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乐心趁着麻药还没完全过劲儿赶紧开了车往家走,一路上还算顺利,没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只不过在倒车入库的时候还是牵动了刀口,一股钻心的痛感让她咧嘴斯哈了好半天。
宁老太太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看到魏乐心端着包扎过的手腕便问:“手脖子咋的了?”
魏乐心回答:“动了个小手术,把手腕上的那个囊肿割下去了。”
老太太立刻拉下脸子,闷着嗓子数落起来:
“那不就是长了个筋包吗?自己没事儿按一按就下去了,还至于去动了个刀?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魏乐心解释,“我这不是按一按就能下去的那种筋包,这是腱鞘囊肿,不做手术是下不去的。”
宁老太太撇了撇嘴,“没听说谁长个筋包还做个手术!有钱没地方花了咋的?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也给自己找点事儿。“
魏乐心并不恼,她早已经习惯了宁老太太的阴阳怪气,依旧耐着性子做着解释,“不割下去总疼啊,手腕使不上劲儿,拿个水杯都费劲了,我们马上也要开工了,不割下去咋干活啊?再说也没花多少钱,小医院做的。”
“多少钱做的啊?”
“200。”
“200?”宁老太太有些不相信。“在哪儿做的?200就给你动刀啊?”
魏乐心也不想说太多,敷衍说:,“小医院的外科小手术就是这个价。”说完这句就径直走向卧室。
宁老太太提高分贝,“快晌午头了不做饭哪?”
魏乐心没接茬,默默叹口气,回了自己卧室休息。
也没过多一会儿就听得老太太关掉了电视也起身回了屋,边走还边说着,“倒会挑时候,指着我侍候这一大家子呢?哼!我可不伺候啊!”
“咣当”一声门响,魏乐心激灵一下,还没捋明白老太太这是闹哪出,就听见屋里又传来一句:“老二啊?在哪呢?开车过来接我!”电话那头估计是问了什么,宁老太太没好气儿的喊了一句:“不呆了,呆够了!”
魏乐心这才明白过味儿,老太太这是要撤了!
她苦笑一下,自己不过是做个小手术就把老太太吓跑了,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这老太太对自己的嫌弃和冷漠还真是不减当年哪!
约摸半个钟头的时间宁辉就到了。老太太早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提留着小包麻溜往外走,魏乐心起身送她出门,宁老太太头也没回的上了车,连婆媳之间的客套寒暄都懒得说上一句。
魏乐心站在台阶上看着小车渐渐驶出小区,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十年了,捂不热,依旧那么冷血无情。
回想起头几年自己慢性阑尾炎发作的时候,那药店就在距离家的几十米外,她愣是没有求动宁老太太屈尊去为她买个消炎药。不但自己不去,还不让宁以晨去,理由是孩子还小,路上不安全。即使已经上了小学的宁以晨平时也是自己去药店对过的商店去买零食,即使宁以晨每个星期礼拜都是走街串巷的疯跑,但换成是为魏乐心去买药这件事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危险系数也就上来了。
宁老太太对魏乐心的冷漠无情是众所周知的,一左一右的老邻居也是无人不晓。
在宁以晨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所在的学校体检,赶上宁以晨感冒刚好不久,兴许是嗓子还有些红肿,大夫就多关照了几句,也不知道宁以晨回家是怎么跟宁老太太学的舌,宁老太太非让魏乐心领着活蹦乱跳的宁以晨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那个时候魏乐心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挺着大肚子干什么事情都不太方便,走路走多了两条小腿就会浮肿的特别厉害,而且来回的路上又非常颠簸,所以她并不想去。可宁老太太马上就给出差在外的宁远打去了电话。尽管魏乐心反复跟宁远强调,宁以晨根本没事儿,可宁远偏就信宁老太太的话。魏乐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宁远心里头不痛快,只好不情愿地到宁家后院去接宁以晨。
魏乐心记得很清楚,当时宁老太太正和几个老邻居在打着小麻将,其中某个老太太还好意提醒了一句:“大通道那正修路呢,坑坑洼洼的,你儿媳妇那么大肚子了可少让她往市里跑。”没等魏乐心走远就听得宁老太太立刻回怼过去:“她不去谁去啊?等我去啊?我可没那功夫!”
那位老邻居回一句,“你呀对人家好点儿吧,说不准你儿媳妇就给你家生个大胖孙子呢!”
宁老太太:“爱生啥生啥,她生个啥逼玩应儿我也不得意!”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那可是你们老宁家的种,到时候你不伺候月子啊?”
“我伺候她马勒戈壁!我一天都不带伺候的!”
“……”
那时候的医院还没有电梯,上个几层楼对于魏乐心来说的确是很费劲。意料之中,宁以晨是啥毛病也没有。可就在回家的路上魏乐心却出了意外,大环车路过减速带的时候连刹车都没踩,坐在座位上的魏乐心一下子被颠了起来。
下车的时候魏乐心是被朋友一点一点搀扶着送回魏老太太家里的,每迈出一步肚子都有牵动的痛感,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没缓解,魏老太太只好搀扶着魏乐心去了街道的卫生院。然后就路遇了正与几个老太太一起闲聊的宁老太太。
其中一个最先看见魏乐心的就提醒了宁老太太,说你儿媳妇儿咋的了?还让她妈扶着呢?
宁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魏乐心正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挪着小碎步,还以为老太太会走过来,没成想宁老太太却嗖的一下转了身去,理也没理。
最可气的事情还在后头,晚上六点左右,宁老太太打来电话,魏乐心起初还以为是老太太寻思过味儿了来关心一下自己,没成想电话一接通那头就没好气的说:“这都几点了你还不来给以晨整作业?”
魏乐心说回来的路上受了颠簸,肚子疼的动不了,在自己的娘家躺着呢。可宁老太太一句也没多问,嘴上“啧啧”两声便挂断电话。
这两声“啧啧”也不知道想表达个啥意思,把旁边的魏老太太和魏乐心的二嫂可是气得够呛。
二嫂:“你家老太太咋这样啊?宁以晨的作业不就是签个字吗?她就不能签一下吗?干啥非得每天折腾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啊?道上石头瓦块的,又是黑灯瞎火的,她家还那么远,她长没长心哪?现在这都起不来炕了,她连问都不不问!一天了,宁以晨回家能不跟她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