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震南和徐振飞也已跃了进来,长剑舞动,飞来的东西碰到剑锋后,纷纷向四周激荡而去。
袭击他们的竟都是厅中的桌椅花瓶等物。
看来对方的用意并不在伤人,只是想阻住他们的追击,好借机脱身。
厅中已平复了下来,依稀已可看清周围的环境。
燕南飞和胡三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里只有后堂这一条退路,所以司徒卓已当先追了出去,他似乎比于震南还要急迫一些。
他们追到后院,都不禁怔住,因为院中直挺挺站着六七个人。
六七个年轻人,手中握着六七把明晃晃的长剑。
莫非他们是来对付这三个人的?
当然不是,就算借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
因为这三个人是他们的师父。
武林中最讲究尊师重道,一个人若是敢向自己的师父动手,那他在江湖中就再也没有了立足容身的地方。
但他们此刻全都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定定的看着他们的师父。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他们只不过都是被人点了穴道,所以才会一动不动。
他们的师父当然也看得出,所以三个人的脸色突然都变得很难看,脸也已沉了下来,已快成铁青色。
他们早已料到燕南飞若是想逃,只有这一条路,所以才会派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守在这里。
正面对付燕南飞,有他们三个人本就已足够。
天下间能从他们手中逃掉的人本就不多。
只不过他们没有料到的是,他们最得意的弟子竟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已被点住了穴道。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他们对燕南飞的估计实在太低了一些。
燕南飞不但能从他们三人的联手下全身而退,还能安然逃脱,这份能力放眼江湖,已几乎再没有人能够做到。
燕南飞和胡三还在全力奔逃,他们的轻功都已施展到了极限,这种速度比起平时已不知快了多少倍。
一个人在危难时爆发出来的潜力本就是无穷的。
尤其是面临生死之境,有很多人都会做出一些平时连想都想不到的事。
风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周围的的景物也如飞般向后掠去。
他们已飞跃了很久,直到他们确定后面不会再有人追上来了,才渐渐慢下了身形。
他们走上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这条小路僻静的就连猫狗都不会光顾。
现在燕南飞才有时间思考一些还没有来得及思考的事情。
他直到退到后院时,才看到了花问柳,当时他虽然有些惊异,但当时形势紧迫,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开口相询。
他一进厅中,油灯就忽然熄灭,这当然是花问柳做的。
院中的那几个人当然也都是被花问柳制住穴道的。
因为他们退到后院时,那几个人早已被定在了那里,所以他们根本没有遇到丝毫阻力就逃了出来。
燕南飞转头看向花问柳,眼神中透出询问的意思。
花问柳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宅子里?”
这的确是燕南飞和胡三第一个想知道的问题,因为他们本就是专程来找他的。
花问柳道:“因为我本就一直在等你们,所以从你们一进城,我就已知道了。”
他看着燕南飞和胡三道:“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找你们,你们就忽然失踪了,那时我就意识到,你们或许已陷入了危险。”
他笑了笑道:“所以我立刻开始寻找你们,可是想不到还是迟了一步。”
他说迟了一步的意思,当然就是指他们那时已被司徒卓他们包围。
他虽然说的很轻巧,但可以想得到,他寻找他们二人时,耗费了多大的力气,而且他来的并不能算迟。
燕南飞眼中不禁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胡三拍了拍花问柳的肩膀,脸上显得有些激动。
燕南飞忽然道:“你已知道我们来找你的目的?”
花问柳道:“不错,这件事并不简单。”
不简单的意思,有时候往往就是很难的意思。
这件事当然不简单,但是不论多难,他们都要做,而且非做到不可。
燕南飞道:“这段时间,你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花问柳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道:“有一件。”
燕南飞道:“什么事?”
花问柳道:“三天前曾有两个人来找过我。”
燕南飞眼睛一亮道:“两个什么样的人?”
花问柳沉默了一会,才道:“两个很普通的人。”
他似乎再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两个人了。
普通的人。
燕南飞忽然明白了花问柳的意思。
这世上能被人记住的人,通常都是不一般的人,这样的人,或许是家世显赫,或许功勋卓著,或许是才高八斗。
这样的人,无疑都是耀眼的人。
他们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事半功倍,但有一种事是他们做不了的,那就是杀手。
因为他们太惹人注目,所以他们会时刻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但是做杀手的人,必须都是籍籍无名的人,这种人无论出现在那里,都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这样的人出手杀人,才会越容易成功,得手后也能够从容撤退。
所以越是普通的人,就越适合干这一行。
燕南飞道:“他们是不是要你加入飞鹰?”
花问柳点了点头。
燕南飞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花问柳道:“他们以柳叶相要挟,若是不同意,柳叶这个身份就会在江湖中曝光。”
柳叶本是一个极神秘的组织,江湖中根本没有人知道它的秘密,他的成员很多都是江湖中很有名气的人。
这些年已不知有多少人命丧在柳叶手中,若是这个身份一旦曝光,不但声名尽毁,从此也将面临无数仇人的复仇报复。
一个人的名声得来不易,就这么失去岂不可惜?
正因为这样,飞鹰才能取代柳叶,让柳叶的成员全都成为飞鹰的属下。
燕南飞道:“你没有答应?”
花问柳笑了笑,但笑容看起来有些凄凉,他道:“我本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浪子,声名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我并不怕失去。”
不怕失去,是不是因为他已没有东西可以失去?
当一个人已根本没有什么任何东西可以失去的时候,他还会怕什么?
通常一个人拥有的太少时,而对他所拥有的往往就会越发珍惜。
因为他知道,若连仅有的这一点都失去时,他就真的已一无所有。
但是若是他曾经失去了他一生最珍贵的东西时,其他的一切于他而言,就已变得微不足道,失不失去,根本已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他们不怕,也不在乎。
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往往也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因为这样的人已几乎没有弱点。
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你又能拿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