、南亚新格局

2011年美国提出“新丝绸之路计划”，试图打造中、南亚的战略新版图，以制衡中俄在该地区影响。该计划的主要内容是在中亚地区兴建基础设施，将阿富汗打造成连接中、南亚资源与市场的枢纽；吸引外资参与阿富汗国内建设，帮助阿富汗建立独立经济体系等。10月，希拉里·克林顿造访中亚，推售“新丝路计划”。塔、哈等国一度对此表示兴趣。此外，美国还强化在中亚的军事存在。2011年，美国投资3000万美元对吉尔吉斯斯坦境内的玛纳斯基地进行现代化改造，出资1000万美元为塔吉克斯坦强力部门修建军事训练中心，并为塔吉克斯坦边防设施现代化改造拨款160万美元。

（三）日、韩积极介入中亚能源争夺

日、韩两国在中亚均不属于重量级选手，但在21世纪初开始对中亚关注明显上升。2011年，日本积极参与哈萨克斯坦两大石油矿藏开发。两国设立“KT稀有金属”合资公司，签署2012年起生产稀土合作备忘录。自吉尔吉斯斯坦独立以来，日本已累计向其提供9亿美元援款。为稳定吉国内形势，日本斥资9000万美元用于吉尔吉斯斯坦南部重建及道路、桥梁建设。2011年2月，日本与乌兹别克斯坦签署金属铀采购合同，10年内将购买500—1000吨金属铀。日本“官方援助计划”（ODA）向乌提供约2.18亿美元贷款（累计贷款近15亿美元），用于其铁路电气化改造。日本还关注中亚各国的社会民生问题，15年来共在塔、乌分别实施约1980万美元（271个项目）和1660万美元（281个项目）的小规模无偿援助。中亚被韩国视为尚未得到有效开发的“第二个中东”，是韩获取海外油气、拓展商品市场和软实力的重要对象。2011年8月哈韩商务论坛期间，韩国公司决定向哈萨克斯坦“亚洲汽车”厂出口约2亿美元的汽车组件、建设95个压缩天然气加气站，并将参与其运输物流体系建设。2011年，韩乌签署文件成立天然气、汽车及化工领域合资企业，拟于2011—2012年投资5000万美元在塔什干州建立现代化皮棉加工纺织品生产企业，创造1000个工作岗位。8月，韩国时任总统李明博访问塔什干，两国签订苏尔吉尔气田（储量达1300亿立方米）开发项目合同，商定继续扩大经贸、IT技术、医疗卫生合作及人员、文化交流。两国领导人强调将进一步推动战略伙伴关系。

（四）中国在中亚影响力持续提升

哈、乌、土均视中国为最重要的能源合作伙伴之一。吉、塔也将中国列为外交优先方向，中国在中亚的影响力持续提升。2011年2月，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访华。3月，土库曼斯坦总统特使、时任政府副总理霍贾穆哈梅多夫访华。4月，乌兹别克斯坦时任总统卡里莫夫访华。6月，时任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对哈萨克斯坦进行国事访问，决定研究建立总理级会晤机制，完善合作委员会机制。11月，土库曼斯坦时任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访华。经贸方面，中亚各国外贸份额里对中贸易均占较高比例。2011年，中哈签署16.6亿美元贷款协议，中乌签署超过50亿美元的投资协议和7亿元人民币的本币互换协议。乌还计划实施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三期工程，每年扩大对华供应天然气250亿立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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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此文原为《国外理论动态》2005年第3期对笔者的专访。

[2] 参见冯玉军《俄罗斯与西方：文明冲突的历史考察》，《亚洲评论》（中国香港）1999年秋冬号。

[3] [英]麦金德：《历史的地理枢纽》，林尔蔚、陈汇译，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第13页。

