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姐夫

于是在这个‘发光体’军官跑了之后,码头到彭城的道路上,出现了这么一场追逐赛,目前还在领先的是一只两百人左右的军队,声势浩大,脚下尘土飞扬,第二名则是跑去喊人的彭城衙差副队,因为要速度,就放弃了外形,衣冠不整的狂奔中,最后一名则是刚刚出发的‘发光体’军官。

道路上,普通老百姓看傻眼了,捂嘴鼻咒骂着无德当兵的,弄得到处都是土,快特么赶上沙龙卷了,这灰尘刚散去,只见两个秀才模样的开嗓大骂!骂的那就一个大声,而且还特别有气质,一看就是读书人特有的撕逼典范。

二人为啥骂那么有仇恨感?就刚才正在研读一本刚刚到手的书,内容太过吸引人,根本没在乎什么山崩海啸的,但一阵黄土灰尘遮住了他们的视线时,才恍然身已处尘土之中,捂着口鼻,那个气啊!刚刚都快看到最高最高的那个潮了,居然被人这样破坏,于是指着彭城方向骂的最为激烈。

只是骂了没多久,身边书童拍着二人的肩膀,“少爷别骂了,有衙差跑来了!”

二人一听立刻收声,低头装作继续看书,嘴里小声的念叨“别来抓我,别来抓我……”

片刻后,书童又拍着二人肩膀,“少爷,衙差走了。”

二人一听长出一口气,刚缓过神,书童又拍拍二人肩膀,“少爷,又来了一个骑马凶悍的军官!”

顿时,二人同时瘫坐在地上,心想完了。但,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二人如获新生般,跳了起来,抖抖身上的灰尘,同声而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哈哈哈哈。”

书童被这两位少爷,弄的很懵逼,“少爷,衙差和军官看着有什么急事,怎么跑的那么快。”

二人此时才看向彭城方向,今天黄历应该是不适出门。

这道路上的一幕结束了,但彭城城门又热闹了,城楼士兵,对上了这跑累成狗一样的外来士兵,双方兵器相对,一副要干架的样子,然,没有一个人动手的,就这样僵持着。

突然,从外来士兵身后,跑来一个衙差,城楼的士兵认识这个衙差,正是彭城的衙差副队张武山,城楼的一个士兵主动和他打着招呼,“这不是张副队吗?不是和曹正队发财去了么?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

衙差张副队看了一眼这‘熟人’,根本没有搭理他的调侃,径直穿过双方对峙的人群,进了彭城。

至此彭城城楼,继续保持着安静,片刻后一骑马军官赶到,顺口一句话把在场人都说的泪崩了,“怎么还没打起来?”

城楼下官兵瞬间变得紧张,“你你你你们这是要起兵造反?”

而在城楼上面张弓搭箭的士兵一听,造反?立马招呼城内的兄弟,也不管城外的兄弟了直接把城门吱嘎嘎的关了。

这军官刚想破口大骂,城楼上一只利箭朝他飞来,只听叮当一声,利箭射在盔甲上弹开,并没有刺入盔甲,这军官命真好,居然是正中叶甲片,如果飞入叶甲片缝隙,结果就很难说了。

军官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摸了摸身上的盔甲,“没,没,没事,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城楼上的士兵就不高兴了,居然没有一箭射死这个军官,于是旁边的一个弓箭手,嗖一声,也发一只利箭,这次有准备的军官,轮起自己大刀,只听又一声叮当,利箭射在大刀上,军官很气愤!对着城楼大骂:“你爷爷的,老子新盔甲,新宝刀,都被你们给射了,待我上了城楼,一定要你们两人好看!”

骂完之后,感觉离城楼太近,生怕再被别人射,于是:“众兵听令,后撤五十步!”说罢,拎着马头绳转头就跑,士兵左右看看,立马也往后跑。

这门外城楼下的士兵尴尬了,追?还是回城?按军规,敌袭时,不得为任何人善开城门,除非有兵符。

现在城是进不去了,可这面前正在远离的‘敌军’比自己人多啊,就在不知所措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沿城墙下守好’。

于是城楼这边的场面,由当面PK的游戏变成了‘回合制’游戏。刚才还短兵相接,这会变成了相守遥望。

一路没停的衙差张武山,终于看到衙门大门,一手向前,多希望有个人能来搀扶一下,然,衙门的门房都跟着他们去了韩宅发财,根本没有人来,保持这个姿势,手终于碰到了大门,缓缓的蓄力后,猛推一把,吱嘎,门开了。

衙承听了张武山的汇报,顿时呆了,有圣旨在?

这事大发了,于是转身奔向彭城別驾府,彭城別驾并未授意他人找韩宅麻烦,甚至在衙承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事,于是带着不知者无罪的心理,招呼了一众同僚十来个身穿官服的大人们,齐聚彭城府衙大门外,准备一起出发前往接见圣旨。

然,人刚到齐,马车准备打马启程时,一个城门士兵前来急报,“报!城外有人带兵造反,现城门已关,如何应对请別驾大人吩咐。”

別驾一听,这什么情况?“造反逆贼人数几何?”很冷静的反问着,这没有被吓跑的官,算是有一点胆识了。

“回別驾大人,只有约两百人。”

“两百人,你们怕个球!本別驾身后就有五百人,还能怕逆贼两百?”別驾边说边回头看着身后跟着的护卫军,底气十足的对城楼官兵说道:“引本別驾上城楼,某想看看逆贼模样,到底是何许人,胆大忤逆!”

