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许是昨夜一直在照顾呕吐的苏好,今早他二人是被博士敲醒,告知他们,李益留下二字离开了。
蒙络睡眼惺忪的接过皱巴巴的布帛,细细看了看,只有:再会!二字。
轻笑一声,不怀好意地说道:“我一看他便知他不是好东西!”
看到正在吃茶的苏好看向自己,蒙络便自觉地解释道:“你说,一个文弱之人,跟那些达官显贵在一处,身上竟没有一处伤疤,这可能吗?”
自问自答道:“自然不可能!所以啊!所以,要么就是他颇有心机,可以盘旋在那些显贵之间!要么就是那些显贵大发慈悲,不忍心欺辱他!你说,是哪一种?”
又自己敲桌子答道:“自然是第二种!”
苏好又饮了一口,静静地听着蒙络继续说道:“况且,他那种人,第一眼便不会给我留下好印象,如今走了,倒省得日后想主意赶他走了。”
见他说完,苏好便将茶盏推到他的眼前,一饮而进,问道:“今日可还有去处?”
将事先写的字拿过去,蒙络看完之后,又问道:“那你今日还能开口吗?”
苏好终是放下了茶杯,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此番还如上次一般,你表态,我回答。”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蒙络便塌着腰,做舒服姿态道:“你现在瞧见我有多重要了吧!昨晚也不知是谁,想赶我走!”
蒙络感觉身遭空气骤变寒冷,偷偷朝那边看了看,果然,苏好的眼神能够冻死人···
昨日林若非回府之后,便将发生之事偷偷讲于李音希,听后,李音希破口骂道:“林棠!你是不知那西市有多乱啊?!你竟敢在那处无端招惹那群地痞!今日这是你遇见了贵人!若是没遇见,你敢说,你如今有命回来吗?!”
林若非委屈道:“好啦,小姨娘,我知道错了,这不是来找骂了嘛···”
“你!”
林若非急忙捂住自己的头,说道:“小姨娘,别气了!小心我小外甥!!我敢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有下次?!”
“不会!绝不!小姨娘消消气!!”捧起一旁的茶杯,递过去,等着她消气。
李音希撇她一眼,‘哼’了一声,还是接过了茶杯,饮了一口,顺顺气道:“你可知今日之事若传到他人耳里,会变成何等不堪模样?!”
“我自然知道!”
“你既然清楚,又为何要摘掉那根发簪!”
林若非耷拉着脸色,说道:“还不是因为太过无聊,如今你行动不便,偌大长安中,又无我熟识之人,我只能自己去找乐子啊。”
“那你可知,你如今已嫁为人妇?”
“我知道,你说,尉迟逸已经两月有余未来消息,那圣人也早在一月前凯旋归来,那为何,他未回来?”
李音希理解林若非此时这种心境,无非是想换种环境,换个心情,盘发会时时刻刻提醒她,尉迟逸仍在战场之上,并且,从走至今,未得到半点消息,这对于李音希这种曾在战场上浴血杀敌之人来说,深有体会。
虽劝她说,没有消息便最应安心,但实际自己当了家属,没有消息,便是最折磨人、最刺痛人心、最不负责之说法。
“军中之事易发变故,可能是有什么棘手之事,让他与郭将军留下料理呢?”
林若非不肯接受这种解释,问道:“既是料理,又怎没时间回信呢?”
“万一事发紧急,没有时间呢?”
“那··”
她还是不接受这种说法,李音希知道如今一味相劝已经起不了作用,便反向问道:“那你是,非得认定,二郎已经死在战场上是吗?!”
这是林若非一直最回避的一个答案,听到之后,顿时慌了神色,眼睛一眨不眨,,随着眼泪的流出,她疯狂摇头,喋喋不休道:“不是,不是,不是···”
看到她这种情形,李音希却安心很多,她知道这两个月,林若非心中憋了太多委屈。
今日在西市这件事她没有错,她只是太寂寞,谁也没有规定说,为人妇不能摘下发簪。
就如那日她口中所说,郭暧是新婚,那她与尉迟逸又何尝不是,他们才刚刚成婚两个月,关系是在成婚后一个多月才得已缓和,若暗心中感觉来定,他们二人也才成婚不满半月,那尉迟逸还不是被唤去了战场,与林若非两地分居。
李音希便将林若非拥进怀中,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拍的她的后背,轻轻说道:“二郎武功盖世,身边又有沈慕枫,更是无人能伤他分毫。”
许是因为大哭过的缘由,这一夜,林若非早早便睡下了,连往常睡前必荡的秋千都没有坐。
小蓉替她关好门,拉着阿萱来到院中,问道:“今日二娘到底怎么了?”
阿萱道:“阿萱不知。”
“你不知?这几日二娘身边只有你一个侍女,你不知谁知?”
看着阿萱的眼睛,小蓉想了想,又试探问道:“可是二娘不让你告知我?”
“不是!”阿萱发自肺腑道,“今日之事阿萱着实不知其中实情,我们在西市酒坊出来后,二娘便让我去告知马夫去南门等她,等到南门后,二娘便与两名男子有说有笑走过来,看样子像是早就熟识。”
“男子?”小蓉听后认真在脑海里搜索是谁。
二娘在苏州只与苏好、颜覠二人有过交情,而在这长安中,更是少之又少,况且颜覠阿萱见过,既是她提不上名字,便只有苏家小郎一个。
小蓉便问道:“那两名郎君中,可有瘦瘦高高,皮肤白皙之人?”
阿萱回想道:“那两个,一个是瘦瘦高高,但皮肤略有些黑黄,另一个嘛,虽是皮肤白皙,但却算不上瘦瘦高高。”
得,难不成是苏好被拆成了两个人??
“算了,先去睡觉吧。”
第二日,林若非便早早起来,看着铜镜前肿起的眼睛,发愁道:“今日算是出不得府门了···”
小蓉今日为她梳发,听到她这话,她便装作不经意问道:“出门?二娘今日想去哪?”
“啊?”像是刚睡醒,眨了眨眼睛,伸了个懒腰,说道,“哪也不去了,在屋里睡觉!”
说完便将小蓉手中的梳子放在镜子前,说道:“嬷嬷,你吩咐下去,今日不要来屋内,最好院子中也不要有人走动,我要好好睡一觉。”
“那,饭呢?”
林若非脱下鞋子,说道:“不吃了。”
“是,那二娘你好好休息!”
“恩,今日若是无事,嬷嬷也好好睡一觉!”冲她一笑,便转头钻进床里,放下帐纱,合上眼睛,听到吱呀关门声后,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