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咳,我正色道:“好了好了,不闹了,说正事。你觉得他怎么样?”
小逸追着我要打我:“不好不好!陆姐姐你闭嘴!不许再提这件事!”
我哈哈笑着,躲到回来了的白慕身后。可我忘记了,白慕是跟小逸站一队的,她把我揪出来,跟小逸说:“小姐,你这位陆姐姐可真是个大大的热心肠啊!就会乱给别人牵红线。”看着我,她叉起腰道:“诶,我就奇了怪了,少奶奶难不成前世是个月老?”
“不不不,我才不是。”看着白慕叉起腰来的姿势,我不禁哈哈大笑。
丢一个白眼给我,小逸啐我一口:“她就喜欢拿别人开心!”
白慕的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这种事情有那么好玩吗?”
“好玩啊,尤其是给你觅佳人,最是有趣!”我看白慕脸色不好,揽住她肩头道:“哎呀,人活在世,自然能快乐几时就快乐几时,别那么拘着嘛!有一时的欢乐,就得把它当成双份来开心!”
看她们俩似乎并不太赞同我的说法,我忍不住摇头叹息,“唉唉,榆木脑袋你们!非要把日子过得苦大仇深的才好吗?真是!”说完之后,见她们俩依旧撇着嘴斜着眼瞅我,我长叹一声,摇摇头回去了。
那天天正好,我便一个人走走看看去了千鸟园。那个秋千还在那里,只是上面斑斑驳驳,居然有了时间的痕迹。我用手划拉两下算是擦了擦,慢慢坐了上去,自己推自己晃悠。
我知道为什么杨彧要扎这个秋千。那天晚上他进我屋子问我的话,当时听着并没有什么,后来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长清深更半夜冒大雨去荒山救我,他在千鸟园里扎秋千,他在上水河畔杀人救我。他只是心存愧疚,他以为是他害得我经历了那么多,被怀孕,被滑胎,被杀。他以为我遭遇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以为是他一手策划的这一出,导致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只是想补偿我。
其实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我一直想不通。我明明知道,我明明从察觉到杨彧有问题时就猜到了,可我却一直都没把所有往她身上扯。我明明比谁都清楚,根本上的源头是云舒,是她。杨彧对我,韩乔对我,包括顾念青对我,根本上都是因为云舒。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想过是她害得我到这个地步,可我从来没往她身上想过。我把一切归咎到韩乔身上,把一切归咎到杨彧身上,甚至我想过把那些归咎到瑞轲身上。我从来都没去想,是因为云舒。我不是不敢想,我不是怕面对,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我到底是有多自私?我到底是有多偏袒?如果这世间有一杆称,云舒到底在我心里占多重?
毕竟还没出十五,在园子里晃了一会儿就渐渐凉了。我拉了拉衣服,往手心里哈了两口气。忽然不远处有人道:“冷了就回去吧,毕竟你身子不好。”
闻声看过去,是林伯伯。
林伯伯披着黑色的貂皮大氅,站在那个掩映在海棠花树里的走廊中。海棠花树枝桠杂乱,或长或短的枝子缠绕在廊柱上、雕花阁窗上,竟也成一扇花枝帘子。我站起来,看着林伯伯站在那里,心中忽然就想象起未来长清站在那里的模样。他会是怎么笑,会是怎么说话,会是怎么看站在秋千边的人。
“怎么了?冷得很吗?”
摇摇头,我笑起来,“不是不是,林伯伯。我是在想,等海棠花开了,您站的那个走廊该是多美。”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七月多了,那时海棠已经歇了,我见到的千鸟园是绿树掩映的千鸟园。
林伯伯笑道,“离这些花开也没有多久了,春天就要到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能如愿以偿,年年都能看到海棠花盛开的美景。”说了,林伯伯一直看着我看了我很久。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说:“好,我知道了,多谢您关心。我会好好听您的话的,把自己照顾好。”
然后林伯伯就跟我说:“长清在他院子里等你。”
我微微一惊,连忙向林伯伯点头,鞠躬道别。林伯伯笑着冲我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我总感觉我同林伯伯关系好像不是特别好,我也想跟林伯伯亲亲热热的像一家人一样,但是,可能还是我太过胆小吧。
回到长清的院子时,小软正在我和长清的屋子里来回奔跑。我一方面惊奇小软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方面好奇小软在干什么,便喊住她:“小软!”