彭城门口的两百人外地军武,在自己的不靠谱军官带领下,保持着按兵不动,那‘发光体’军官的心气也从被射了一箭后,慢慢平和了一些。在考虑如何收场,再这样闹下去真的要变自己造反了,那是全部要被杀头的。

越想汗越多,和原本的计划差别太大了呀,原本是打算让这些士兵先跑步进城,动静闹大一些,最好能和别人打一架,这样才有机会展示一身铠甲的优势,然后找自己姐夫顺理成章谈成这次铠甲买卖。这才有了之前跺着脚、带起灰尘跑步的士兵,所过之处皆是骂声连篇。

这时,走上城楼的別驾等一众官员,看着对面不远处一小片士兵,为首的那个人,一身贼亮,反光刺眼,以至于看不清脸部样貌。“大唐盛世,尔等也敢造反?攻城夺地?念你们还未造成大错之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可免于家人被诛!”

城头上,別驾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为什么会那么大胆,城楼上的士兵说反贼没有弓箭,只有短刀,所以別驾胆也大了,气也直了,张口就开骂了!

“姐,姐夫?嘿,我姐夫居然亲自来了,哈哈。”发光体军官笑着骑马上前,刚走出十步,嗖一只利箭射于马前一米,示意他止步了。看着地面上的利箭,军官傻眼了,于是下马,对着城楼上喊“姐,姐姐夫别射,是我~”

城楼上安静,大家都在左右观望,这里还有他姐?呃,还有姐夫?別驾的脸,眼下的那块小肌肉,闪闪的跳动着,虽然看不清样子,但这声音听去,只有他自己那个小舅子,才这么大胆,当这么多人的面,而且是这样的场合叫姐夫。

“竖子!”別驾忍不住了,“你不安生汴州宣武军习武,跑彭城来做甚?!”

“姐夫,我来做买卖的,门口这些城楼兵不让我进,这不,才杠上了么,还冤枉我等造反!求姐夫我为我做主啊~”说着变成哭喊着了,最后突然跪了。他也不傻,不说成冤枉,那真是大罪了,不满门抄斩,也得自己的头颅搬家。

“做买卖?做买卖要带那么多士兵,还全副武装的来夺城?”別驾知道,光靠刚才话语,还不足以解释清楚,那么多官员都在,城内的百姓大多都知晓了,这想要大家都明白,必须在这里问问清楚,说说明白,不然万一有什么消息传到长安,那都是灭顶之灾,所以必须继续问。

“那个,回姐夫的话,小得今天来就是为了卖这些士兵身上穿的铠甲,防御优越于从前,是我们这些军者必备的,所以小得才让这些士兵穿着铠甲来,给姐夫看看,让姐夫也置办几套给护卫,这样更加确保姐夫安全。”还跪在地上的军官一脸坦诚的说道。

“倘若真如你所说,这铠甲优于从前,又何止本別驾会买,本別驾必上奏皇上为你请功,大唐百万大军皆可穿戴,保我大唐万川山河世代太平!”別驾一边说,一边展示着肢体语言,仿佛是在朱雀大街上演讲一般。

“姐夫,倘若不信,皆可问问那个弓箭手,刚才他一箭命中我胸前,毫发未伤到我,铠甲也安然无恙!”军官听了姐夫的话,底气来了,瞬间站起来答话,而且还手指着那个刚才射中他那个弓箭手。

顺着他的手指,大家都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弓箭手身上,再看看那锋利的箭头,別驾上前问道,“你刚才射中他了?”

弓箭手立刻跪了,自己射的可是別驾小舅子啊,“回,回別驾大人的话,小的刚才的确射中了,而且正中胸前,但,未能破甲。请大人明查,小的不知是大人的……”

“好了,别的不用说了,本別驾不会责罚于你,反而……你射的好,射的非常好!”別驾捋一捋自己胡子四十五度角,摆着泡湿。众人皆是马屁上前,恭喜別驾获此宝物!

城楼下的‘发光体’军官听呆了,‘什么是我姐夫得的?这个你们可是要花钱买的’,虽是不服,但眼前这造反一罪是避开了,撇撇嘴话只能咽肚子里了。

一众官员在士兵的陪同下,打开大门,这时领头的外来军官超后面的两百多士兵做了一哭的动作,然后在他的带领下上演了一场哭剧,后面的士兵有个别几个,那入戏特快,比真情流露还真,眼泪鼻涕纵横交错,哎,场面不忍直视啊。

別驾只是说了一句,“既然是误会,下次当先知会本別驾,再入城门,知否?”跪倒还未起来的士兵,集体‘出戏’大声一句“喏!”

这一声喏,像是被导演喊了“卡”,一切回归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