[4] 国际文传电讯社1997年8月20日电。

[5] [哈]乌·卡先科夫：《里海：法律地位、石油和国际安全》，[俄]《商业周报》1997年8月1日。

[6] 《针对阿塞拜疆的联盟》，[俄]《俄罗斯报》1997年8月16日。

[7] [美]布热津斯基：《欧亚地缘战略》，[俄]《外交》杂志1997年9—10月号。

[8] [俄]《阿塞拜疆成为美国的重要利益区》，[俄]《独立报》1997年8月5日。

[9] 《实力的较量》，《远东经济评论》周刊1997年4月10日。

[10] [美]《白宫说伊朗的输油管道不违反制裁法》，[俄]《纽约时报》1997年7月28日。

[11] [美]温伯格：《来自里海的石油》，[美]《福布斯》杂志1997年8月25日。

[12] 路透社1997年7月21日电。

[13] [俄]《谢瓦尔德纳泽和阿尔津巴被请到莫斯科》，[俄]《独立报》1997年8月2日。

[14] 俄塔社1997年7月3日电。

[15] 俄新社1997年9月2日特稿：《俄罗斯与亚美尼亚成为盟友》。

[16] 尹树广：《里海的大国角逐》，《人民日报》1997年8月28日。

[17] 郭孝伟：《里海的能源管道走向之争》，《人民日报》1995年9月5日。

[18] 《哈萨克斯坦真理报》1997年5月17日。

[19] 俄塔社1997年7月13日电。

[20] [俄]《针对阿塞拜疆的联盟》，[俄]《俄罗斯报》1997年8月16日。

[21] 郭孝伟：《里海的能源管道走向之争》，《人民日报》1995年9月5日。

[22] [德]《俄罗斯在里海石油争夺战中抢先一步》，[德]《时代周报》1997年6月。

[23] 俄塔社1997年9月2日电。

[24] 汪嘉波：《石油牵线三国结盟》，《中国青年报》1997年4月17日。

[25] [俄]《10年后独联体南部地区将实现经济一体化》，[俄]《实业界报》1997年7月28日。

[26] [俄]《俄罗斯与阿塞拜疆领导人的会晤应当成为两国关系的新起点》，[俄]《实业界报》1997年7月4日。

[27] Новости ИТАР-ТАСС от 5 января 2005.

[28] Кожокин Е.Казахстан：сможет ли Назарбаев предотвратить революцию？https://ria.ru/politics/20050530/40439811.html.

[29] Лузянин С.Андижан--это только начало：Всю Центральную Азию ждет скорая смена элит.http://www.centrasia.ru/newsA.php？st=1116307140.

[30] Шевцова Л.Недовольство растет.http://www.inosmi.ru/translation/215670.html.

[31] Новости ИТАР-ТАСС от 22 апреля 2005г.

[32] Гамова С.，Гафарлы М.Конец СНГ？http://ladno.ru/opinion/1234.html.

[33] Виганский М.Привет России из Боржоми.https://korrespondent.net/world/worldabus/128260-vn-privet-rossii-iz-borzhomi.

[34] Зыгарь М.Сход перед развалом.https://www.kommersant.ru/doc/603901.

[35] Тренин Д.Россия и конец Евразии // Pro et Contra.2005 июль-август.

[36] Тренин Д.Россия и конец Евразии // Pro et Contra.2005 июль-август.

[37] Новости ИТАР-ТАСС от 05 января 2005г.

[38] Панфилова В.，Сатпаев Д.Ставка на политических неудачников подпортила репулацию лидера СНГ.http://www.ng.ru/dipkurer/2005-01-24/9_reputation.html.

[39] Беляев А.Политические изменения на постсоветском пространстве.http://rian.ru/analytics/20050519/40380645.html.

[40] Егозарьян В.，Громов А.После развода // Эпкперт.4-10 апреля 2005.

[41] Тренин Д.Южный вектор // Международная жизнь.2005，No.5.

[42] Гамова С.Без старшего брата.Россия теряет сразу четырех союзников по СНГ.http://forum.ihope.ru/showthread.php？t=377.

[43] Гамова С.Гафарлы М.Конец СНГ？http://ladno.ru/opinion/1234.html.

[44] Пресс-конференция по итогам российско-армянских переговоров.http://president. kremlin.ru/text/appears/2005/03/85912.shtml.

[45] Зыгарь М.Сход перед развалом.https://www.kommersant.ru/doc/603901.

[46] Там же.

[47] Предвыборная программа кандидата в Президенты Республики Казахстан Н.А.Назарбаева.http://www.kazpravda.kz/c/1301349117.

[48] В Киргизии уменьшилось число тяжких преступлений.http://news.rambler.ru/11395096/.

[49] 中国驻土库曼斯坦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http://tm.mofcom.gov.cn/aarticle/jmxw/201107/20110707647638.html。

[50] 中国驻哈萨克斯坦经济商务参赞处，http://kz.mofcom.gov.cn/aarticle/jmxw/201111/20111107826743.html。

[51] 哈萨克斯坦国家统计局，http://www.stat.kz。

[52] Доля малого бизнеса в ВВП Узбекистана достигла 50，5%.http://www.uzdaily.com/ru/articles-id-8861.html.

[53] 中国驻吉尔吉斯斯坦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http://kg.mofcom.gov.cn/aarticle/jmxw/201111/20111107826045.html。

[54] ВВП Туркмении за январь-сентябрь 2011 года увеличился на 14，6%.http://www.regnum.ru/news/fd-abroad/economy/1463812.html.

[55] 哈萨克斯坦西部爆炸事件被确认为宗教极端组织所为，http://mnc.people.com.cn/h/2011/1109/c227933-3340491855.html。

[56] Н.Назарбаев.Таможенный союз показывает плоды настоящей интеграции.http://www.tamognia.ru/news/new/1555893/.

[57] Атамбаев закроет военную базу“Манас”.http://www.rg.ru/2011/11/01/baza-site.html.

[58] США выражают поддержку энергетической политике Туркменистана.http://turkmenlife.ru/news/1323-ssha-vyrazhayut-podderzhku-energeticheskoy-politike-turkmenistana.html.

[59] Новый интеграционный проект для Евразии — будущее，которое рождается сегодня.，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http://www.izvestia.ru/news/5027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