小软看我一眼,欢欣地笑道:“陆姑娘,哦,少奶奶回来了!少东家在屋子里等着你呢!”
我连着欸了好几声,“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呢?长清找我有什么事吗?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跑进我屋子里还没有两秒钟,小软又跑出来:“对了,少奶奶喜欢什么颜色来着?白色?青色?灰色?蓝色?”
也不知道这丫头听没听见我的话,我随口扯了一句说是灰色青色就进长清屋子去了。刚进屋,就差点被往外面去的韩英给撞到。我看看长清,询问怎么回事。长清微微笑,说:“他俩刚刚成亲,难免有些不同于往日。”
站在他旁边的两个少年见我进来,一时间看过来,张了张嘴,但是没说出话来。估计是不晓得我是哪个。长清看看我又看看两个少年,对他们说:“这是你们少奶奶。”
两个少年人便躬身,齐齐地喊我“少奶奶”。我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回头看看小软和韩英,他俩果然凑到了一起,正在说悄悄话呢,我便问:“怎么回事?你给他们俩办的婚事?都不给我说一声。我还想喝他们的喜酒呢!”
坐在书桌后面拿着账本翻看两下,长清笑:“别说是你,我都没能喝上他俩的喜酒!韩英倒真是心急了,这次回家带上小软就把事给办了。”说着,把账本递给其中一个少年,跟他嘱咐了起来。
等他事儿都处理完了,两个少年各抱着一摞账本一样的东西离去了,他站起来,说:“你收拾一下,我……”
“我不,我跟你说过了,事情没搞好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我看他往我这边走,便往后退,“你看我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他却扑哧一声笑了,“不是,我是说,寒阳那边,我一个交情极好的朋友,他家里新添了一个小少爷,让我去吃喜面条!寒阳那边离洛京有些远,这一去五六天,光是在路上就需要两天的时间。所以我才让你收拾收拾,你怎么尽是想些没用的呢?”
“这样啊,啊,那没事了。林伯伯说你等着我,那想必也是这件事情了吧。”
长清点点头,话锋一转,逼问我道:“还喊我爹伯伯啊?”
呵呵笑一声,我转身就往外跑,“我回去收拾东西了,有什么别的事你再喊我啊!”
他哼笑一声,倒也不追我。
到寒阳路途遥远,长清不放心我和小软单独乘一个马车,非要我和他坐在一起。至于小软,就只能被他赶到另一个马车上和韩英一起了。到晚间时,便在旅馆定几个房间,翌日再赶路。我本来想跟长清关于成亲之前不能住在一个屋里这件事情再犟一犟的,没想到他下了马车之后一直抓着我,根本不让我有反驳逃开找小软的机会。
看我心不甘情不愿,长清附耳道:“小软和韩英刚刚成亲没多久,得些日子腻歪呢,你好意思打扰他们俩吗?”
我想想,终是算了,还是让小软和韩英好好过过蜜月吧。我啊,还是别去当电灯泡了。
可是,这客栈规格大倒是大,但是房间里都只有一张床啊。我让长清再开一间,他却可怜巴巴地跟我说什么,银子不够了。我简直要给他气死。回到客房,看着那张床,问他:“怎么睡?”
他关好门,把包裹放好,坐到床上摸了摸被褥,“挺好的啊,很软,你睡起来应该很舒服。我嘛,从来不挑的,咱们俩挤一挤,等到了我朋友家就好了。他家里房屋多,到时候就会有更宽敞的了。”
忍住要打他的冲动,我好脾气的问他,“那么今天晚上呢?是你睡地板还是我睡地板呢?”
长清一脸的不解,问我:“什么?睡地板?为什么要睡地板?床上不舒服还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睡地板呢?”
看着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我笑意盈盈地走过去,一把拉住他领子,“你跟我装?装什么清纯?”
“哎呀哎呀。”抓住我的手,他噗嗤一声笑了,“这样的天气,怎么能让你睡地板呢?难道你忍心让我睡地板吗?这床虽然小,可是娘子你瘦啊,我们两个还是能睡得下的。”
他花言巧语一大堆,我只当是没听见。外面打更的老者来了第二次的时候,他不分由说地吹熄了烛火,把我拉到了床上。又跟我说什么夜深了再不睡就会有鬼啊怪啊什么的,本来我也是不信的,可是想一想吧,我这都穿越了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黑暗中长清又低着声音恐吓我,我心中一跳,啊啊喊着,最终还是屈服了。
不得不说,我其实只是害羞而已。长清摸我摸得甚是清楚,我那点小花花肠子,他全都清楚得不得了。虽然我们挤在一张床上,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但是上床匆忙,都穿着衣服。我略略放心,慢慢睡起来。
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声音,有男有女,时而高时而低,起伏不定,恍恍惚惚。我拉拉长清,小声问他:“你听到了吗?什么声音啊?”
