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夕阳下,请允许我落幕!

我茫然,我失神,我沉沦!我……看到了异于平常的白!

你不再说话,我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或许是失望吧!或许是感到可笑吧!或许……事先你早已想到了吧!

我听到了笑声,虽然是很小的哼笑声,但我仍是听得真切,听得心如刀绞!

那是一声轻叹,在可笑之后,又是失望,这是早已猜想到的失望,你的语气带着嘲讽,说:“原来都一样!我们都是一类人!”

说得是轻描淡写,可这话语当中却暗藏着各种情感,酸楚、失落、无奈,五味杂陈,这是少有的烦恼忧愁哀焦闷的无声总合!

开门而发出的金属弹簧声,我知道你走了,而且是真的不会再来了!

我仍是半卧在床头,没有动,就连手指都没有动,因为我没有了阻拦你的勇气,更失去了这个资格!

我垂着头,眼瞎的我不可能有明显的神情,可我在极力的表现着失落!

你的一句话,使得我是如梦初醒般的恍然:对啊!我们是一类人,我也是一般!同样是一个逃脱不了现实的自私人!

眼空万物,就好似看透凡世红尘的仙人?不要开玩笑了!至始至终,我都在扮演着一个只会指手画脚的小丑!

只会看到别人的过失、社会的过错、生活的不公!只会对别人指指点点,只会理直气壮却又不敢呐喊出声的虚伪、懦弱的自私之人!

真是讽刺!我最讨厌、最厌恶的那种人,实质上就是我自己!

是啊!我瞎了!我不想再看下去了!我要逃避,我在逃避!我不想再见这悲哀的世界,不想再见这哗众取宠的我!

也许,这就是真实意义上的自欺自人吧?

正如我所想,正如我之前的打算!该开始了,该为结束而开始了!一切的一切,所有及所有,真的应该落幕了!

起身下床,摸索到墙边,眺望窗外,入冬的下午三点时分,我知道此刻已近黄昏,可我的眼前只是黑暗,属于我而又霸占我的黑暗!

我的眼瞎,同样也象征着我的黑暗来临,象征着我即将落幕!也许是到了最后一章的时刻,也许在这夕阳下我本该落幕!

为此,我想说:夕阳下,请允许我落幕!允许……我落幕!

再说过往,到头来我们真的只能是陌生人!可我又一直认知不到自己的卑微!

想着,一首现代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浮上心头,那是诗人海子的一首诗,我依稀记得后面的几段: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探手入怀,摸出一本巴掌大小的绿皮荧光面的笔记本,这是我随身携带的,哪怕是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也要一直带着它!

因为这上面是我多年来所积累的人生感悟,也许只是一种形式,也许只是一种寄托!可现在我明白了,我只是通过写写记记来逃避自己的无知!

翻开一页,那是一张‘陌生人’的照片,照片之下,又是满满草字,我喜欢写写记记,而写得也只是单单围绕着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她的照片!

或许我真的没有爱她的资格,可我又如此的挂念着她,忘不掉她!以至于我现在……成了一个瞎子!

拿着照片,画面我仍是记忆犹新!

那是在厦门大学观光的时候,

你很嫌弃:“真的不能让你们这些男生拍照!太丑了!删了吧!”

我不介意,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容貌,只要是你,那就是最美的!

由此,这张照片诞生了!也是默默无闻的诞生了!取出一只笔,翻过背面,而我此刻同样是默默无闻的草写!

我不知我写得如何,因为我只是一个瞎子!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写上,因为我只是一个瞎子!

可是我仍要落笔,我只想为你留下最后一样东西,改自海子的诗歌:

过往千秋,夜夜思卿,

如今再说往后余生,

还请……各自珍重!

陌生人,我再次为你祈祷: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夕阳下,请允许我落幕!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即日起,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我喜欢海子的诗,钟情徐志摩的文,偏爱古龙的小说!同样也爱好写写记记!

可我却没有海子的专一,没有徐志摩的多情,更没有古龙的风流,更或者说,我没有他们大胆豪放的才气!

反而我有的,只是海子的抑郁,徐志摩的滥情,和古龙的酗酒,三者综合,从而造就了自我封闭的败类!

我……只是一个败类?只是一个败类!我想,我现在应该是嘴角冷笑,那是满不在意的表现!可最终,又不得不接受,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最后的笔落,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我要做……下一辈子我要做……我一定要做……

轻轻放下绿色笔记本,轻轻放下这个外衣!已经不需要了,已经不需要再用它来伪装自己的虚伪自卑了!

攀上窗户,坐在窗沿,仅仅是这一刻,我便听到了下方传来的惊呼!紧接着,犹如是惊涛骇浪一般,可见国人的这个业余围观兴趣的普及!

十一月的天,秋高气爽的天,可又是杀头的天!在过去,那是BJ菜市口,死刑犯秋天杀头,砍你个明明白白,砍你个无怨无悔!

而我此刻却是迷迷糊糊,那是脑内肿瘤带来的压迫。可我同样是无怨无悔,那是萧瑟秋风带来的舒适!

因为你的出现,我才会想到重来一世!因为你的出现,我才会豁然开悟!因为你的出现,我才会想到结束此生!

紧握着那张照片,我最后的奢求,可真的能随我一起带走吗?怎么可能?再看照片上被捏出来的褶皱,更是象征着它的反抗!

下方依然杂乱,已经到这一刻了,又怎不见我那好友权力?又怎不见我那死党金钱?

正像那句诗: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心生漠然,而我却又释然,皆是一般:人,往往到最后的时刻,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奢求?捏紧手中照片,能够带着它可耻的死去,这也是老天待我不薄!还有何怨言?知足矣!

再见了,我迟来的成熟……

我死如鸿毛,可身重如泰山!

17楼,落地很快,仅是眨眼间,可我却感到漫长!声音不小,却又沉默,就像是一个破口袋!也许,我本就是一个破口袋!

围观的群众应该后撤了吧?再怎么说,见死人并不是很吉利!

我想,我此刻仍是圆睁双眼!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我想应该不是黑暗了!那是猩红一片,因为鲜血倒灌了瞳仁!

我想,我应该不是大字着地!因为落地之后,我又惯性的弹起,再次牢牢砸地,身体早已变形!

我想,我全身上下的骨头尽碎!我想,小臂可能也支了出来!我想,我身下的鲜血已然漫散!我想……那是殷红,美丽的殷红!

这些仅仅是不确定的我想,而我也有坚信,那就是我手中的照片,我坚信我是永远也不会松开的!

拥挤的人群当中,我不知道的是,你也在其中!别人避嫌,而你上前!

木讷着嘴脸,无力的踱步,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趔趄瘫倒,那是在我的头前,你没有说话,仅是颤抖!此时此刻,你早已忘记了你是谁!我来告诉你,你的名字叫做吴小忆,仅仅是一段回忆!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谁还会在意?

………

我仅承诺:夕阳下,我已落幕!

………

但又不知:若有来生,我能否做一个幸福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