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我”的永生

翻过书的最后一页，我仍旧不想离开书桌。我不能离开。在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歌乐山下的魔窟；在我的耳边，仿佛听到了皮鞭的呼啸声。我仿佛看见：烈士们高大的身影，在焚烧魔窟的烈火中升起；我仿佛听见：烈士们爽朗的笑声，化为胜利的凯歌。我不自禁地再次朗读叶挺同志在狱中所写的《囚歌》：

 

我应该在烈火与热血中，

得到永生！

我默默地向烈士们宣誓：就让你们的精神永远活在我们身上吧！

 

这是一个薄薄的小册子，但是，它不仅仅揭露了“中美合作所”这座人间地狱的真相，而且，用血与火织成的语言，向我们显示了先烈们光明磊落的胸怀。请听：这是他们心爱的歌：

 

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难，

我们愿，愿把这牢底坐穿！

 

在这些共产主义者的心目中，再没有任何个人的得失，他们想的只是我们的国家要向前进，人类要得解放。他们写诗，题目就叫：“没有了我！”

诗里说：

没有了我，新中国大步向前……

 

“没有了我！”首先是没有了“我”自己的任何自私的打算，只有一颗为集体、阶级、党和人民的心。

这样的人，在任何酷刑面前，死过去，用冷水浇醒，再死过去，再浇醒，……牙关仍旧是闭得那么紧！

这样的人，在遭受集体屠杀的前夜，却在监狱里热情地设计着矿山、工厂、铁路、大桥的蓝图。

我看不见你们设计的蓝图，但是，我知道，党交给我们的任务，也就是代表着你们的心愿。我也相信，你们一定会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国正在建设中。我感到，在新的克服困难的战斗中，仍旧有你们的一份力量。

 

“我是一个好孩子！我爱中国共产党！”

这是监狱中的语文课本！

没有纸，没有笔，没有书，没有报纸，连反动派的报纸也没有。但是，照样要学习，学习政治，学习阶级斗争，学习《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学习毛泽东同志的著作。也学习语文，学习数学。

巴掌大的监狱，照样要锻炼身体，要练太极拳，要叠罗汉，要做垫上运动。

这是为了什么？为了能为党做更多的工作。

“只要一天没有停止呼吸，共产党员就要工作一天，学习一天。”

有这样顽强的精神，再没有学不会的事情，再没有不可克服的困难。

我们就要用这样的精神去攀登科学的最高峰！

 

薄薄的书页，蕴藏着无限的光辉。烈士的形象，好像一面镜子，可以照见我们自己身上的肮脏。

真正的英雄，永远不知道停顿，永远不知道满足，永远要向自己提出新的更严格的要求。再一次地检查自己：还有什么缺点没有丢掉。

这就是烈士们迎接解放的心愿：

 

转动齿轮的，

挥舞锄头的，

摇弄笔杆和舌头的，

趁着新建的花园完工之前，

你，向自己的弟兄，

袒露出深藏的灵魂和躯体，

看哪里还有暗迹，

看哪里还有污点。

进入那圣洁芬芳的田园地呀，

谁，好意思带一身垢腻。

 

如今，风尘仆仆又十年。在这十年的战斗中，我们虽然洗去了一些“垢腻”，但仔细检查，身前身后，又不免沾上了一些泥尘。历史在飞速向前，我们的打扫也要勤快一些，仔细一些，不要让新尘旧土迷了我们的眼，拖住我们的腿。

 

烈士们在烈火中得到永生了，让烈士的精神在我们的心中永生！

（上海《青年报》，1959年3月24日）