长清身子似乎僵了一下,就是,忽然间绷紧了那种感觉,我能感觉到。
他不理我。
可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我大着胆子再听听,那声音又没有了。我再拉拉长清,“问你呢,你听见了吗?不会是闹鬼吧?”我刚说完,有听见女子的叫声。我低呼一声,身子蜷成了个球。
长清咳了两下,拍拍我,说:“隔壁,是韩英和小软。”
呃。
我勒个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顿时感觉脸上烧了起来,我似乎知道为什么刚刚他不理我了,我知道为什么我一拉他他身子一僵了。我赶紧把身子往后撤,抱紧自己:“他俩成亲了,我们还没成亲呢!”
等到了寒阳,长清的那个朋友,叫郭安的那个,早早地在寒阳城外等着我们。说是搬新家搬到了郊外,来接我们直接去他家。我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想看看寒阳城,长清一把扯回我的手,“外面风沙甚大,小心迷了眼睛。”
“我想看看寒阳城,我们到时候能去城里玩吗?”我从帘子缝里想再看看,他却一把把我的头扳了回来,“你干什么!”这一扳,我听见了我脖子的咔嚓声。
他把帘子掖好,给我揉揉脖子,“哎呦哎呦,给我心疼的呦。”
我简直要骂人,上手就去掐他脖子,“你有问题,说,是不是,是不是想整死我好去找别的女人!”他捂住心口哎呦哎呦地说伤心死了。我白他一眼算是作罢,也不再想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事。
到郭家府邸的时候,我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是瑞嵩。可是很奇怪,他见我出了马车,就立刻转身离开了。我拉拉长清,“刚刚那人是赵王爷吗?我认错了吗?”
长清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一刻我心累死了,“什么鬼?你什么意思?”
拉住我的手往府邸里去,长清一边笑着跟郭安说话,一边低声跟我说:“当做没看到,晚上再说。”
可是,他站在门口不是就要接谁的吗?不就是让别人看到他的吗?难道他是刻意在躲我?但是,他躲我干什么?难道说我中的毒是他下的吗?他不敢见到我?嗯嗯,我点点头,应该是的吧。
长清说我们是未婚的夫妻,怕别人咬口舌,便直接说我是他娘子。所以,他得逞了,我们又被安排在同一间房子里,依旧是一张床。郭安喊我弟媳,说是宴席在后天,便让我们先在他家里小住一段时间。我们去看了孩子,吃完饭吃完药就已经很晚了。
回到房间里,长清坐在床边,说,“总不能让夫妻二人分房睡吧?”
“所以呢?”我拍拍手,笑着看他。
他拍拍被褥,“很舒服,比旅店里的舒服多了。”说着站起来,喊一声小软韩英,跟我说:“来吧,洗洗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玩。”
结果呢,成功把我骗上床。
我躲在被窝里,说不情愿不如说是害羞。长清皮得厉害,悄没声地掀开我蒙住头的被子,把我吓一个激灵。我往床里面缩,用脚蹬住他,问:“诶,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这些天这般急色?怎么回事啊你?”
他拿住我的脚,慢慢靠近,“韩英都和小软修成正果了,我一个做主子的怎么好意思比他们还晚?”
我拉过被子挡在我们之间,“没办法,你已经晚了!他俩都光明正大的成亲了!”
把被子扔到角落里,长清把我困在角落里,我仰头看他,“没用了,他比你快!”他狠狠地捏我的脚心,直痛得我啊啊大喊,打他让他松手也不松,说什么:“多按摩按摩脚底板,对活络经脉有好处。”
我嘞个去,这可真是“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我问他:“怎么,你今晚就给我按摩一晚上脚底板啊?”
他还真就以那样不可说的姿势给我按摩了一炷香时间。当我放松了警惕的时候,他又忽然一下子欺近,说:“成亲比他晚,生孩子总不能再比他晚了吧?”
我还沉浸在按摩脚底板的舒适感中,忽然被他这么来一下,真没反应过来。就在我愣神之际,整个人被他扑到。
第二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样?为夫还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